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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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根泽先生!高根泽先生!请你快起来!”高根泽卓也在睡梦朦胧中突然听到这呼叫,身体又被猛烈地摇动,一下子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八寻已经整理好了行装,精神紧张地站在他身旁。
“赶快起来准备一下,看样子,行动好象就在今夜。”八寻嘟嘟哝哝地说。
高根泽马上理解了。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为了随时准备出发,睡觉的时候总是只脱上衣作和卧状,所以起来也很快。
“别忘了带着斗篷和徽章。”一出房间,八寻提醒。
“肯定就是今夜吗?”
在这之前,每次出去,都没遇上,这一次高根泽还是半信半疑。他们在旅馆里等待机会,到今夜已经三周多了。最初的两天,是在帝国旅馆里,但是害怕被发现,又迁到了稍远一点的牙巴巴伊旅馆里。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收到阿尔巴劳的情报,说总会活动可能就在今夜,可是每次出去,又都没有发现总会举行仪式的活动。
神秘学会的本部在南壁高原西方的红松森林中。牙巴巴伊瞭望台,可以说是观光大峡谷的中心地,瞭望台的周围,尽是旅馆、山庄、停车场、国有森林管理站、车站等等,观光的客人络绎不绝。从这个牙巴巴伊瞭望台西去20公里,有一个叫做“隐者之家”的观光休息所,汽车只能开到那里。但是神秘学会本部的所在地,还要从那里再向西去数公里。
阿尔巴劳还象过去一样,用车把他们送到了“隐者之家”。从那里再往前,因为戒备森严,不披上总会举行仪式的时候披的黑斗篷,是无法混进会员中去的。
到本部之前,还有几重岗哨盘查,可能是防止本部以外的人混进去。警察和记者进出并不受阻止,但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去到本部的时候,本部里什么仪式也不举行。有些好奇心很盛的记者曾经多次试图潜入进去看个究竟,结果都失败了。
阿尔巴劳每夜都去“隐者之家”担任警卫。高根泽不放心地问他:“你的工作没有影响吗?”他回答说:“夜里几乎没有什么事。”
阿尔巴劳确实是诚心积极协助。可是尽管他作了最大的努力,却一直没有遇上总会举行仪式活动。可见,就是阿尔巴劳的情报网,也极难得到总会活动的准备情报。
“总会的仪式活动,肯定就在近几天,这绝对准确,会员活动的气氛也更加活跃起来。”
阿尔巴劳就是根据这种气氛,每天夜里把高根泽和八寻送到“隐者之家”来等待时机。可是结果每次都失望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高根泽由于每天夜里连续紧张,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可是,八寻和阿尔巴劳却一直干劲很足,自己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示怯弱。
作为高根泽的向导八寻,还有负责保卫的阿尔巴劳,他们两人更疲劳,但从他们的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八寻不用说,和往常一样,满脸充满着喜悦和旺盛的精力,阿尔巴劳不知什么叫打盹。
“据说小比类卷和中道氏也从房间出来了。”八寻贴在高根泽的耳旁小声说。一出屋外,迎面猛烈的冷风吹在脸上。天上乱云飞渡,云缝间隐约可见几颗星星闪烁。黑暗中似乎感觉到了峡谷中的嘈杂气氛。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狂风中似乎包含着血腥味,令人生畏。
“快!快!如果迟了的话……”
到达“隐者之家”只有一条路。不过在夜间,由于路上断绝了车辆通行,要尾随跟踪是很困难的。旅馆门前,阿尔巴劳的吉普车早已等在那里。两人急速上了车,马上启动出发了。汽车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比高一千米断崖下的道路疾驰。汽车行驶了约20分钟,到达了“隐者之家”。这里有供观光客人用的休息场所,还有土产店,但是一到夜间都关了门,连盏灯都见不到。
“把车藏起来。”阿尔巴劳把车开到休息所前让八寻和高根泽两人下来,自己又驱车向森林方向驶去。冷风不断从北壁方向吹过来,透过吉普车的车篷缝隙,吹得人体瑟瑟发抖。
“好厉害的风呀!”下了车的八寻一边说着,一边躲在建筑物的避风处。因为要埋伏起来,不论怎样冷,也不敢进屋里去。再说夜间一没有人了,建筑物也就上了锁,想进也进不去。今天夜里,风又刮得特别冷。
一会儿,阿尔巴劳回来了。
“今天夜里肯定有什么事。”阿尔巴劳一边向手上哈着热气,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们来过几次都扑了空呀!”
