第十七章 大漠双绝

  原来两人在进入大雪山的第二天,突然发现在一处高峰上发现了一个徐徐移动的素影,两人本来一路上什么事都不愿管,这次却不知怎的竟连袂追了上去。

  那素影移动的十分缓慢,不出盏茶工夫,他们二人已距那素影不到十丈了,这才发现那素影竟是个女子,由于那女子背向着两人,是以两人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但由那女子能够登上这种插天的高峰来推断,她决不是个平常女子,可是由那缓慢的行动却又可以断是她已经受了伤。

  古云突然纵前十丈,大声道:“前面是那位高人?”

  那女子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此时此地会有江湖人物出现,但仅微微一停,仍继续向前走去。

  古月心中一阵嘀咕,他奇怪那女子竟有如此的定力,竟连头也不回,以他的推断,这女子必定具有极高身手,否则不会如此镇定!

  突然,古云又喝道:“前面是断崖,你要到那去?”

  那女子依旧没回头。反而加紧脚步向前走去,这时距断崖已不满十丈了。

  古云心头又是一怔,突然心头一动,暗道:“你不回头,难道我不会到你前面来看看你是何人?”

  忖度间突然两三个纵跃落在那女子身前五丈处。

  蓦地——

  一声娇叱:“找死!”

  但见那女子双掌一翻,漫天掌影单向古月前胸。

  古月心中登时大骇,他万没料到这女子竟然身具如此深奥的绝学,仓促间急忙用“无心真经”上的步法,退出四丈,回头一看已然到了断崖边缘。

  只见那断崖十多丈下白云如毡,深度竟然无法测知,不由暗捏了一把冷汗,心说:“好险,好险,我几乎不明不白的葬身在此绝崖之下。”

  那时他心念才转,突然一股劲风已到胸前,原来那女子已到身前,那翻飞的玉掌已距胸前不满五寸了。

  古月情急之下,顺手迎上了一掌,这掌乃是“无心真经”上的绝学,但见掌影飘飘,“砰”的一声迎个正着。

  古月掌出本是情急之下,那知与那女子双掌一按发现毫无力道,心说:“不好,她内功太差。”急忙再收,但仍有五成真力推出。

  只听一声娇哼,那女子已被震出三四步。

  这时古云也已纵落在古月身边,两人顺势望去,顿觉二目一亮。

  只见那女子年约三十上下,明眸如水,瑶鼻樱唇,犹如仙女下凡,但脸色却苍白如纸。

  只听那女子冷笑道:“原来是古氏兄弟,葛玉珍何幸领教二位的绝学。”

  大漠双绝同时一怔,齐声道:“葛玉珍,你是宇宙三奇一艳中的葛玉珍?”他俩虽然这样问,但脸上却毫无恶意,似乎只是出于惊奇。

  “一艳”葛玉珍冷哼一声道:“不错,两位远来这宇宙峰可是有所指教吗?”

  “这里是宇宙峰?”

  “两位岂非明知故问!”

  古云淡然一笑道:“葛女侠不要误会,我兄弟只是路过此地,因见在此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人走动,一时被好奇心所驱而赶来一会同道,我看葛女侠脸色白中带着青,似乎是中了什么剧毒!”语调说来十分诚恳。

  说也奇怪,大漠双绝一生善恶不分,但凭好恶行事,更没有人敢顶撞他们,这次古月两次被袭几乎葬身宇宙峰下,不但一艳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连连出言顶撞,他们完全毫无怒意。

  “一艳”见二人一脸诚恳之色,对方才的举动心中倒感有些歉然,才缓和的道:“两位既然已知那人是谁,现在也可以赶路了。”

  古云道:“葛女侠难不知自己已中了毒吗?”

  “我自己知道,两位请吧!”

  古云淡淡一笑道:“追魂之毒中者难渡过十日,葛女侠好深厚的功力!”

