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你要毁掉我的一生吗?
感恩节前一天,我和安德鲁带着一只新鲜火鸡、三张DVD、两瓶酒,还有安德鲁的笔记本开车上路了。我已经把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放进了妈妈的厨房。但是我们刚出停车场,车就打了滑,差点撞上街对面的道牙子。
“我的天!”安德鲁紧紧抓住方向盘,控制住了车,“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非得在你妈妈的房子里过节。我们要是在这过节要省事得多。”
这里?安德鲁从来没管这里叫过我们的房子或是我们的地方。而且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讲,他也不应该这样叫。这不是我们的房子,是他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要在妈妈的褐色砂石建筑中过节的原因,因为现在,只有那个地方能够给我家的感觉。
三英里的艰难跋涉用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安德鲁的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大。“冷雨一直下着,天气只会越来越糟糕。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今晚得做些准备。所有的食物都在妈妈的房子里。”
他低声咒骂着。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我说,“如果我们在妈妈的门口停下来就功亏一篑了。我们可以在壁炉里烤棉花糖,可以玩牌,或是玩拼字游戏……”
安德鲁的眼睛盯着路。“你忘了我们当中有人还得工作呢。”他没有看我,用一只手捏捏我的腿,“找机会跟凯瑟琳谈了吗?”
我的肚子开始绞痛,每次他一提到想去博林格美妆公司工作都会这样。“她在伦敦呢,你忘了?”
“他们昨天才走的。你周一没有打电话给她吗?”
“她正忙着准备行李呢。”
他点点头:“那你下个星期会找她谈谈?”
前方,妈妈的房子映入眼帘,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座灯塔。安德鲁把车停在路边。我长舒一口气,赶紧打开车门。“啊,我们到了。”
我抓起食品杂货袋,冲上门廊的楼梯,祈祷着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不会跟着我们进屋。
我做完蔓越莓果酱,把山胡桃馅饼放进烤箱,房间里弥漫的味道几乎和妈妈在世的时候一样。我把围裙扔在一张高脚凳上,慢悠悠地走到起居室。迈尔斯·戴维斯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整个房间里闪耀着琥珀色的火光和妈妈的维也纳灯光。我慢慢走近安德鲁,他正在沙发上看电脑。
“你在做什么工作?”
“就是看看市场上有没有新开盘。”
我心头一紧。又是房子的事。我看到他找的价位范围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盯着屏幕。“公寓的抵押贷款十分混乱,太糟糕了。”
“梅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现在,也许我们应该找小一点的房子看看。找找我们合力能够买得起的房子。”
“我从来没发现你是个缩手缩脚的人。天哪,你可是要继承一大笔财产的啊!”
我的胃一阵痉挛。虽然我不想说,但我还是不得不问问这个让我纠结了几个星期的问题。
“如果我根本没有遗产可以继承怎么办?安德鲁。你还会帮我完成这个愿望清单吗?”
他抬起脸,皱着眉头:“这是某种测试吗?”
“有可能我得不到遗产的,你也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在哪儿,这全拜我妈妈一直保守秘密所赐。我也可能怀不上孩子。”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电脑上。“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们一定会赢的。”
别说了。够了。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他发火。
“所以,你愿意帮我,”我感到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跟钱没有任何关系?”
他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你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钱?天哪!我几乎是在祈求一份工作了。而你却连说一句你会帮我都没有!你要求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布雷特。我同意你养狗,同意你去当老师,同意你每个该死的要求。而我要的回报只是在你们家族产业中的一份工作和与之相称的薪水。”
这可是两件事,我心里想。但他是对的。不管他有多小气,他确实做了每一件我让他做的事。可我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这很棘手。”我一边说一边抓住他的手,“妈妈不希望你去公司工作,而她在业务上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
他从我手里拽出他的手:“天哪!你妈妈是要管你一辈子吗?”