“白天,小比类卷吩咐年轻成员把一些东西装进车内,从缝隙间看了看,是石油桶和几十支大蜡烛。”
“石油和蜡烛?要这些东西作什么用?”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总会举行仪式时要用的。”
“他们到底打算搞什么名堂?”
“很快就会明白的。”阿尔巴劳微露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喂,那不是灯光吗!”八寻抓着阿尔巴劳的手腕说。他们正在建筑物的背风处缩着身子避风,忽然看到了数条光线。这光线是从三人来的方向照射过来的。
“越来越近啦!”
“是不是他们的车?”
“在这种时候,除了他们的车之外,还能是谁的?”
“在这里不好,还是到对面的沙松林里去吧!”三个人就象被越来越近的灯光追赶似地,飞快地从建筑物的背风处跑了出来。他们匐伏在松树下的冻地上,等待着那一束朿灯光的走近。将要来到跟前时,那光束的数目又增加了一些。从这些光束可以看出,有相当数目的汽车驶来了。从马达声也听得出来,驶来的车决不只是一辆二辆。
“这来势还相当猛呀!”八寻的语声中带着紧迫感。
“没有错!总会活动真的要开始了。”阿尔巴劳的语声也略带点嘶哑。这可能是因为等得太令人焦急了。神秘学会的会员,在这个深夜里终于开始大规模地活动了。空气本来就干燥,再加上紧张,高根泽的嗓眼里就更加感到干得冒烟了。
“现在该穿上斗篷了,瞅准机会,混进他们的队伍中。”八寻小声说。
数分钟后,一大队汽车来到了“隐者之家”的广场,大约有20多辆。其中除了轿车之外,还有两辆微型公共汽车。比日本的同类车要大,是中型公共汽车。
汽车到了广场上,人们陆陆续续地从车上下来。令人吃惊的是,所有人都身披黑斗篷,头戴兜帽,只露出眼睛,看上去,宛若从黑暗的溪谷中涎生出来的一群鬼魂。大约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在这群幽灵般的人们中,只有一个人身披白斗篷。他好象是这群幽灵的首领。披黑斗篷的人都照他的手势统一行动,象军队一样严守纪律。“全军”一到广场便编成一行队列,以身着白斗篷的人为排头走动起来。从斗篷的形状来看,仿佛左侧是男性,右侧是女性,二者并肩而行。当中夹着的小斗篷,不用说,那是他们带的孩子。也有一个人独立行走的。
“好,就是现在。”八寻用手指戳了戳高根泽的侧腹,意思是让他混进去。
“就我一个人去行吗?”
“不要紧。只要披上斗篷,戴上兜帽,他们不会认出你来的。我也偷偷尾随在后面。”八寻鼓励着他说。
“万一被他们认出来,你不要把我扔下不管呀!”高根泽一再叮咛。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在东京的新居里等待他的鸨子。虽说这次旅行是社长的命令,可自己来冒这么大的危险又有什么道理呢?
所谓的国际神秘学会,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邪教一般的团体,要潜入他们举行的奇怪的集会内,到底想要刺探什么秘密呢?万一自己遭到了什么不测,冒这么大的危险值得吗?到了最紧要关头,高根泽反倒犹豫起来了。
“快!动作要快!”八寻急促地推着高根泽的身子。既然到了这里,也不能再返回去。高根泽不再犹豫。他从松树下站起身来,尾随在黑斗篷队列的最后。看样子谁也没有发现他。
一行黑斗篷队列以更深处的黑暗为目标默默地向前行进。从“隐者之家”再向西,道路突然变得狭窄起来。一行队伍沿着山崖的边沿走过去,又朝西南方向的台地深处走去。
沙松之间混杂着仿佛枞树和白桦一类的树木,森林深处的树木越来密度越大。一行队伍也朝这浓密的方向越走越远。
神秘学会本部的建筑物就在那个方向。从途中的森林中,一部分黑暗突然象裂开一般,也有黑色斗篷在影动,迎接走来的一行队伍,仿佛是在这里值班警戒。
道路越来越狭窄险峻。不知不觉间,队伍又变成了一列纵队,本来尾随在队伍最后的高根泽,现在在他身后又有几个穿黑衣的人跟随着。这几个人是中途出来监视他的,还是高根泽越过了前面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八寻和阿尔巴劳到哪儿去了呢,高根泽也不知道。
