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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欠你们一个道歉。”相互介绍完毕,凯拉赞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按照地球的风俗,那不是开启会面最好的方式,但我从未真正搞明白是为什么。如果要说的话,那咱们就说说吧,然后就不用再理会这事儿了。就像你们现在一定已经领会到的那样,我们需要审查一些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事实,我觉得对你们来讲也一样。我们所做的似乎也不过如此。”

亨特宽慰地注意到这件事远不如他预料的那么严重。他怀疑自己听到的东西是不是对凯拉赞的话做出了精准的翻译,或者干脆就是由维萨随意发挥的。他原本猜想这场会面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他都准备当场动武了。但当他四下环顾的时候,看得出伽星人的缓和策略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柯德维尔和赫勒尔好像很沉着,看上去态度坚定,似乎不打算让情况往那个方向发展。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完全缓和下来,等着看在小题大做之前到底会怎么发展。丹切克进来时显然一心要大干一场,但心理上挨了伽星人突然使出的一记左勾拳——这毫不夸张——在最后一刻便把这想法从脑袋里暂时抛出去了。派克阿德露面时有些恍惚,在他身上嘛,也许镇定效果有些太好了。

停了片刻后,凯拉赞继续道:“我代表我们整个种族,欢迎你们到我们的世界来,来到我们的社会中。追溯我们两个物种进化的那两条线,直到不久前还彼此隔绝的两条线现在终于交会了。我们希望从此刻起,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以及更伟大的新知,这两条线将会继续保持交会融合。”说完,他坐下了。亨特心想,发言很简洁,而且似乎能推进事态的良好发展。

接着,地球人的面孔都转向了派克阿德,他是官方级别最高的,因此是指定的发言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忐忑地左顾右盼,抓住椅子边,润了润嘴唇,缓缓站起,脚下有些摇晃,“为了……政府……的利益……”然后就没词儿了。他站在那里微微有些晃动,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一排排的外星人面孔,然后仰起头,望着大都市威兰尼克斯的高塔奇观,望着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苏利恩全景风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亨特觉得他就要崩溃了。然后他消失了。

维萨通知全体说:“很遗憾,国务卿显示出暂时的身体不适。”

这足以打破魔咒了。柯德维尔立刻站起身来,他的眼神钢铁般坚定,嘴唇紧闭,嘴角向下垂。赫勒尔也想站起来,但柯德维尔比她稍快一步,她便坐了回去忍住没动。“这太离谱了。”柯德维尔的声音很刺耳,双眼紧盯着凯拉赞,“好话先留着。我们来此是很诚心的。你们欠我们一个解释。”

转瞬之间,每一件事物都发生了变化。论坛、高塔、威兰尼克斯以及头顶那个苏利恩形成的华盖统统消失了。一转眼,他们全都到了室内,房间挺大,但不算夸张,屋顶是一个穹顶,里面有一张很宽大的圆桌居中而设,是用五色缤纷的晶体做成的。主要的与会者都被安排在了桌子周围,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和刚才柯德维尔站在那里时一样;其他那些当时在场的伽星人坐在他们身后依次渐高的座位上观望着。相对于之前的设计来讲,这个地方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们低估了那些体验带来的冲击。”凯拉赞急忙说道,“也许这里更接近你们习惯的环境。”

“别管爱丽丝漫游奇境似的效果了。”柯德维尔说道,“好了,你证明了你的观点——我们印象至深。但我们来这里是依照你们的请求,结果有些人却失去了理智。我们认为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并非我们的预期。”凯拉赞答道,“我们已经表达了我们的歉意。你们的那位同僚将很快恢复正常。”如果这番唇枪舌剑发生在地球上,其中的含义可就大不相同了,亨特听着的时候心里有数。鉴于伽星人的起源,他们确实是不会寻求恐吓手段,同样也不会对恐吓手段做出回应。他们根本就不是用那种方式思考的。凯拉赞只不过是陈述事实,没有任何言外之意。人类文明的标准和影响对这种局面毫无用武之地。柯德维尔也知道这点,但必须得有人来设置明确的底线。

“那咱们就直奔主题好了。”柯德维尔说道,“你说我们两个种族各自独立发展,直至现在。这并不完全正确——这两条线在久远的过去就曾经交会过。由于你们搜集的那些关于我们的信息似乎在一些地方有失偏颇,那就由我先概括一下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可能会有助于澄清许多不确定的状况,并节约我们的时间。”没等对方做出反应,他便继续道,“我们知道,你们的文明曾存在于慧神星上,直至大约两千五百万年前,当时你们运送了大量地球生物到那里,可能是打算利用基因工程解决环境问题。月球人的祖先就在它们当中,在你们离开之后,月球人进化了出来。我们还知道五万年前的月球人战争,以及月球被地球俘获,而我们本身就是这一系列事件之后月球人幸存者的后裔。到此为止,我们的说法都一致吗?”

一阵低语在伽星人中间扩散开来。他们似乎很惊讶。显然地球人知道的事情比他们预料的多得多。亨特心想,这会给事情带来一个有趣的新视角。

芙瑞努·肖姆,那位苏利恩的女性大使,答道:“如果你们已经知道关于月球人的事情,那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也正是你们想询问的。地球处于监控之下是出于我们的关切,因为它可能走上月球人先祖的老路,成为一颗技术先进而又好战的星球。月球人在扩张出太阳系之前便毁掉了自己,地球可能不会。但我们在地球上看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它危及银河系其他一些地方,也许终有一天会危及整个银河系。”肖姆给人的印象是对此深信不疑,即便是现在。亨特心想,这位绝对不是亲地球派。这个理由一点都不令人意外。按照伽星人的思维方式以及月球人的所作所为,事情肯定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一切都处于保密状态?”赫勒尔在柯德维尔身边发问。柯德维尔坐下来,让她继续谈。“你们声称代表苏利恩种族,然而很明显,你们并不是代表他们每一个人讲话。你们不想让那些负责这类监控的人对这场对话产生关注。那么,你们真的是自己所说的那样吗?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要在你们自己的人民眼前掩盖你们的行动?”

