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利维坦的肚肠 五 当前的进步
今天的阴渠整洁、凉爽、笔直而又端正,它几乎实现了英国称之为“体面”的那种理想的阴渠。它是体面的,浅灰色的,由直线拉齐,几乎可以说是笔直的。它好比是一个商人当上了政府顾问。里面几乎是明亮的。污泥在里面也循规蹈矩。乍看很可能被当作从前相当普遍的君主和王子逃亡时的一条地下长廊,那时是“老百姓爱戴他们君王”的好时光。今日的阴渠是条漂亮的阴沟,风格淳朴,被赶下诗坛的笔直的十二音节的古典诗好像躲进了这座建筑物之中,似乎已和阴暗微白的长拱廊的每块石块合而为一了,每个排水孔都是一个拱廊,里沃利街在污水沟方面也成了模范区。此外,如果说几何线条在什么地方合适的话,那就肯定是在一个大城市的粪窖中。在那儿,一切都要服从最短的路线。今日的阴渠已具有某种正式的外表。甚至警方在报告中提到它时也不再有失敬之处。官方文件中称呼它的字眼是高雅严肃的,过去叫做肠子的,现在称作长廊;以往人们叫做窟窿的,现在叫做眼孔。维庸将认不出他的临时旧居了。这个地窖网当然仍有它的古得无法追忆的啮齿类居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不时有一只有着老须的老鼠,冒险向沟窗外探头察看巴黎人;这只寄生鼠也习惯了,它对它的地下宫殿很满意。污沟已没有以往的狞恶相,从前雨水污染阴沟,现在冲洗一净。但也不能太放心,瘴疠仍然盘据在里面。更恰当地说,它是伪善的,而不是无可非议的。警署和公共卫生委员会也无法解决,尽管用上了一切改善环境卫生的办法,阴沟仍发出一股模糊可疑的气味,就像忏悔后的达尔杜弗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总得承认,打扫是阴渠向文明致敬,从这个观点看,达尔杜弗的良心较之奥革阿斯的牛棚又前进了一步,巴黎的阴渠无疑得到了改良。
这不仅是进步,这是蜕变,在古老的阴渠和今日的阴渠之间,曾有过一次革命。谁进行了这次革命呢?
是被众人遗忘而我们提到的勃吕纳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