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回首往事
在杜22岁生日的时候,他与三个最要好的朋友和全排的哥们在越南胡志明市的一家小酒吧里喝得烂醉。这酒吧的墙是白色的,天花板上挂着圣诞节彩灯,许多女服务生在你身边走来走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彻底底毁了这场聚会。当杜踉踉跄跄地跑去撒尿时,他听到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和一两声尖叫。酒劲儿太大了,他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当他从厕所出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清醒了。
白墙壁上挂着大块大块的骨头和一缕缕的头发,还有一些染血的发丝正一滴一滴往下渗着血。一个穿着入时的7岁小女孩走进这家酒吧,引燃了她背包里手工制作的炸药,这些血和头发都是他的朋友们和那个小女孩的。
当年那场痛心的事故,是他走进佩里·达西的公寓时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墙上、地板上、家具上都是血。厨房的地板看起来更像是棕红色而非原来的白色。就连厨房的餐桌都有血迹,有些慢慢地沿着桌边往下滴,干在了厚实的棕色大理石地板上。公寓里到处都是安阿伯的警察们,还有一些州骑警和来自华盛特纳验尸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这可算是个大案子了啊?”
杜看了看护送他进入犯罪现场的当地验尸官马特·米切尔。米切尔挤出个不大自然的微笑,一只假眼似乎从来就没正视过东西。他傻笑着,又似乎等着看这血淋淋的场面会不会让杜吐出来。
杜把头转向尸体,“你查到沙发上的耶稣的身份了吗?”
“沙发上的耶稣?”米切尔笑着看了看尸体,又回过头对杜说,“嘿,这名字很有趣。”
“谢谢,”杜说,“我还有很多。”
米切尔快速浏览了一下记事本,“受害者叫比尔·米勒,是达西的同事和好友——他们一起读的大学。”
“一个受害者身上流不出这么多血吧?”
米切尔诧异地看了杜一眼,但这一次,眼神里多了点惊奇的尊敬。
“你真有眼力,菲利普斯特工。并不是谁都会注意到这点的。你以前也见过这么惨的场面吗?”
“哦,一两次。”
“我们仍然在测定血型。浴室和卧室也有些血迹。并非所有血迹都来自受害者。你说的正中要害。”
米切尔小心地走进厨房,尽量避免打扰正聚在一起收集地板和桌子上证据样本的技术员们。“我认为还有一个我们未发现的受害者。”他说。
“另一个受害者?你是说达西还杀了一个人,并且他把那尸体也一块带走了?”
米切尔环视了一圈公寓,“不然,又如何解释这么多的血迹?”
“有没有可能是达西自己的血?”
米切尔笑了,“是,对啊,来自罪犯自己的血。我想看谁失了这么多血还能继续打球。”
“有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米切尔点了点头,指着厨房柜子。上面有一个证据包,里面装着一张胡乱折叠的地图。“也许有,也许没有。罪犯把它放在了柜子上。上面有些模糊的带血指印,以此推断他不久前看过这张地图。而且他在上面圈出了瓦加美伽。”
“那是个镇子吗?”杜一边问一边拿起那个证据包。潮湿的指印把塑料包都弄脏了。地图上勉强能够看清一句胡乱写的“就是这里”。
“是的,”米切尔说,“嗯,开车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你们通知瓦加美伽的警方戒备了吗?”
“镇子太小了,根本没有警察,但我们已经通知了塔斯科拉县的行政司法部。他妈的说到底,国内哪里的警察不是处在警戒状态呢?”
杜点了点头。也许有,也许没有——就像米切尔说的那样,然而杜更倾向于能够发现些线索——傻子都能想到达西并非一时兴起才圈出了瓦加美伽。
一个穿着棕色运动外套的强壮男子奋力挤过这拥挤的公寓,避开了摄影师与另一个警察,来到杜和米切尔的面前。他厚厚的下巴使他看起来像极了王牌主持杰·雷诺。他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似乎不太开心。
“你是菲利普斯?”
杜从他的夹克口袋里拿出身份证。这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把它还给杜。现在,他看起来轻松了一些。
“我是安阿伯警察局的探员鲍勃·齐默。我负责此次调查。”杜与他握了握手,“菲利普斯先生,我们这里并没有很多联邦调查人员。”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杜说,“这是一个惬意的小镇。”
“关于达西这个家伙的犯罪记录还真不少,”齐默说,“我们无法想象周围有个国际恐怖分子。希望你们这些老兄可以帮助我们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
“相信我,鲍勃,这是我们共同的期望。”
米切尔拿出一张纸来看。可是杜并不打算打扰他,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达西犯了施暴罪,暂缓处刑。纸上的内容是默里麾下的电脑高手按照杜的意思提前搞定的:当地警察与国民警卫队收集达西的记录时,发现他拥有很长时间的暴力史并与“基地组织”关系可疑。中央情报局甚至把达西列入到了极端危险分子的名单里。在看了比尔·米勒的尸体状况后,当地警方更对这一伪造的罪名深信不疑。
米切尔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那该死的极端恐怖分子军事组织?”
“没错。”杜说。
齐默的脸沉了下来,“他妈的那你们就让那家伙逃跑了?”他是个身板结实的人,声音听起来就像他的胸肌一样浑厚,语调里似乎透着对任何未亲眼看到或发现的事情的不信任。“你们认为中央情报局会他妈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镇上有个恐怖分子吗?”
“鲍勃,他就是我们常说的‘黑马’,”杜说,“他有着普通的身份,做着普通的工作,杀起人来却不眨眼睛。正是那些煽动仇恨的恐怖分子最想要的类型。他们希望他呆在这里,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直到他们需要他时,他就爆发了。”
齐默指着比尔·米勒那具被钉着的尸体,“那他为什么要对这家伙爆发?”
“他妈的我怎么知道,警官?”
“请叫我齐默侦探。”
“好,当然了,警官,不管你说什么,”杜说,“确保你能将这信息传达给你的手下。你告诉他们这狗娘养的巨人是个大麻烦——他们最好先开枪再问问题。如果达西碰到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们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听你大骂他们是蠢猪了。”
米切尔抬起头,“一个大学毕业的白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恐怖分子呢?”
“和其他人差不多,”杜说,“为了钱。可以这么说吧,前几年达西在打全国橄榄球联赛时本该赚2000万,但是他膝关节受了伤,丧失的机会以及类似受骗的感觉都使他非常痛苦。接着他就被一些巧舌如簧的人说服,接受一大笔现金,开始为新队效力了。”
米切尔点了点头,似乎这种解释非常有说服力。他把纸递给齐默,又对杜点了点头,接着继续开始他的取证工作。
齐默盯着杜,“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感觉很不爽,”他说,“这个镇上死了一个人,而且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如果你提前让我们知道你们正在监视这家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
“我们必须搞清楚谁与他联系,谁支持他。”杜说,“虽然这挺令人不舒服,鲍勃,但他们就要完蛋了。重要的是,我们不想再有第二个受害者。如果你想救人,只需要弄明白你的手下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对不起,我必须要去打几个电话,失陪了。”
杜走出了满是血迹的公寓,留下鲍勃·齐默一个人在那儿苦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