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亲手杀死择固

普隆第摇摇头。“任何人的脸在作战之后都可能满布鲜血,况且持斧头打斗本来就容易把脸弄脏,这点我可以作证。不,我们需要比那更有力的证据。”

“那么,就让我们召开会议。”帝尊不耐烦地重述。“听听瓦乐斯说明是谁杀害了我的父王。”

三位公爵面面相觑,然后将眼神移回我这里,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普隆第公爵现在主导大局,而我也确定他将是发言人。“帝尊王储,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您指控斐兹骏骑,骏骑的儿子运用原智,也就是野兽的魔法来杀害黠谋国王,这的确是一项严重的罪名。为了让我们心服口服,我们要求您证明他不仅拥有原智,并且还能运用它来伤害别人。我们全都看到黠谋国王的身上没有伤痕,更没有死前挣扎的痕迹。要不是您提出这项指控,我们或许会认为他因年老重病而去世。有人甚至说您只是找借口想除掉斐兹骏骑。我知道您已经听说了这些谣传,我大声地说出来,我们就可面对它们。”普隆第稍作停顿,似乎在和自己辩论,接着又瞥了瞥其他两位公爵。当克尔伐和歇姆西公爵都没有表示反对时,他就清了清喉咙继续。

“我们有项提议,帝尊王储。如果能证明斐兹骏骑不但拥有原智,还运用它来杀害国王,那么我们就让您按照自己的意思将他处死,然后见证您继位为六大公国的国王,也将进一步接受铭亮爵士代表您掌管公鹿堡,好让您撤退到商业滩的宫廷去。”

帝尊的脸上闪烁着短暂的胜利光彩,接着一阵疑云笼罩。“那么如果,普隆第公爵,我的证据无法让你们满意呢?”

“这样的话,斐兹骏骑就该活下来。”普隆第平静地裁定,“然后将公鹿堡的治理权和公鹿公国的武力,在您离开后由他来接管统治。”三位公爵都抬起头看着帝尊的双眼。

“这是叛变和卖国!”帝尊吼了出来。

歇姆西几乎要伸手出剑了,而克尔伐却满脸涨红不发一语,这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只有普隆第公爵保持不动。“大人,您还有更多指控吗?”他平静地问道。“让我们再度声明,我们将要求您证明所有的指控,而这只会让您的加冕典礼一再拖延。”

过了一会儿,他们坚定的眼神和沉默让帝尊只得平静地回答:“我话说得太快了,我的公爵们。这段时期对我来说非常难熬。我忽然间丧失父亲的指引,也失去了兄长,我们的王后和她腹中的孩子也双双失踪……这些事情足以让任何人不假思索的说话。我……这样好了,我将默许你们在我面前提出的……协议,我将证明斐兹骏骑拥有原智,否则我就放他一条生路。这样你们满意吗?”

“不,帝尊王储。”普隆第平静地说道。“这可不是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如果获判无罪,斐兹骏骑将掌管公鹿堡;如果您证明他有罪,我们就接受铭亮,这才是我们开的条件。”

“那么择固和端宁的死又如何?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仆人和精技小组成员,而我们至少可依此将他定罪,况且他也都承认了。”帝尊看着我的眼神几乎当场杀了我,我想他一定十分后悔指控我谋杀黠谋。如果不是因为帝尊一直支持瓦乐斯毫无根据的指控,光靠择固的死,他就可将我处以水淹之刑。人们都目睹了我亲手杀死择固。讽刺的是,他想用来栽赃我的罪名却成了让我此刻免受处刑的理由。

“您大可证明他拥有原智并且杀了您的父王,只有这两项罪名成立,您才能将他处以吊刑。至于其他的人……他声称他们是谋杀国王的凶手,所以如果罪不在他,我们将接受他所杀的人罪有应得。”

“这无法接受!”帝尊啐了一口。

“大人,那些就是我们的条件。”普隆第镇静地回答。

“如果我拒绝呢?”帝尊激动地问道。

普隆第耸耸肩。“此刻天空一片晴朗,大人。对我们这些有海岸要固守的人来说,这正是劫匪来犯的大好时机,而我们也得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堡尽全力防卫我们的沿海。不召开全体议会,您就无法被加冕为王,也不能合法指派人选代替您接管公鹿堡。您必须在公鹿堡过冬,甚至得和我们一同对抗海盗。”

“你总是拿传统和一些鸡毛蒜皮的法律来阻挠我,强迫我如你所愿同意一切。我到底是不是国王?”帝尊大剌剌地问道。

“您不是国王,”普隆第平静却坚定地指出,“您是王储帝尊。在这些指控和事情解决之前,您还是得继续等下去。”

帝尊的脸色都发黑了,可见这多么不称他的意。“很好。”他冷冷地说道,实在太快开口了。“我想我必须接受这项……协议。记住是你们决定这么做,可不是我。”然后他就转身看着我,而我当时已明白他不会信守承诺,也知道自己将葬身于此。那突然得知自己死期将至的反胃感,让眼光四周遽缩,视野昏暗起来,使我无法站稳。我觉得好似拣回走了两步那么短的寿命,一阵寒冷在我体内渐渐产生。

“那么,我们达成了协议。”普隆第公爵流畅地说道,然后将眼神移回我身上,皱了皱眉头。我的表情一定显现出我内心的一些感觉,只因他很快就问我:“斐兹骏骑,这些人有好好对待你吗?有给你东西吃吗?”在问我的同时,他也松开肩上的领针。他的斗篷看来颇为破旧,但好歹是纯羊毛的,接着他把斗篷丢给我,而它的重量也让我承受不住地撞上墙壁。

我心怀感激地抓住这尚存他温暖体温的斗篷。“水,面包。”我简短说道,然后低头看着这件羊毛衣物。“谢谢您。”我更轻声地说道。

“这可比许多人的待遇好多了!”帝尊愤怒地反驳。“时局艰难。”他心虚地补充,好像在场的人都不比他了解似的。

普隆第看了我半晌,我却没有开口。最后,他冷冷地看了帝尊一眼。“时局艰难到只能让他睡在石板上?不能至少给他一些稻草吗?”

帝尊回瞪他一眼,但普隆第可不畏缩。“我们需要他的罪证,王储帝尊,这样我们才会同意将他处死,这段期间希望您让他活下去。”

“至少给他行军的配粮。”克尔伐提议。“这样就不会有人说您对他太好,况且我们也需要留个活口,让您施以吊刑或为我们指挥公鹿公国。”

帝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发一语。我知道自己只能得到水和半条面包,帝尊也可能试着拿走普隆第给我的斗篷,却不知我会为了留下它而反抗到底。帝尊扬起下巴示意守卫关上我牢房的门。在门关上的时候,我用力扑向前抓住铁条瞪着他们的背影,想要大声告诉他们帝尊不会让我活下去,他会想尽办法在这里杀了我,但我没有说。他们不会相信我,因为他们依然没有真正了解帝尊。如果他们和我一样了解帝尊,就知道他不会履行这项协议中的任何承诺。

他会杀了我。我深陷他的掌握中,无法抵抗他要结束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