我摸着我的项链。“不……不。最终,应该由凯瑟琳做决定。”
“胡说八道。你有能力让我进公司,而且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怒视着我,“我在帮你实现你的目标,我需要知道你也在帮我实现目标。”
我将目光移开。他并不是无理取闹。而且接受他的要求轻而易举。我周一就可以给凯瑟琳打电话,在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之内,她就会为他在公司找到一个职位。毕竟他是个律师,可以很容易进入法律小组、财务部,甚至可以做人力资源。我可以改变今晚这种尴尬局面,只要我说出一个简单陈述句:好的,我会帮忙的。
“不。”我温柔地说,“我不能帮你。我觉得在这件事上违背妈妈的意思不太好。”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伸手拉他,他躲开了我,好像我的手会灼伤他一样。“你以前特别好相处,特别讨人喜欢。但是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爱上的那个女孩了。”
他说得没错。我变了。我擦去脸颊上的泪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毁掉今晚的。”
他在屋子里踱步,用手理着头发。我知道他这种表现是什么意思。他在做决定,决定我到底能不能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我无力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终于,他在飘窗前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肩膀一松,好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他转过身来,面朝着我。
“毁了这个晚上?你刚刚毁了你的一生,宝贝。”
今晚睡在妈妈的床上好像太背信弃义了。毕竟,她是所谓的敌人。因为她,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我的家,还有所有希望。没错,安德鲁很难相处,有时就是个混蛋,但他是我的混蛋,没有他,我永远也不可能怀孕。
我吃力地从楼上拖下一条棉被,扔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我才适应了街灯照进屋子里的光线。在房间对面,妈妈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遇了。那张照片是两年前,在一场颁奖仪式上拍的,当时她被评为芝加哥年度女商人。斑白的头发修剪成她标志性的发型,一种男孩子气的多层次短发。过去我常说,只有她和哈莉·贝瑞适合这种发型。她光彩照人,没错,有着高高的颧骨和完美的橄榄色皮肤。但是除了外表的美貌,我总是被妈妈的本质吸引,也就是她的智慧和平静。我起身走过房间,取下照片,把它放在沙发前的咖啡桌上,然后躺回被窝里,盯着她。
“你想要毁了我的一生吗?妈妈。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绿色的眼睛看透了我。
我把照片挪近了一点,盯着她。“你到底是谁?你不仅一生都在欺骗我,而且还让我失去了安德鲁,这个唯一一个能够帮我实现梦想的人。”
眼泪流经太阳穴,流进我的耳朵里。“我现在孤身一人了。而且我岁数已经不小了。”我就要说不出话来了,“你是对的。我真的特别想要个孩子,想得我心痛。可现在……现在我的梦就像个残忍的恶作剧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用手指着她微笑的脸庞。“你现在高兴了吧?你从来都不喜欢他,是吧?这下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他离开了。我现在谁也没有了。”我把照片面朝着咖啡桌拍了下去。我用了那么大力气,玻璃一定碎了。但我没有看。我翻过身去,哭着睡着了。
不幸之中的万幸,黎明的第一抹阳光透过飘窗,让我有理由结束断断续续的睡眠。我第一件事就是从凌乱的被子底下找出手机,看看有没有信息。我讨厌自己这样,可我真希望安德鲁能给我发个信息。我盯着手机,只有一条信息,是布拉德发来的。发送的时间是美国西部标准时间的半夜。火鸡节快乐。
我回道,你也是。他在旧金山,和詹娜在一起。突然间,我特别想他。如果他在镇上,我一定请他来吃晚餐,向他倾诉我所有的心里话,我也会听他跟我讲和詹娜之间出现的问题。就像安德鲁和我一样,他和詹娜也不太好过。“就像一对吸铁石,”他说,“上一秒钟还吸在一起,后一秒钟就相互排斥。”我们会开一瓶酒,然后一起准备火鸡的填料。我们会大声笑出来,吃到撑,接着看电影……就像安德鲁和我在一起时那样。但是当我想象和布拉德一起时,气氛非常随便愉快,而不是被迫的不自然。
我刚想发送信息,看到了妈妈的照片,脸对着咖啡桌。我把照片拿起来,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已经原谅我对她大喊大叫了。我眼睛里又涌起泪水。我吻了一下手指,将手指按在照片玻璃上,在她面颊上留下一个指纹。今天,她的脸庞好像是在鼓励我刺激我,好像希望我能更进一步。
我低头看着手机,食指已经放在发送键上了。我的手指好像不由自主地回到键盘上,又多加了一句。
“想你。”
然后我按下了发送键。
现在才早上六点。我面前的整整一天就像西伯利亚荒地一样。我再一次看看手机,然后失望地把手机扔向屋子另一边。手机砰的一声,落在妈妈的波斯地毯上。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如果我待在这个房子里,每隔三十秒看一次手机,我一定会疯掉的。我抓起外套和围巾,把脚塞进妈妈的一双橡胶长筒靴里,吃力地走出房门。
在东方,各种各样的粉色和橙色装饰着灰暗的天空。东边刮来一阵寒风,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用围巾裹住鼻子,戴上帽子。湖边的车道上,密歇根湖挥散不去的狂风问候着我。怒浪拍打着岸边,退回去,再次拍打。我在湖边的小径上闲逛,把手深深地插进大衣口袋里。夏日里备受健身者和游客欢迎的小径今天早上却寥寥几人,这悲催地提醒着我,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在和家人朋友一起过节。
各家各户的人们都醒了过来,喝着咖啡吃着百吉饼,切着芹菜和洋葱,准备填在火鸡肚子里。
我转过德雷克酒店,朝南走去。一座空荡荡的摩天轮映入眼帘,像是给海军码头的手指戴上一枚戒指。被遗弃的摩天轮看上去和我一样孤独。我会永远孤单下去吗?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早就结婚了,难道我要去和二十几岁的男孩约会?在约会这条路上,我就是一杯残羹剩饭。
一名慢跑者朝我跑来,他的拉布拉多犬跑在前面。我靠在边上,让他们过去,大狗用友好的眼光看着我。慢跑者跑了过去,我转过身来。他从头到脚穿着黑色的安德玛紧身衣,但还是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也回头看着我,一瞬间,我们四目相遇。他有些犹豫,好像想跑回来跟我说说话,却又改了主意。他朝我笑了笑,跟我挥挥手打招呼,又继续跑走了。我看着他跑向远方。终于,我想起来了。他应该就是巴宝莉男——那个在火车上和我说话的男人……还有在楼下的时候!哦,是他吗?