  “一艳”一楞,继而淡然笑道:“古兄好眼力居然能看出我中的是追魂之毒!”

  “而且已渡过了一个月了。”微顿又道:“在下很奇怪为什么功力高绝的宇宙三奇会让你被人下得了毒?”他说话极有技巧,并不说一艳是被袭击而中毒的。

  “一艳”脸色一阵黯然,但一瞬即失,冷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别人操心。”

  古云摇头一叹道:“落叶归根,世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老二,咱们走吧!”

  古月道:“大哥,你明知她中了毒,为什么……”

  “老二,别多管闲事了,我们兄弟虽有一片好心,但别人却不领情,反正事情水落石出之日,还有别人比咱们更痛惜,也许会痛不欲生哪!”

  古云本来极富心机,察颜观色,他已知道宇宙三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那句水落石出乃是一句猜测之言,不想这句话刚好引起了一艳的生机。

  葛玉珍冷冷道:“什么水落石出?”

  古月一怔心说:“是啊!什么水落石出,我们才入中原大哥怎会知道什么水落石出。”

  心里在想不自觉的拿眼望着古云发楞。

  古云却淡然笑道:“葛女侠自己明白。”

  他这几句话又是一种模棱两可之言,但这句话也正是一艳葛玉珍放不下的事,因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外间所传说的。

  但尽管一艳心中担心,却仍不肯明白承认,当下依旧笑笑道:“不然他为什么避不与我见面?”

  古云何等心计,闻言立刻猜中了十之七八,当下又模棱两可的道:“难道你看到他与她在一起了吗?”

  “一艳”一怔,缓缓摇头道:“没有!”显然有些悔意。

  古云道:“江湖之上任何卑劣的人都有,难道葛女侠就没想到别人会恶言中伤,离间你们宇宙三奇一艳吗?”

  “合下为什么要为我们操这么大的心?”

  古云一怔,心道:“对啊!”

  古月却急急道:“我们也不晓得。”

  古云缓缓道:“以我们兄弟过去所做所为,此刻无论如何向葛女侠解释,葛女侠也不会相信,但我们要救你却是事实。”

  一艳由古云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竟是出于一片真诚,她心中感到奇怪,因为双绝虽然以好恶行事出名,但却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为了救人而低声下气过!心中暗忖道:“难道他们变了!”

  古月见葛玉珍久久不答话,只道她不肯相信,不由急得大声道:“你不相信我们?”

  一艳葛玉珍凄凉一笑道:“贤昆仲名重江湖,葛玉珍无不信之理,但追魂之毒闻名天下,我服此毒已有月余,当令之世有谁能救,两位盛意葛玉珍也只有心领了。”

  这下古月又被难住了,他对医理一窍不通,而追魂之毒又是闻名已久的剧毒,他怎能想得出什么解救之法?不由把一双细眼瞪得老大,看着古云发怔。

  古云道:“葛女侠说得的确实不错,‘追魂之毒’闻名于世中者无人能解,但却并不是绝对无物可解,只是无人知道什么可解之药罢了!”

  古月道:“难道你知道?”

  “老二你别打岔,我如果不知道怎敢大言救她?”

  古月一怔,心说:“还是大哥遇事仔细,考虑得周到。”

  古云继续道:“大漠有一种无心草,可解天下剧毒,但此草得来却不容易。”

  一艳葛玉珍淡然笑道:“此去大漠何止千里,两位可能没有顾虑及此。”

  “早想到了,但是葛女侠却要委曲几天。”话落突然双手齐出,十缕轻风分击一艳葛玉珍十处穴道。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再加上葛玉珍功力已失去十之五六,是以仅只躲过了七处仍有三处被点,应声倒地。

  古云转头对古月道:“老二,咱不找洱海笛去了,你快去取几根树干来,我有急用。”

  古月也这以想,找洱海笛仅是争强而已,救她却是当务之急更属重要,至于重要在什么地方他们可都不晓得,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的确不是无稽之说。