队伍当中有几个人举着火炬照着一行的脚下。风刮得很凶,可那火炬却没有被吹灭。这行队伍本来就象妖怪一样可怕,再加这火炬的闪烁,更加显得令人不安。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人数比从“隐者之家”走出来的时候,增加了二三十人。高根泽觉得,那监视者好象是在计算人数,心中更加害怕。
不过,谁也没有纠缠他。他转念又想,他们就是知道了人数不对,也无法在这里查出谁是半途混进来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披着黑斗篷。但是,他也担心他们把自己带到本部后再作什么打算。
高根泽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周围全是浓密的森林。就是想逃走也不知往哪里逃。那只能边走边探索的林中小路,已经象兽之路一样,只能微微辨出一点足迹。只有那穿白衣服的头领象熟悉道路的向导一样,以自信的脚步在前边引路。
突然,森林没有了。前面出现了象广场一般的场所,象罗马教寺院一样的石质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建筑物中燃烧着火焰,宛若高楼形状的塔隐约浮现在黑暗中。一行队伍朝塔的基部行进。建筑物的门就在那儿,门内深处点燃着红彤彤的火焰,看上去,那火焰好象是从怪兽的红口中喷出来的。
走近门口,听到了奇妙的咒语声,这声音宛若从地底下传出来,又象是从黑暗的空中降下来,听起来是相当单调的自言自语嗡嗡声,渐渐高起来,连在风中骚动的森林沙沙声,都被淹没在这嗡嗡的咒语声中。
“艾考、艾考、阿杂拉库、艾考、艾考、杂麦拉库、艾考、艾考”
这咒文仿佛就在高根泽的周围回响,一行队伍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和唱。高根泽本来不明白是什么念思,但是他想,如果自己不跟着和唱,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他也随和着嘟哝了几句。
“艾考、艾考、阿杂拉库”
队伍来到了门口。门顶上布一只头上长着三只角的怪兽,正从门顶上俯视着走过来的队伍。这只怪兽可能就是神秘学会的象征吧!一进门,那咒文的诵声更加高昂。
门的深处,有石头建造的庙一类的建筑物,队伍象是被吸了进去一样。建筑物内是一个只有立柱和屋顶的巨大的大厅。大厅中央设有白布围起来的祭坛,围绕着祭坛,又用红布带子围成了一个直径10英尺上下的圆圈。圆圈的外周,又以刺眼的色彩描绘着一些奇怪动物和爬虫类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幻觉状。祭坛上面放着香炉,香炉里散发着异样的怪味,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头盖骨、鞭子、剑、毛皮以及盛着水的容器,分别放在各个位置上。
香炉上方也悬吊着有角神,其形状和门顶上那怪兽一样。青紫色的烟从香炉里升起,又从有角神的鼻口中吐出,看上去,恰同有角神在呼吸一般。大厅四角放着一人高的大罐子,罐内也燃着熊熊的火焰。
身穿白衣服的人朝祭坛前走过去,身后的一行队伍沿着围在祭坛周围的红圈跪了下来。咒文的诵声进一步高昂起来。
白衣人好象是这奇怪仪式的司祭。司祭从祭坛上拿起水器和盛着白粉的容器,交替撒在一行队伍之上。那看起来象白粉的东西,实际上是盐。这可能是一种清洁仪式。
行完了清洁仪式,司祭便在祭坛前敬礼,口里还诵念着什么,听起来和刚才的咒文不一样。相同的诵词重复了三次,紧接着,一行队伍也跟着诵唱起来。
可能因为是英语,重复到第三遍,才好不容易明白了一点大体意思。
“假如你想找传播恶意的人,就睁开眼看看我吧!我希望把所有的灾祸都记在我身上。”
紧接着又是“艾考、艾考、阿杂拉库”的大和唱。大厅四角的油罐内,火焰越烧越旺。在火焰的照耀下,大厅墙壁上不停地晃动着人们的影子。整个气氛使人感到,这妖异的集会酷似地狱底层的鬼宴一般。多么惊人的祈祷呀!
假如不是由于自己的英语听力差而听错了的话,这是地道的邪教,他们的祈祷是不折不扣的“恶魔的祈祷”。
祈祷结束后,司祭背向祭坛,面向众人。
“玛及斯!”司祭呼唤。
“是!神父!”