“喂!”我喊道,浪头的咆哮吞噬了我的言语。我快步追了上去。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和别人约好了吃午饭。现在我得让他知道我是单身。我得追上他。但是我笨重的靴子使我根本没办法追上他。他已经离我有五十码远了。快点!突然,我的靴子尖撞上了什么东西,我摔了个屁墩。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巴宝莉男消失在路的尽头。
哦,天哪,我又跌入了新的低谷。昨天晚上才刚刚和安德鲁分手。而现在,这个早上,我却在追赶——对,就是追赶——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我还能再可悲一些吗?好像生物钟对我的压力不够大一样,妈妈还在我背后绑上了一个滴滴答答的时钟,明年九月份就会爆炸。
等我走回妈妈的房间,这一天才正式开始。同芝加哥每年十一月份的天气一样,厚重的灰云积聚在天空,绑架了太阳公公。小小的雪花漂浮在空气中,落在我羊毛大衣上的瞬间就融化了。我爬上妈妈门前的混凝土楼梯,一种不祥的感觉向我涌来。今天我不想一个人过。想到自己就要成为电影里那种在感恩节为自己做饭的可悲角色,我就受不了。
我清理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准备的餐桌,认真地叠好妈妈的宝贝餐巾和桌布。三年前我们去爱尔兰的时候,妈妈买下了这些手工刺绣的亚麻制品,坚持说每次家庭聚会都要用。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们从没想到这么快,家庭聚会就消失了。
为了进一步折磨自己,我再一次反思我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我不惹人喜欢?新一波眼泪又填满了我的眼眶。我想象着他没有我也能继续前进,并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一个能让他幸福的女人,一个他想要和她结婚的女人。
在朦胧的泪光中,我填好了火鸡,把它推进烤箱。然后机械地削土豆皮,将妈妈做甜土豆培盘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等我把水果削进碗里的时候,我已经停止了哭泣。
三小时后,我从烤箱里取出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火鸡。火鸡的皮脆亮,呈漂亮的金黄色,烘烤器下面丰厚的汁液在冒着泡。接着我又取出了甜土豆培盘,又一次闻到了那种熟悉的肉豆蔻和肉桂的香气。我从冰箱里取出水果沙拉和蔓越莓果酱,把剩下的番茄切进沙拉里,摆在馅饼旁边。包装完每样东西,我把这些食物放进从地下室拿来的野餐篮子和纸板盒里。
在路上,我给约书亚之屋的赛昆塔打了电话。我到那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等我。
“嗨,小甜心。拿着这个,好吗?”我把篮子递给她,然后回到车里,“我马上就回来。”
“你给我们拿了感恩节晚餐?”她看着野餐篮子问。
“嗯。”
“布雷特老师给我们带饭来了。”她招呼着她的室友,接着看看篮子里面的东西,“可不是我们刚才吃的火鸡面包,而是真正的火鸡,里面什么都有。”
我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才把所有东西搬到约书亚之屋。赛昆塔帮我把这些东西堆在厨房柜台上,其他女人就像蚂蚁看到了方糖一样。现在,我已经认下了所有面孔,甚至还知道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塔尼亚、梅塞德斯和侏罗尼亚帮我从车上卸食物,其他人都挤过来看。
“填料都在鸡里面,就像我喜欢的那样。”
“嗯嗯!这个培盘闻起来好香啊。”
“快看啊,山胡桃馅饼!”