  不大功夫古月找了几根带雪的松枝来,两人把长衫脱下,架起一个软床把一艳葛玉珍放在上面,由山路赶回大漠。

  他们倒是想得周到,高山之上人兽罕见,又可放开脚程而不惜惊世骇俗,也可免去男人不少的猜疑。

  两人赶回大漠,古云立刻把“无心大师”留下的避毒丹给葛玉珍服下两颗,使毒气不致发作,才动身去找“无心草”。

  他俩可真有耐心,整整化了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找握了半个大漠,才被他们找到了一株,而挽回了葛玉珍的一条性命。

  至于宇宙三奇之间的事,自然他俩也都知道了。

  “一艳”葛玉珍本不预备再回中原,但却在三年后得知了她怀疑的“红绿女侠”已死去三年,这才知道白己完全是一场误会。

  至于他们赶进断魂谷中,乃是上了武当三清借刀杀人的当,那晓得阴错阳差竟被他们给找到了。

  罗杰听完这番话,心中十分感激大漠双绝,但他深知二人性格,不愿多说,是以仅只淡淡抱拳一笑道:“宇宙三奇多谢谢两位古兄。”

  大漠双绝也只是冷冷一哼,没有答话。

  严红却已不再介意。因为大漠双绝师妹如此厚恩,不啻如同他们身受一般,江湖上最重恩怨,还有什么好说的。

  突然————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就是大漠双绝?”

  四人寻声看去,只见白玉骐玉面罩霜,冷冷的目光盯着大漠双绝。

  古月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提一个人两位想必晓得。”

  古云似乎看出事情有些不寻常,缓缓问道:“提那一个!”

  “神风魔!”

  古云古月同时惊道:“神风魔?你是他的什么人?”

  白玉骐急跨两步,冷笑道:“接我一掌白然知道是他的什么人?”

  双掌一翻,一股狂团直卷大漠双绝,竟是“月落星沉”。

  白玉骐这一掌含恨而出,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近期来他有暇就练这残阳七式,早已练得精而又精,是以一出手虽然同时攻向大漠双绝,但威力却丝毫未减。

  大漠双绝同时一呆,他们没想到白玉骐一句话没说完就出手了。

  当下本能的各出一掌相迎。

  这一出手是他们原先的武功,但见怒风犹如山崩海啸,沙飞石走,威力之猛可碎石裂钢,显然两人已用上了八成真力。

  在他们满以为两人合力一击,白玉骐必然无法还手,那晓得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两人掌才递出一半便发觉处处受制,眨眼工夫,白玉骐威猛的双掌已到达了大漠双绝的胸前。

  大漠双绝齐齐惊喝一声,向左右跃开五丈,堪堪避过,但仍惊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他们分左右退开,白玉骐当机立断,双掌一翻向古月攻去,电光石火间连攻七掌。

  这七掌招招俱是杀手,式式都是狠招,大漠第二绝虽然武功高不可测,但由于先机已失,白玉骐的武功又恰好克住了他的招式,是以虽然是极短的时间,古月已是三次遇险,如非无心经上的步法巧妙,只怕古月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也要横尸就地。

  这时古月已连连退后七八丈,仍无还手之机。

  大漠双绝乃是成名人物,是以虽然古月连番遇险,但古云却并没有出手相助,只是一眼不眨的盯住白玉骐的掌式与身法。

  古云越看越惊,因为他发现白玉骐的招式竟是恰好克住了他们的招式,招招未出之前必为所制,古云本是非常有机智的人,见状暗忖:“由这小子的招式看来,柳老鬼并没有死,这武功必是那老儿研究出来制我们的绝学,好在我们兄弟另有奇遇,要不然今天只怕合我二人之力也要败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下。”

  古云忖度间,古月又被逼退了三丈有奇,额上已隐然见汗。

  古云立即一局声道:“老二用‘无心经’上的武功制他。”