随着这声应答,一个人影从黑衣群中走上前来。这个人影在司祭面前跪下来,脱掉了黑衣和兜帽。这是一个年轻的金发女郎。黑衣内是裸体。紧接着,司祭又连续呼唤:
“鸠利阿、巴奈撒、黛尼斯、弗利西阿、凯及斯、阿利阿。”被呼叫的这些人影,一个一个都从黑衣群中站出来,走向司祭面前脱光了身子跪下来,并且都是年轻的女子。她们虽然头发的颜色和体型各有差异,但在摇曳的火焰照耀下,都变成了妖艳刺眼的曲线。总共是12个人。这也许是对基督教12个弟子的仿照。现在跪在白衣司祭面前的是裸女的群体四周围绕着她们的仍然是黑衣群。整个气氛让人感到,恰似一场魔女的集会。
大概是为了洁净,司祭在12个裸女的头上再一次拔撒水和盐,然后,又口诵一些莫明其妙的咒语。裸女们数次趴在地上叩头。洁净仪式之后,司祭又从祭坛上拿起鞭子,象征性地逐个打在裸女身上,裸女们也都作害怕状发出了低吟声。这大概是表示对她们施行的一种什么惩罚。
“新入会的人出来!”
“惩罚仪式”之后,司祭说。接着,一个不足20岁的裸体少女站出来,由一个穿黑衣的人拉着手走到司祭面前。
这个裸体少女被用白布蒙上了眼睛。她好象既恐怖又紧张,连走路的脚步都不稳。
司祭又从祭坛上拿起剑来,从脸前垂直下来,宣告从现在开始,本会又增加了一名新会员。接着,他又把剑朝那少女的胸口刺去,口中嘟哝了几句什么。少女以颤抖的语调回答:
“我发誓!”
“献出我的生命!”司祭重复说。
“献出我的生命!”少女回答。这活动好象是让入会者发誓遵守本会的章程。
“从现在开始,你要用三恶报一善!”
“是!神父!”
“现在要把我们的血和你的血交融为一体,明白吗?”黑衣侍者举起少女的手指,用小刀割破,再让12名“魔女”中的一人捧来一只盛着液体的木盘子,将少女割破的手指浸在盘内的液体中,再将木盘端到司祭面前。司祭用嘴唇轻轻触及木盘之后,又向12名少女按顺序重复一遍。魔女们也都把嘴贴在木盘边上,略微吸饮了一点盘中的液体。
12名魔女轮流饮完之后,司祭便走向入会者的身边,取下了她的蒙眼布。
“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司祭在少女的唇上、胸部、膝上、脚上顺序亲吻。这时候,黑衣群体站了起来。大厅四周全点亮了蜡烛,四角燃着火焰的油罐内也添加了新的燃料。大厅中更加明亮起来。
接着,12名魔女围着新入会的魔女,手拉手地开始舞蹈起来。远处围拢着的黑衣会员们也开始唱起了剌耳的歌谣,跳起舞来。男人和女人手拉着手。高根泽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加入了这跳舞的行列。
中道究竟在哪里?高根泽心想。除了司祭和12名魔女之外,其他都披着黑斗篷,很难认出谁是谁。
孩子们可能被“隔离”在另外的场所。跳舞的圆圈越来越大,突然散乱了,大家一齐撒开了手。
一个人脱掉了黑斗篷,斗篷内仿佛贴身穿着更黑的内衣,但实际上是裸露的肌肤。这是个黑人。紧接着又一人仿效这个黑人也脱掉了黑斗篷。这是个30岁上下的白胖女人。他们在黑斗篷内什么也没穿。
他们仿佛在相互挑逗,会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脱掉了黑衣。脱掉了衣服的人,各自都在寻觅舞伴,通通都是男女配对。
整个大厅里的男男女女都成双成对地拥抱在一起。有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了本来面目。在异常的兴奋中,羞耻心已经完全处于麻痹状态了。
高根泽惊愕地注视着展现在眼前的光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所谓国际神秘学会,原来就是集体乱交呀!”他想。
高根泽呆立在那里,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正在这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不参加?”一个裸露的丰满的女人逼近他问。
“我,我不行。”
“为什么?”对方追问道。
高根泽吞吞吐吐地回答。
“啊!为什么?”对方紧跟着追问。
高根泽被问得束手无策,象是在寻找救援似地环视着四周。几乎所有的会员都加入了人体组成的画阵。对方对高根泽的态度仿佛有点疑心地问:“你是谁?”
