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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该死!”尼尔斯·斯威兰森狂躁地捶打着数据网络终端机的触摸式键盘,屏幕还是毫无动静,他不由得将拳头重重砸在机器上。斯威兰森转过身,焦躁地走向L形的中庭。“维克尔斯!”他叫道,“你在哪儿?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我想那些修理数据电话的该死的家伙现在应该都到这儿了。”
维克尔斯是斯威兰森家佣的总管,身材魁梧,肤色黝黑,从一条走廊里走了出来,“我十分钟前才回来。他们说这就过来。”
“好,可他们为什么还没到?”斯威兰森暴躁地问道,“我有电话要打,必须马上打。服务必须立刻恢复。”
维克尔斯耸耸肩,“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斯威兰森开始用手揉捏自己的拳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低声咒骂着:“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这种时候?连简单的通信服务都不能保证,都是些什么样的蠢货?噢,这整件事都让人无法容忍。”
这时候,从窗户的方向传来飞行车接近的嗡嗡声。维克尔斯探头听了听,然后走过去隔着一面玻璃墙张望。“是出租车。”他回过头说道,“越过屋顶下来了。”他们听到出租车落在房子另一侧,在前面的车道上。片刻后,门铃响了,紧跟着一名女仆的脚步声响起,她急匆匆往前厅去了。他隐约听到一阵女性的对话声,过了一会儿,女仆把笑容满面的琳·加兰德带进来了。斯威兰森的嘴张得老大,又是意外又是惊诧。
“尼尔斯!”她叫嚷着,“我试过给你打电话来着,但你的线路好像有问题。不管怎样,我想你是不会介意我过来的。我好好想了想你说的话,也许你是对的。我想也许我们能弥补一下。”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随意地搁在背包上。斯威兰森不在通信室里,这正是席瑞尔上校一再明确要求的。在他行动之前,斯威兰森一定要在通信室外。背包顶部里边,琳的手指摸到微型发报器的按钮,连摁了三次。
“噢,现在不行!”斯威兰森吼起来,“你应该很明白,这样打扰别人是不对的。我是个很忙的人,有事情要做。不管怎样,我想我对于咱们之前的会面讲得很清楚了,那实在不怎么令人怀念。回见!维克尔斯,好好带着加兰德小姐回她的出租车去。”
“这边走。”维克尔斯说着,迈出一步,冲着女仆那边歪了歪头,女仆还等在一旁呢。
“噢,你确实说得很清楚了。”琳说道,看着斯威兰森,根本没理会维克尔斯,“你说得很清楚。我太傻了,对吧,就跟你说的一样。但现在我好好想过了,听起来并……”
“把她从这儿弄出去,”斯威兰森咕哝着,转向一旁,“我今天可没什么闲工夫听这么个蠢女人瞎唠叨。”维克尔斯抓住琳的胳膊,强行带她顺着走廊往前厅走去,女仆跑在前头拉开了门。出租车还在那儿。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新英格兰南部数据电话公司的维修卡车在车道上转了个弯儿,停在了房子前面,但距离出租车太近了,车子侧面挂着的梯子垂下来正好挡住了它的起飞路径。
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探身朝维修车前端的方向吼起来:“嗨!蠢货!谁教你这么开车的?你他妈让我怎么从这儿出去?”两名维修工从卡车的乘客门跳出来,另一个人从后面钻了出来。卡车引擎随着一连串吃力的电子打火声又轰鸣起来,然后一阵颤抖,熄了火。
“我车出问题了。”卡车敞开的司机窗口里有声音喊出来,“我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就这样。”
“好吧,好好捣鼓捣鼓你那该死的东西,好吗?我还要挣钱吃饭呢。”
维克尔斯放开了琳的胳膊,嗓子眼儿里低声咒骂着。看着车道上乱成一团,他和那个女仆都没注意到琳悄悄转回身去了大厅。
“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到底怎么了?难道你连怎么倒车都不知道吗?”
“我能怎么办?看不到我车后面有多热闹吗?你是需要眼镜,还是需要老天爷帮忙才能看见?”