  古月正在穷于应付,古云这一提醒,古月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喝一声,一招“佛光普照”正迎上白玉骐攻到的一掌。

  “蓬!”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五步,竟然势均力败。

  刚刚剧烈的搏斗也暂告终止,二人四目相投,视机出手。

  古云与罗杰严虹却是心头一震,骇道:“这年轻人的武功竟然已达不可思议之境,真是使人费解,如再假以时日只怕领袖江湖已是非他莫属了。”

  古云却又忖道:“此人不除是我们兄弟令生后患。”心中不由动了杀机。

  罗杰冷笑一声道:“此人不除只怕难在江湖称雄了。”

  “罗兄也有此想法?”

  “兄弟只是跟着别人想想而已。”

  古云冷然道:“罗兄好光明的心地,兄弟佩服!”

  “古兄,好说好说,这只是个人的看法不同而已。”

  蓦地——

  古月大喝一声道:“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难道在下怕你。”

  “蓬”的一声,人影乍分,两人仍然各退五步!

  白玉骐双臂酸麻,真气微微上涌,心中骇然,忖道:“此人功力确实不凡,如合他二人之力,只怕我难与抗衡。”

  古月也气血翻涌,心中的惊骇决不下于白玉骐,因为在心理上,他自知白玉骐与“神风魔”柳子阳有关之后就先生了畏惧之心,是以在精神上他已先输了三分。

  白玉骐深吸一口真气,心中闪电般忖道:“今日之势决不可力拚,只能在招式上胜他们,否则力拚之下精疲力尽,只怕难出此断魂谷。”

  忖度大喝一声:“古老儿纳命来!”

  “天光血影”应手而出。

  古月已然提高警觉,急忙撤身一旋,招化“佛渡有缘”迎了上来。

  “无心经”武功之奥妙绝不在残阳三式之下,两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间,这一着手抢攻先机,顿时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只见一白一蓝两条人影在场中盘旋,不大工夫已被残阳断叶所掩,仅能见一团蒙蒙青光而已。

  场外之人早已看得呆了,古云是震惊于这少年人的武功高深得令人难已置信,而生出一种畏惧,想将之除去及惺惺相惜的复杂心理。

  而宇宙三奇的二奇,不但是惊于白玉骐武学而有一代新人换旧之感,也觉得古氏兄弟武功深奥,有一种武学浩如瀚海之威。

  场外六对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场中,不自觉的额上却已见汗,这种心理上的负荷不下于亲身搏斗之人。

  蓦地:“蓬!”的一声,人影乍分。

  古月踉踉跄跄退出丈余,“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缓缓道:“阁下好掌法。”跌坐地上运功调息起来。

  白玉骐退出九尺,嘴溢鲜血,他的伤与古月也同样严重,但他却强忍之下不肯让鲜血喷出口外。

  古云跃到古月身旁,急急的问道:“老二,伤得怎样?”

  古月低声道:“不碍事,他也中了我一掌。”

  白玉骐缓缓把目光扫过在场各人惊异的脸上,淡然道:“古云现在是你下手的好机会了。”

  古云脸色突然转变得铁青,他知道白玉骐这句话并不是讽刺而是表明他的立场与大漠双绝绝势不两立。

  罗杰阴阴一笑道:“大丈夫岂能乘人之危,年轻人,你把古氏兄弟看成什么人了?”

  古云明知罗杰言下之意乃是暗示他白玉骐已受内伤,不该乘一个后生晚辈重伤之余下手。

  但古云另有居心,当下冷笑道:“古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此人一日在世,我兄弟的计划只怕一日难以实现,所以古云宁愿违背江湖大义也要除去此人。”言下斩钉断铁,似乎势在必为。

  宇宙第一奇罗杰冷笑道:“只可惜古兄有恩于敝师妹,否则……”

  “罗兄尽可不必顾忌这些,古某兄弟二人救义妹纯属投缘而已,并未打算领别人的情,是以罗兄尽可随意而为,不必瞻前顾后。”

  白玉骐笑笑的瞥了罗杰一眼道:“在下也不愿受人之惠。”

  此言大出宇宙二怪与大漠双绝意料之外,他们万没想到白玉骐年纪轻轻竟会把生死置之度外。

  宇宙第二奇严虹突然喝道:“老夫只是看你可怜而已,那是要施什么惠,哼哼,年纪轻轻竟也想不受人惠,老夫问你,你一身武功由何而来,这传功之人算不算有惠于你?”