高根泽被逼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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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那女人从黑色兜帽内露出了猜疑的目光,不住地追问。
“我是成员!”高根泽除了这句回答之外,再没说别的。
“是会员成员吗?”这一点,高根泽当然不能回答。
“你这个人可疑!”女人指着高根泽喊。
“可疑?”几个头戴黑兜帽的人走过来。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为了防备外人的侵入,好象受过多次训练,把高根泽围在中间。高根泽预感到了自身的危险。
突然,灯灭了。安排在会场周围的岗哨好象消失了。与此同时,高根泽被谁抓住了手腕。
“到这边来!”八寻在他耳旁悄声说道。他在阿尔巴劳的帮助下,不知什么时候潜入了会场。
“警察!”有人大叫了一声。这声音很象是阿尔巴劳喊的。刹那间,大厅内陷入一片混乱。
八寻带着高根泽冲出了胡乱逃窜的人群,一口气跑到了建筑物外的森林里。
“跑到这里就没有危险了吧!”八寻好不容易松开了手。高根泽虽然感觉呼吸困难,但却没有惊慌。
“多么令人吃惊呀!所谓神秘学会原来是爱好乱交者组成的团体呀!”八寻也很吃惊地说。
“到底是美国呀!想不到还有这类奇怪的组织呀!”高根泽仍然抑制不住心脏的剧烈跳动。
“八寻!”阿尔巴劳在黑暗中叫了一声。“快!车被扣押了,不好。”
他们拼命奔跑起来。
神秘学会的集会可能是因为闯进了异己分子,被迫休会了。这天夜里,很多人离开了旅馆。看样子,他们极端害怕警察。脱掉黑衣和黑兜帽,他们都是社会上流人物。
据阿尔巴劳说,他们的集会一年举行一次。为了参加这个仪式,他们从全国各地集中到这里来。他们的目的不是简单的乱交,而是带有一种宗教的味道。
“唉呀,八寻先生,幸亏你也潜入那大厅里去了呀!”高根泽回是房间里,好不容易安下心来说。
“阿尔巴劳从会员的车内把多余的黑斗篷偷来,我披上它尾随在后面就混进去了。”
“阿尔巴劳?怎么,他也来了吗?那时候我确实听到是他的声音。”
“实际上,他是这个学会的准会员!”
“准会员?”
“是呀!准会员就是不参加乱交,只干些会务,和神秘学会的工作人员差不多。”
“这么说,他一开始就了解这个学会的实体!”
“是的。他是那个学会的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
“嗯。他母亲是帝国旅馆内西班牙血统的女侍,在会员客人的诱惑下,她信仰了黑弥撒,和男性乱交的结果,怀孕了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憎恨神秘学会。”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告发?那样败坏社会公德的反社会团体,理所当然,应该是告发的对象。”
“在神秘学会的仪式活动中生的孩子,作为‘神之子’,在学会里一直到成人,都会受到学会的照顾。他也是用学会的费用养育起来的,并且受到了教育。成人之后,终生居于社会的优秀地位,这也是由于学会的保护。所以说,背叛学会是不允许的。如果背叛了学会,就要立刻受到神的惩罚。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在这种乡村旅馆里当工作人员,能算是优越的社会地位吗?”
“那是因为他的母亲没有作为正式会员受过正式的洗礼。如果在分娩之前受过洗礼生的孩子,当然要作为‘神之子’被承认下来。而他的母亲,据说是拒绝接受洗礼,所以阿尔巴劳便作为神和人之间的混血儿,让他干些学会的杂役。”
“那他为什么要作我们的向导?”
“我对他说,你的夫人要来接受入会洗礼,你来阻止她。他自身作为神的混血儿不能退会,但是,象他这种不知谁是父亲的乱交产物,他又不希望再看到。总会和总会的仪式,只要有会外人一闯进来,马上就中止。这就是他要协助你的原因。”
“这么说,八寻先生对学会的真面目也很了解,所以才要求阿尔巴劳来协助。是不是?”
“不!我也是在两三天前才听阿尔巴劳说的。至于阿尔巴劳,我以前就感觉到他和学会似乎有点什么瓜葛。我察觉到他对学会有反感,才借说是高根泽先生是来阻止夫人入会的。这是一个邪教气味很浓的团体,阻止亲属入会,是最有力的借口。但是,代替你夫人来的是你岳父,这一点我没想到。”
“阿尔巴劳知道与会者的名单吗?”
“他是‘神之子’,为了防止近亲相奸,不允许他参加集会的仪式活动,他永远是跑外的人。”
“这么说,学会的经营,会员的名单,就连阿尔巴劳也不知道,是不是?”
“更详细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再说,这个人也不大爱说话。”
“今天夜里,真是多谢你救命了。若是被他们抓住,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神秘学会的真面目大体上是知道了。但是更多的内幕,还要通过阿尔巴劳揭示出来看看。我考虑,欧洲发生的崇拜恶魔的流派,就是以这种集体乱交为目的而发展起来的。”
“怪不得那门顶上装着象恶魔面貌一样的东西。如果这一点被证实了,我们的想法就不会错。赶快和日本联络,取消和神秘学会订立的契约。”
高根泽这时感觉到,此次到美国的任务至少有十分之九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