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蜂 父亲的面孔
描写了父亲从水塘回来以后:比如他卸下马车套具,双手把草料搬到马厩,再把车倒回去停在柴棚里放车的地方,随即开始描写换衣服,然后再描写早餐的情形。可是,描写了父亲在厨房吃完早餐之后,接着出现了大量篇幅描写他的脸色。这时,他正对他的儿子说话,告诉儿子什么。父亲的脸从外表上被描写成一副温和的面孔。我的头歪向一边,好让他对着耳朵讲话。我也听见那女人在外面脚后跟不着地、撩着裙子匆忙走过阶梯的声音。现在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她停在一级台阶上,朝上面望着:她看见所描述的墙顶上的大梁和瓦片底面。我听见她越走越慢。她一只手从身后滑过栏杆,我从木头上都能听出她皮肤的声音。她看见了什么。什么东西在描写中被忘记了。我父亲正向我叙述什么。“他的面孔似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嘴,在胡子下面说话像流水一样。他的脑袋似乎一直在听着自己的声音。”“眉毛一动,额头就向上窜到头发下面,遮住了帽子阴影没有遮住的白色部分,额头最上面皱纹里的疣子夹在抽搐的皮肤里。不过,当他放松眉毛,让眉毛朝鼻梁根靠近时,额头正中间就会出现一道横槽,皱纹绷得紧紧的,成了明显的凹痕,边上的汗珠闪着亮光。褐色的疣子也从头发里露了出来,随后,帽子的水平压痕泛出微红色,也下垂了。父亲脸也不抬起来,就弯曲手指,用指节骨揉眼睛。当他把一个小黑点揉出眼睑抹到泪囊上时,他的嘴便以那种一成不变的口气继续讲述事情了。他把胳膊肘支撑在桌子上。外衣袖子滑下来,衬衣袖子露了出来。他把脸撑在两个支起的拳头中间。拳头照亮了他的脸。由于他背对窗户,他的脸也被墙上太阳的反光照亮了,里面的骨骼似乎发出红光。他的颧骨从下眼圈延伸到外耳,颧骨上面的皮肤发出黯淡的光,就像每次刮完胡子那样。头发因出汗而显出黑色,倒也梳得纹理平整。不过有帽子压痕的地方头发隆了起来,汗也干了。他的头发长得浓密散乱,鼻孔和耳孔也长出浓密的毛发。如果你到近处看,就会发现那浓浓的眉毛一直向外延伸到太阳穴上。留小胡子的地方,一束灰色的胡须向下直冲嘴的中部,而在平时,你只能看见一道深深的横槽。”他长时间咬着下嘴唇。他就这样仔细听着,舔着上下嘴唇之间生出的唾沫。从他喉咙里出来的那些话和词语,一出口就变得干巴巴,小声小气。最后,他干脆闭上嘴不说话,让嘴巴变哑。他坐在靠桌子的椅子上,双手支撑着脸。腿是这样描述的,他伸开腿,在桌子下面朝我这边斜着伸过来。他中断了叙述。什么东西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他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出气。他安然地动了动嘴唇,神情严肃,又开始说话。他开始说话了,又舔着他的唾液,接上了他刚才叙述的话题。比如,他叙述了马车陷到地里和往车上装草料时,他费了很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