  白玉骐仰天一声狂笑道:“哈哈不错,传我武功之人确实有惠于我,但却是在下佩服之人,与阁下的恩惠大有不同。”

  罗杰脸色一变,冷笑道:“那老夫倒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但不知宇宙双奇有那一点使你不佩服?”

  白玉骐冷笑道:“有倒是有,但在下不愿说。”

  严虹怒道:“如果不说你就休想离开这‘断魂谷’。”

  白玉骐冷然一笑,大步向谷外走去。

  这不谛是告诉严虹,他不配说留下白玉骐。

  宇宙三奇一艳平时在江湖上是何等名望,此时此地当着大漠双绝被这白衣少年视如无物,试想这口气他怎会受得了。

  只听严虹暴喝一声:“你与老夫躺下!”

  掌随声出,凌厉无匹的劲风直卷白玉骐后心,劲道之强足可断钢裂石。

  白玉骐却听如未闻,依旧向前缓步行去,其实他何尝不知严虹这一掌足可将他置于死去,但他自知此刻内腑已伤,无法抵抗,更由于刚才与古月相搏,使他一直认为可以同时制洪荒九魔于死地的残阳七式已无法制住大漠双绝,而感到大志难伸,万念俱灰,是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眼看掌风已快达白玉骐背后了,严虹虽然是大怒之下出手,但究竟不是乘人之危偷袭之辈,见状不由大骇,但是已出的掌力却已难再收回。

  蓦地——

  一声暴喝:“兄弟接你一掌。”

  “蓬”一声,人影乍人口即分。

  只见严虹连退三步,那接掌之人也退了四步。

  身形站定这才看出挥掌之人竟是古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确实大出诸人意料之外,就连古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出手援救白玉骐。

  白玉骐回头看了一眼,冷冷一笑,缓步向谷口走去。

  这几个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都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蹒跚的消失于出口的弯角处。

  古云突然黯然一叹,自语道:“英雄的心是落漠的。”

  严虹冷冷道:“谁是英雄?”

  “绝不会是严兄!”

  “那是古兄了!”

  “兄弟还不配。”

  罗杰道:“古兄说的是这少年人了!”

  古云缓缓收回注视着天际的目光,眸中突然暴射出两缕寒电,坚决的一扫宇宙二奇道:

  “是的,只有这少年人堪称英雄,生死不惧,威武不屈。”一顿又似自语的道:“但我必须除去他,因为他比柳老儿更可怕!”

  宇宙第一奇冷笑一声道:“能得古兄称为英雄的人虽死何憾。”

  “哼哼,罗兄此言只怕并非出自肺腑,即便是真的,只怕那少年人也不做此想。”

  “古兄是说那少年人死在古兄的绝世武功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古云大笑道:“不错,不错,正如罗兄所言,不过,他不只是认为我们兄弟不配杀他,只怕你宇宙三杰也非其敌,不过,罗兄不要误会兄弟之言有挑拨之意,这纯粹是就事论事,说实在罗兄的武学并不见得高于我们兄弟。”

  严虹冷冷道:“古兄快人快语,严某佩服万分,不过古兄未免将我兄弟的功力看得太高了,想我兄弟三人被困这断魂谷中已达十年之久,武学早已荒废怠尽,那及得上两位得自无心真经上的绝学,不过,我兄弟不自量力倒想请古兄指教两招。”

  古云阴冷的一笑道:“好说,好说,古某得会宇宙三奇这等武林高人,死复何憾,不知那位先指教!”