另一个技术人员正从卡车后面出来。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简单的家庭维修工作所需,但维克尔斯和女仆都被吵架的场面吸引了,一时间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没注意到车道两侧的树梢顶上传来越来越响的飞机引擎声。
等琳再次出现在屋子里L形的区域时,斯威兰森正站在对面的一扇窗户前往外瞅,他向上看去,四面八方传来的轰鸣声突然笼罩了整栋房子。就在这时,两辆陆军突击登陆车从天而降,落在了泳池旁的台地上,穿着卡其色军装的身影从车门里拥了出来,房子的上层传来爆炸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眼角瞥处,前厅拥入了更多的人,维克尔斯和女仆被掀翻在地,紧接着,一声震响夹杂着一团烟雾遮蔽了走廊里的一切。
眩晕弹和催泪弹砸碎落地玻璃窗的时候,琳从背包里取出防毒面具扣在了脸上,将固定带勒在脑后。到处是爆炸声和烟雾,不时响起喊叫声、玻璃破碎声、门被砸开的声音,以及零星的几声枪响。一个家佣出现在通往主楼梯的廊道里,冲着身后的上方疯狂地打着手势。“他们在屋顶!士兵从屋顶冲进来了!他们……”剩下的话淹没在爆炸声里,从身后涌出来的烟雾将他团团裹住。
斯威兰森已经从窗前缩了回来,琳能看到他在房屋中间使劲揉着眼睛,努力想辨清方位。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不能允许他去通信室。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边挡在他和通向办公区的走廊中间。斯威兰森透过烟雾看到了动静,走近了一些。“你!”他认出了琳,面孔由于愤怒而扭曲着,面颊上扑满了灰土,又被眼泪冲出几道湿漉漉的印痕,让这张面孔更显诡异。琳的心脏在胸腔里一阵狂跳。她退后一步,但仍然朝着走廊挪了过去。斯威兰森的身影在烟雾中浮现,直冲她而来。这时,房子里传来军事号令的声音,似乎离客房那个方向不远。斯威兰森回头瞅了一眼,有些犹豫。朦胧的身影在厨房外面的走廊里扭打在一起,泳池方向有更多的动静。他转过身,猛地朝办公区跑去。琳想都没想就抄起一把椅子,顺着地板往他腿上砸去。斯威兰森重重地跌倒在地,直挺挺地趴着,脑袋正好撞在墙上。
但是透过烟雾,琳能看到他还在动。她绝望地四下瞅了瞅,从边桌上拿起一个巨大的花瓶,拼命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手别抖,强迫自己走近些。斯威兰森正要坐起来,一只手捂着头,手指间渗出一缕血水。他撑起一只脚,伸出胳膊扶着墙,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琳用双手高高举起花瓶。而斯威兰森的腿动弹不得,他摇晃了几下,大叫一声,又跌倒了。惊愕之中,琳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着,一直等到第一批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陆军作战服、端着突击步枪的人影从她周围的烟雾中钻出来。他们中的一个人轻轻从她手中接过花瓶。“交给我们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你还好吗?”她无声地点了点头,前边有两个特种兵把斯威兰森架了起来。
“表现真是太好了。”一个英国口音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评论道,“你知道吗?如果你再练练,都能跟精英特种部队一起干活儿了。”她转过身,发现亨特正赞赏地看着她。席瑞尔就站在他身边。亨特走到她身旁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安慰地使劲搂了搂。她把头歪在亨特的肩膀上紧紧贴着,一下子松懈下来,浑身一阵颤抖,一时半会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周围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烟雾散去,斯威兰森的家佣都被缴了械,在房间拐角接受搜查,然后全都关押在了客房里。突击部队和房子里的其他人摘掉防毒面具,一群美国和苏联军官进入了现场。跟随着他们的是一些作战夹克下面穿着平民服装的人。斯威兰森看清楚后,眼珠子难以置信地鼓了起来。“嗨,”诺曼·佩希说着,露出十分满意的样子,“记得我们吗?”
“对于你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的朋友。”索波洛斯基对他说道,“实际上,一切都结束了。很遗憾布鲁诺天文台达不到你的舒适标准。可是跟你今后要去的地方相比,那里可是太奢华了。”斯威兰森的脸愤怒地扭曲着,但他似乎仍然很晕,做不出什么回应。
一名中士穿过房间,敬了个礼,向席瑞尔报告:“没有伤亡,长官。只是些皮外伤,基本都是对方的。他们无人逃走。整栋房子很安全。”
席瑞尔点点头,“立刻把他们带出去。在监视系统看到之前,把那些登陆车开走。卫瑞科夫和中情局的人呢?”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另一组人员进入了房间。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斯威兰森的脑袋猛地转了过去,下巴耷拉了下来。卫瑞科夫就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站在那里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是你……”斯威兰森吸了口气,“你……叛徒?”他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胸口立刻就挨了一枪托,痛得他弯下了身子。他瘫软下去的时候,那两名士兵一把抓住,把他架了起来。
“他随时随地都带着那把进入通信室的钥匙。”卫瑞科夫说道,“应该就在他脖子那儿挂着的链子上。”席瑞尔一把扯开斯威兰森胸前的衬衫,找到了钥匙,取下来递给了卫瑞科夫。
“你要为这些暴行付出代价,上校。”斯威兰森虚弱地哼哼着,“记着我的话。我毁掉过比你更大牌的人。”
“暴行?”席瑞尔探寻地把头转向一旁,“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中士?”
“不知道,长官。”
“你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看到,长官。”
“你觉得这个人为什么要捂着自己的肚子?”
“可能是消化不良,长官。”
斯威兰森被带到那伙家佣中间的时候,席瑞尔转过去对克利福德·本森说道:“我立刻就带走我的人,留下十个作为这栋房子的卫兵。我猜你已经准备好接管了。”
“你干得很棒,上校。”本森说着,转向其他人,“好了,时间宝贵。咱们动起来吧。”
卫瑞科夫领路走进通向办公区的走廊,大家从两旁让出一条路,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走廊尽头,他来到一扇巨大的、看着很坚固的木门前。“我不确定杰乌克斯的视觉范围多大。”他冲着众人说道,“你们尽量退后一些会更好。”其他人都退后挤在了一起,亨特、索波洛斯基、琳、本森和佩希没在最前面。卫瑞科夫告诉他们:“我需要一分钟打理一下自己。”他们等着,他掸掉了衣服上的几个烟尘斑点,捋了捋头发,用手帕抹了抹脸。“我看上去一切正常吗?”他问道。
“很好。”亨特回应。
卫瑞科夫点了点头,转向门前,打开门锁。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攥住门把手,推开了门。其他人瞥到了精密的设备面板和一排排闪亮的机器,然后卫瑞科夫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