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兽欲横流的魔鬼 第九节

广川认识大竹,是在战败那年的年末。当时,广川经营黑货,正处在连饭都吃不上的混乱时期,谁都是依靠黑货生存的。那年头,当兵复员者所干的,可以说,不是开垦荒芜了的土地,就是倒弄黑货,别无其他选择。

和大竹是在大阪郊外的农家相遇的。一边随便说着闲话,一边乘上电车。分别的时候,大竹说:“有件有利可图的事,能否帮忙。”

只要是有利可图之事,什么事情都想应承,广川答应了。当时,广川住在西淀川,就把住址告诉了大竹。

在西淀川的房子是妻子秋子的,和秋子是在出征之前订婚的。从战场复员回来一看,广川自家的房子被烧了。全家人在空袭中死绝了。

秋子的家里也一样。亲人全死了。只有被军工厂征用去的秋子活了下来。

广川自家的房子是借的地基。

二人合计,房子总要盖的,便在秋子的土地上盖起了和临时房差不多的小屋,开始了与秋子的同居生活。

次日夜晚,大竹来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大竹拿来了一瓶浊酒和五条活鳗鱼。作为当时,这是很了不起的美酒佳肴了。

一边喝着浊酒,一边吃做成了菜的鳗鱼。

大竹带来的工作,直接了当地说,就是做强盗。大竹住在东淀川。在他的熟人的熟人中,有一个陆军大佐。名字叫星野。大竹听说那星野偷偷地将军需物资运进了自己家中。

大竹骂星野大佐是“国贼”。

还说:“应遭天诛。”

管他国贼也罢,天诛也罢,一听说是容易进去行盗的房舍,广川便渴望着去作。当然,也是个杀人劫财为世故的世道。

当晚,大竹喝得烂醉,住下了。

是隔成两间的小屋。在仅仅用板条隔开的邻室里,广川搂抱着秋子。由于浊酒和鳗鱼,他异常兴奋。秋子二十五岁,具有成熟透了的身体。

五天之后,广川仙吉和大竹良平潜入了星野家。

星野家没遭战火。真不愧是原陆军大佐的家,院落相当宽敞。

预先做过调查。

星野四十五岁,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妻子三十七岁,小孩—个六岁,一个四岁,其他无同居人。

本来很容易袭击的。

计划好的步骤是侵入之后,先把全家捆上,然后逼星野说出值钱的东西。

深夜,潜入进院。

广川对干强盗没有罪恶意识。这是处于偷盗如家常便饭的混沌时期。

但是,虽有小偷小摸的经验,干强盗却是头一回。

潜入进院时,腿已经在打颤,静观了一会动静。

没多大一会,出现了便意,那是实在难以忍受的便意。是因过于紧张而来的。

“想拉屎……”

对大竹讲。

“找地方拉吧!”

大竹的话音中含有轻蔑的口气。

广川蹲到树丛的角落。完了之后,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潜入家中。锁头是大竹用铁棒撬开的。

随大竹身后进到屋里,漆黑一片。在屏住呼吸、踮起脚跟往里走的过程中,颤抖又袭来了,膝盖开始发抖。

终于摸到房间。

大竹拉开拉门。象是一间卧室。没听到声音。大竹亮开了手电筒。在那光芒之中,直站着一位男人。是个大块头的男子。右手握着把木刀。

广川不禁发出一声尖叫。知道人家早有防备,吓得浑身哆嗦。

大个子男人不知说了句什么。

这时广川已逃跑起来。虽然听到大竹在身后喊“不要跑”,但是脚步就是停不下来。刚跑几步头撞到了墙上。

疼得只以为是碰破了额头。一阵晕晕,一屁股蹲在地上。

大竹这时已经挨了那男人的一击,觉得肩骨象打碎了一般,当场躺倒了。

“没出息的东西!”