  空气顿是又显得紧张万分。

  突然——

  一个娇柔颤抖的声音道:“啊!你是妈妈?”

  紧张的气氛登时又被这一声呼唤弄得松懈了下来。

  三人同时转眼过去,只见那绝色少女已倒入“一艳”怀里,而那中年文士也缓缓走了过来。

  敢情在这一段时闲中“一艳”葛玉珍已将司徒凌霄救醒了,更由司徒凌霄口中得知少女司徒凤就是她的女儿,是以才有这一幕。

  中年文士走到古云身前抱拳道:“多谢古兄救我珍妹之恩。”

  古云闪身避过,冷冷道:“不敢当!”大声又对“一艳”问道:“义妹,她就是你一直记挂着的凤儿吗?”

  “一艳”急忙一拭眼泪,对怀中的司徒凤道:“凤儿,快去见过你几位伯伯!”

  司徒凤撒娇道:“我不去!”她平日虽然独断独行,但在母亲面前却又变得象个小孩。

  “一艳”慈蔼的抚着司徒凤的秀发道:“凤儿,在伯伯面前怎可如此。快去!”

  “玉女”粉脸一红,起身跚跚走来,对各人一福道:“凤儿给诸位伯伯请安。”

  “哈!果然是个好娃娃。”说话间,古月已到了司徒凤面前。

  宇宙第一奇见状,不由心头一凛,暗忖道:“这怪物功力果然了得,在这短短时间内他竟已把功力完全恢复了。”

  “玉女”司徒凤羞得两颊绯红,缓缓垂下头去,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飞快的把全谷扫视了一遢。

  只见她嫣红的双颊,刹时变得十分苍白,颤声道:“他!他那里去了?”

  古云突然心头一震,心说:“准是他!”

  严虹道:“谁?可是穿白衣的那个少年?”

  “是,就是他!”

  “你认识他?”

  “玉女”惶怒的道:“他是我骐哥哥。”

  “啊!”

  几乎是同时,四人都轻啊了一声。

  这种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定出了不寻常的事情,这越发使“玉女”司徒凤惊惶,她那双美目不停的在各人脸上流转,一时不知要问那个,因为在场的人除了父母亲以外都是她的伯伯。

  但是,她父母亲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这些怪里怪气的伯伯她也是初识,一时不知问那个好。

  良久良久,才听古月道:“他走了!”

  “到那去了?”

  罗杰冷冷笑道:“凤儿,他是负了伤走的!”

  “什么?”“玉女”司徒凤的声音已由于过度的惊怒而显得十分沙哑。

  古云冷笑道:“不错,他是带伤走的,不过,那是在公平的状况下搏斗的,凤儿,你二伯伯也着了他一掌,伤势相差无几,但现在你二伯已调息好了,只怕他也不会碍什么事的!”话落一顿,二目中突然暴射出两道寒电,沉声道:“他确实是个难得的豪杰,只可惜他武功太高了……”

  “一艳”与大漠双绝相处很久,深知两人个性一向极少服人,这次对一个陌生少年却倍加赞扬起来,可见此人必是有十分了不起之处。

  她从司徒凤的激动中可以看得出,女儿与那白衣少年必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她不会急得花容失色。

  同样的“一艳”葛玉珍也从古云寒电的双眸中看出古云对这少年有些畏惧,也看出了无穷的杀机。

  “一艳”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番忖度诸事,当即咄咄道:“大哥,你不放过他?”