“好好享用吧,女士们。”我一边收集空篮子一边说,“我周一来找你,赛昆塔。”
“你不必急着走啊,”赛昆塔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喃喃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起吃些东西。”
我惊呆了。这个从不相信别人的女孩子正在向我敞开大门——虽然只是一条门缝。虽然我愿意走进他们的世界,但是今天不行。“谢谢,但是我今天很累,我得回家了。”可是家到底在哪里呢?也许我应该看看这里有没有空位吧。
她挺直了肩膀,又恢复了以前冷漠的面孔。“哦,当然。”
我把一个手指放在眼睛底下,蹭掉一些干睫毛膏。“我今天感觉不太好。”我看着她肿胀的脸,发现她额前一块皮肤被抓伤了,垃圾化妆品残忍的副作用,“你怎么样,孩子?你感觉如何?”
“很好。”她没有看我,“我感觉很好。”
就在这时,珍·安德森,那位满脸不悦的主任,从前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抓着一个塑料旅行袋,羊毛大衣上的口袋已经磨破了。
“珍女士。”赛昆塔说,“你今天不应该来这儿啊。”
“丽莎打电话来请了病假。”她脱下外套,“疾病总是在节日的时候找上门,真可笑。”
“但是你女儿从密西西比赶过来了啊,”梅塞德斯说,“还有你的外孙、外孙女。”
“他们明天还不走呢。”她到壁橱里找衣架,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我。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像块石头:“你在这儿干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赛昆塔就拍着手说:“布雷特老师给我们带来了火鸡,还有小吃。过来看看吧。”
她看了我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你现在完事了吗?博林格女士。”
“嗯,是的。我正要走呢。”我拍拍赛昆塔的胳膊,“周一见,小甜心。”
我开过三个街区后,随着一声轮胎的尖叫,车子做了个U形转弯。我停在道边,冲上门廊的台阶,直接进入约书亚之屋。珍女士正站在厨房的柜台前切火鸡。
“嗯。这只鸡烤得真不错。亲爱的梅塞德斯,能不能放好桌子?”看到我,她的微笑立即消失了。
“忘了东西吗?”
“回家。”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她,“我今晚会留在这里。”
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又把注意力拉回火鸡上。
我用手理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刚刚被学区聘用。他们彻底查过我的背景。我非常安全。我保证。”
她把刀放在菜板上,怒视着我。“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会选择在无家可归的避难所过节呢?你家里没有亲戚吗?”
“我喜欢这里。”我照实说,“而且我特别喜欢赛昆塔。另外,我的家人都不在城里,我孤身一人。而你有一满屋子客人。你应该和他们一起过节。”
“回家吧,珍女士。”梅塞德斯对她说,“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终于,她朝着办公室甩了下头,说:“跟我来。”
我跟着珍女士走过门厅,不时回头看看。赛昆塔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我。是我越界了吗?我今晚留下会不会侵犯了她的个人空间?我们四目相对。她交叉在胸前的手伸出一只。我看到一只握住的拳头,然后是一根大拇指。她举起拳头,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真想哭。
虽然约书亚之屋今天满员了,但却没什么是非,至少珍女士这么认为,没有危险的前男友们,没有吸毒成瘾的人。“客人们——我们就是这样叫她们的——下午七点之前就得离开这座房子。接着,厨房就禁止入内了。孩子九点之前必须上床。十一点半,电视关闭,所有人都得回到自己的宿舍。”她指着墙边的一张单人床说,“你今晚住在那里。我们每天换一次床单,所以早上你把床单拉起来就行了。艾米·多莱早上八点会来替你的班。”她长舒一口气,“我觉得我说得够全面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让她高兴一点,所以我没有问她我脑海中积聚的那些问题。有没有危险人物?这座房子有没有报警器?
“我能处理好。”我说得比我真正的信心大得多,“要走了吗?”
她没有走,而是站在我面前,双手放在臀部。
“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利用这些女人,我会在你能够叫出声之前就把你扔出去的。你明白了吗?”
“利用?不,不,我不明白。”
她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去年春天,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白人女性出现了,想要在这里做志愿者。我当然同意了。我们不会拒绝任何帮助。但是一个星期后,录像师不请自来了。漂亮女士正在竞选巡回法院的院长。她希望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多么好的女人,作为志愿者来帮助南部可怜的黑人。”
“我永远不会这样做的。我向你保证。”
我们四目相对,后来,她将目光移向写字台。
“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她指着一张便利贴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
她拿起包,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祝我好运。我坐在椅子里,努力想找出一个我今天应该感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