那男子嗤笑道。

拉开了电灯。

男子到走廊来追广川。

广川看到男子追来,爬着逃遁,拼命地爬。但是,腰上马上吃了一木刀,哎呀一声惨叫趴下了。

那男子揪住广川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拖了起来,并朝广川脸上打了两三个响亮的耳光。

广川恐怖得发疯,简直不是那男子的对手。心想被打之后,将被送交警察。

口袋里藏着大插刀,把它取了出来,一心只想从男子手里逃脱,根本没考虑捅了刀子会怎么样。

把刀子桶进了正在打腮的男子的下腹部。刀子一直进到手柄,又快又简单地捅进去了。男子喊了一声什么,松开了广川。广川又刺。

由于过分恐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捅。

结果,广川和大竹从星野家什么也没有抢到。

只是拼命地逃了出来。

逃回来之后,广川一直躲在家中。

一连几天,一听到警察的脚步声,就浑身哆嗦。

星野被杀之事见报了。

说是强盗所为。

心想刑警马上会来抓人。但是一直没什么风声。

第五天,走出家门。因为秋子对总是蹲在家里的广川开始怀疑起来。强盗之事,当然没告诉秋子。

如果不出去倒买倒卖黑货,就吃不上饭。

外出采购去了。

这一天,很不走运。遇上了警官的盘问。平时的话倒什么了不起,但是被杀死星野后的恐惧所渲染的广川,害怕见到警官的影子。这好象是反映出举动可疑的根源。

手头拿着由黑道进货的大米。

被逮捕,并带进了警察所。

被释放出来,是当天夜间。私米被没收了,别说赚头,连本钱也搭进去了,带着阴郁的脸色回到家中。

自己安慰自己;没被盘问杀死星野的事,就算幸运了。

大竹在屋里。

大竹正压在秋子身上。秋子被脱光了下半身。

广川一时间没有涌现出愤怒,呆呆地站立着。

大竹看了看广川,但仍满不在乎地奸污秋子。

“你,干、干什么!”

广川呼喊道。

要上去扭打大竹。

“老实点!”大竹仰头看着广川。“杀死星野的事,不怕告诉警察吗?”

“……”

广川呆若木鸡了。身体僵住了。

大竹醉了。在浮现着醉意的脸上露出了净狞的笑,用嘲弄的目光仰视着广川。

“不想进监狱的话,就别声张嘛。”

大竹敞开秋子的胸膛。

秋子闭着眼睛。脸变得苍白。

“住手。给我住手。”

广川用嘶哑的声音哀求。

“住手倒可以哟。但是,向占领军告你杀人也可以嘛。”

“……”

“我是怎么都无所谓唷。”

“……”

广川无言答对。

如果揍他的话,大竹肯定要告密。即便是同样的强盗,但大竹与杀人无关。在那种情况下,杀人之罪只会落在广川头上。逮捕、审判、入监、绞刑——这一连串的文字在脑海中跳跃。

广川感到头脑发晕。

大竹良平干出了残忍的奸污方式。

在广川的眼皮底下,不慌不忙地玩弄着秋子。

从那天晚上开始,广川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大竹没有回去。

在奸污秋子之后,突然正颜厉色起来。

“暂时,我就住在这里啦。”

大竹这样说。

“另外,你媳妇,我要了。你,今后不准动秋子一指头。明白吗!”

“这……”

“秋子!”

大竹叫了秋子一声。

“嗳。”

秋子坐到了大竹身旁。

“你是愿做我的女人的吧?”

“嗳,愿意做你的女人呐。”

秋子点头同意。

“瞧瞧!从今天起,我就是丈夫啦,不高兴的话,你可以滚出去嘛。”

大竹笑了。恰似恶魔在笑。

广川象得了疟疾一样打着哆嗦,拼命地忍了下去。心想,凌辱结束后,大竹会回去的,强忍到那时就行了。

对秋子的娇声、对欢喜得腰腿扭动的场面都忍下去了。但是,真正的恶梦还在后面。

等大竹回去之后,非打秋子,踢秋子,痛斥秋子不可。内心压抑不住这种心情。由于这种愤怒,拳头在不住发抖。

可是,秋子即无惧怕,也无羞惭。不仅如此,还会到大竹身旁,回答要做大竹的女人。

“混蛋!”

广川气得头脑发胀,扑向秋子。拉过依偎在大竹身上的秋子,揍了一拳,真想把她杀死。如果不杀了她,被大竹压在身下一个劲地扭动身子的,不象个女人样子的映象消失不了。

“你这混蛋!对我的女人干什么!”

大竹殴打了过来。

广川放开秋子,和大竹扭打在一起。心想把两人统统杀死。

但是,马上被大竹打趴下了。大竹好象会点柔道或空手拳,被打中下腹部,正在呻吟之际,额头上挨了一掌。仅此两招,广川就躺到了。

“窝囊废!”

大竹嗤笑道。

秋子凑到大竹身上,俯视着广川。在其眼睛中,毫无惧色。闪耀着决心跟随强者的女人的冷淡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