  古云闻声精眸中杀机顿失,黯然一叹道:“我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我,而且此人对我阻碍太大了。”

  “玉女”司徒凤先前听说白玉骐的伤势与古月相同,心说:“骐哥哥内功深不可测,古伯伯却能自疗伤势,骐哥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心中这么一想,登时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此间听古云口气似乎一定要把白玉骐除去,芳心中不由又焦急了起来,她这时可说已心乱如麻,要不是古云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她的伯伯,她真想立刻把他劈死剑下,给骐哥哥除去一个大仇敌,至于他自己是不是古云的敌手,她却没有去注意,唯一的想法只是为了维护白玉骐。

  “一艳”葛玉珍道:“大哥、二哥,你们不是说从令以后不再多杀无辜了吗?”

  “此人必须例外。”

  “玉女”司徒凤这时已忍无可忍,突然娇声道:“我骐哥哥也不一定就不是你们的敌手,你们要杀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司徒凌霄喝道:“凤儿,怎可对伯伯无理。”

  但“玉女”话出如连珠,等到司徒凌霄阻止时她已说完了。

  古云古月毫无怒意,古云淡然道:“凤儿说得对,他并不一定不如我俩,这也就是我们不敢放过他的原因。”转面对一艳葛玉珍道:“表妹,现下你夫妇已团圆,大哥还有许多事要办,在下想暂时分别。”

  “一艳”突然急道:“大哥、二哥!”

  古云叹了口气道:“义妹,你们最好在我们与那少年碰面之前找到他,否则,很难说,我现在的心思竟然是如此复杂,老二,咱们走吧!”

  话落一声长啸,转身向谷口驰去,古月紧跟在古云身后。

  空谷回音,悲壮的啸声不绝于耳,谁也分辨不出这啸声是英雄未路的悲哀或是气吞河岳的壮志。

  “玉女”一心记挂春白玉骐的安危,无心分辨那些,当下急道:“我们快走吧!晚了到那去找他呢?”

  一艳问道:“凤儿,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玉女”当然听得她母亲言外之意,不由粉脸一红,低声道:“妈!我在路上再告诉你好了。”

  五人出得断魂谷,迳奔山下,他们想在白玉骐下山前先赶到他前面,否则在山上只怕难以找得到他。

  宇宙三奇在武当山下的鸡鸣镇上换去了破衣,整了下仪容,顿时又恢复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但见一奇二奇是两个清瘦的老人,二日精光如电,司徒凌霄则成了一个三旬上下,剑星目的英俊书生,与“一艳”走在一起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五人在鸡呜镇上等了三天,却始终未见白玉骐的踪影。

  第四天金鸡镇上突然流传着一个使人震惊的消息,武当三清已在同一天晚上死于一个白衣少年的剑下,听说各大门派已出动了不少高手要追拿那白衣少年。

  他们猜测这白衣少年可能就是白玉骐。

  他们得此消息是在中午,此刻恰好店小二送饭进来,司徒凌霄道:“小二哥,我想向你打听武当山上一个道长,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二鼠眼一翻,谄媚的笑道:“武当山上道士那么多,谁能认得全部,好在你是问到了我,我有个堂哥在山上当老道,是以武当山上的道士我认识最多。”

  司徒凌霄依旧装着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打听的这个人,他在两年前临别的时候对我说我只要在鸡鸣镇一提起他们三个的道号,三岁孩童也会知道。”

  店小二双手一指道:“你找的这人是不是武当三清真人之一。”

  “对对对,他是叫武当三清真人。”

  店小二摇摇头道:“你若三天前来一定可以见到他们。”

  “难道现在去就晚了吗?”

  “他们已被一个年轻人杀了。”

  司徒凌霄故作不信的道:“三位道长武功何等了得,岂是那么容易被杀。”

  小二叫道:“客官,我堂哥在山上当道士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至于说武当三清真人武功何等了得若与那杀他的少年人比起来可就又差远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玉女”一听有人赞美她的骐哥哥,芳心大感受用,当即娇笑一声道:“小二哥,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小二见姑娘也来问他,不由乐道:“说起来实在令人惊骇,武当三清竟然是死在他们天下无敌的三光阵上,这少年的武功你想该有多么了得。”

  “难道武当三清之死武当弟子却无动于衷吗?”

  小二道:“唉!客官,俗语说蚁蝼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试想以武当三清的武功,再加上三光阵的妙用尚且不是那少年的敌手,其他弟子上去何疑是以卵击石,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吗?”

  “他们就这么算完了吗?”

  “当然不会,听说这少年与少林寺也有着深仇大恨,少林门人已找他很久了,这下正好可与武当的门人联手,他们两派弟子遍布天下,我想那少年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线的,不过,他们可能还是奈何不了他。”

  司徒凌霄故意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不巧,好吧!小二哥谢谢你啦。”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去吧!”

  小二走后,司徒凌霄问“玉女”道:“凤儿,他为什么要找武当的晦气呢?”

  司徒凤这时爱愁满腹,闻言幽幽道:“武林六尊与他有杀亲之仇。”

  罗杰问道:“他父亲可是大恶之人?”

  “怎么会是大恶之人呢?”“玉女”皱眉道。

  “不然六尊为什么要除他父亲呢?”

  “玉女”突然愤然笑道:“武林六尊大奸大恶竟连伯伯也被瞒过了,哈哈!我骐哥哥的双亲何其不幸竟死在他们手中,而含冤难自!”

  一艳拉拉“玉女”玉手,只觉爱女玉手冰冷,心中登时一痛,柔声道:“凤儿,不可激动,快把你所知道的告诉伯伯他们知道。”

  “世事自有公论,善恶自在人心,凤儿也不可多讲了,我们现在赶快去找骐哥哥才是。”

  司徒凌霄道:“你知道骐哥哥在那儿呢?”

  “是的,我知道他到那儿去。”

  葛女侠不由一怔,奇道:“莫非他从前曾与你提过他要到那里去?”

  “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去那里。妈!那千绝谷的所在你可知道吗?”

  宇宙一奇道:“他莫非去了千绝谷?去那儿做什么?”

  “师伯,我只问你知不知道?”

  宇宙一奇道:“千绝谷成名江湖已达五六十年之久,师伯怎会不知,谷中一草一木,俱各蕴有剧毒,无论人畜治之立毙,是以千绝谷创立不久就立刻威名远振,迄今还没听说有外人闯入过。”

  “玉女”司徒凤一皱眉头,但立刻又被一片关怀的神色压下了,无意间千绝谷的威名她也有所顾忌,但当想到白玉骐时,她却忘了自身的一切,问道:“师伯,千绝谷住的有双毒没有?”

  “不但双毒住在那里,连那千毒尊者据说也住在那里。”

  宇宙二奇微微动容道:“千毒尊者该已不在人世了吧!”

  言下之意自然流露出有些畏惧。

  玉女芳心暗急,深怕他们不同意她去,是以闻言不待别人接口就抢先接道:“千毒尊者大概是天下无敌的厉害人物了。”

  宇宙二奇最好胜,闻言气道:“他不过靠了些毒物取胜而已,若论真实功夫尚差得远!”

  “不管他手段如何,他总是无人能敌呀!”

  宇宙二奇气得大叫道:“胡说,别人怕他三分,我可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凤儿,走,师伯带你去找那娃儿。”

  司徒凌霄突然插口道:“二师兄,并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千绝谷成名江湖历五六十年而不衰,想来决非偶然,我们师兄弟虽然未见过千绝谷的真面目,但顾名思义,千绝千绝,必是一处险绝,狠绝的所在,我们如不从长计议,而冒然前往,吃亏的恐怕仍然是我们自己。”

  “玉女”急得流泪道:“爹爹,千绝谷既然险绝,狠绝,等我们计划好了,他岂不……”下面的话她似乎已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宇宙二奇道:“对对,凤儿说得对,救人如救火,我们不妨在路上边走边商量,凤儿,走!”

  “走”字出口,不由分说的拉起玉女的玉腕向各口奔去,眨眼己走出二十余丈,其他三人纵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好随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