“监控是由我们体系下一个自主的……我们该怎么说呢,‘机构’实施操作的。”凯拉赞答道,“我们有理由怀疑汇报上来的一些信息的准确性。对于我们来说,对它进行核实显得十分必要……必须谨慎行事,万一我们搞错了呢。”

“怀疑‘准确性’!”亨特重复了一句,他在桌上摊开双手做出拜托的手势,“你们让这事儿听上去就像是有些地方出现了偏差而已。老天啊……他们甚至都没有告诉你们‘沙普龙号’已经返回了,就在地球上——你们自己的飞船载着你们自己的人!你们得到的那个关于地球的画面可不仅仅是不准确;它是系统化地进行了扭曲。这一切都他妈的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是苏利恩的一件内部事务,我们现在就要对此有所行动了。”凯拉赞向他保证。他似乎有点慌乱,也许是因为柯德维尔所揭示的事情显示,地球人其实知道得相当多,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这可不仅仅是内部事务,”赫勒尔坚持道,“这涉及我们整个星球。我们想知道是谁在歪曲,以及为什么。”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凯拉赞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也是我们正在尽力搞清楚的。第一步就是我们直接获取事实。我再次向你们致歉,但我想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柯德维尔一脸怒容,“也许你们应该让我们跟这个‘机构’直接谈谈。”他低沉地说道,“我们会搞清楚原因。”

“那是不可能的。”凯拉赞说道。

“为什么?”赫勒尔问他,“我们当然对这一切有着合理的兴趣。你们现在已经就你们审慎核查的事实有所了解,得到了你们想要的答案。如果你们确实代表那颗星球,有什么会阻碍你们行事呢?”

“你就有权提出这样的建议吗?”肖姆咄咄逼人,“如果我们对于形势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你们也并非是整个地球社会的官方代表团。这一职能理应隶属于联合国,难道不是吗?”

“我们已经跟他们联络若干星期了,”凯拉赞接过肖姆的话,“他们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消除我们已有的那些对地球的错误印象,他们似乎不愿意跟我们会面。但你们的信息是从太阳系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发来的,这也许暗示着你们并不希望我们的答复广为人知,因此你们也同样涉及保守机密。”

肖姆问道:“联合国这种怪异的态度所为何来?”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地球人,最后落在了赫勒尔身上。

赫勒尔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承认道,“也许他们对于跟极为先进的外星文明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持谨慎态度。”

凯拉赞应道:“那或许我们自己的一些族人也这么想。”亨特心想,按苏利恩的标准来看,地球可不算是先进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所以我们可能应该坚持同联合国直接交谈?”肖姆尖刻地说道。对此无人回应。

亨特靠在座位上,尽量在脑海中重建起苏利恩人经历整件事的顺序,还有些事情让他想不明白。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根据那个神秘“机构”提供的材料构建了一个好战且军事化的地球,但完全没说过“沙普龙号”的事情。然后有了一个信号,是伽星人的编码,突然直接发送到了凯拉赞这一方,说那艘飞船上路回家了。这之后,来自月背的更进一步的信息积累起来,显示出一个跟监控报告所描述的情况极为不同的地球。但对于苏利恩人来说,为何确认哪个版本是正确的这件事这么重要呢?他们为了查明真相所采取的措施已经非常清楚地说明,这个问题受到了极其严肃的对待,要比纯粹的学术好奇心所能解释的或是改正某些内部管理问题的必要性要重大得多。

他在脑子里把这事儿理顺了之后,开口道:“咱们还是从那个信号转发装置开始说吧——不管你们把它叫什么——就是你们已经送到太阳系外围的那个。”

“那不是我们的。”坐在凯拉赞身边、肖姆对侧的伊希安立刻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你看,不是我们把它放在那儿的。”

“但肯定是你们啊,”亨特辩驳道,“它用的就是你们的即时通信技术。它对伽星人的通信协议有反应。”

“然而这是个谜。”伊希安说道,“我们猜测它肯定是监控系统硬件的一个组件,但不是由我们操控的,而是由负责那项活动的机构操控,它有点失灵了,于是把信号发到了我们的设备上,而不是它本应送达的目的地。”

“但你们做出了应答。”亨特指出。

“当时我们以为那个信号来自‘沙普龙号’本身。”凯拉赞答道,“我们迫切地期望让它上面的人知道,他们的信息已经被接收到了,他们精准识别出了巨人星,而且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亨特点点头。换作是他也会那么干的。

柯德维尔一皱眉,似乎他仍然对某些事情没搞清楚,“好了,不过还是回到信号转发器这个问题上——为什么你们没有发觉那到底是什么?你们一天之内就能从苏利恩把东西发送到地球啊。为什么就不能发送一些东西来核实一下?”

“如果确实是监控硬件当中某个出了故障的部件给我们架起了一条直通连线,我们可不想让它引起注意。”伊希安答道,“我们正通过它获取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你们不想让那个……‘机构’知道这事儿?”赫勒尔问道,看上去很不解。

“正确。”

“但他们已经知道了啊。巨人星来的答复传遍了地球的新闻网。他们肯定知晓此事,如果是他们运行着监控的话。”

“但他们并没有把你们的信号跟那个转发器联系起来,”伊希安说道,“如果他们有的话,我们会知道的。” 在“沙普龙号”离开之后,月背曾一连几个月发送信号,亨特突然意识到巨人星为什么没有回应月背的信号了:苏利恩人不想言明他们和地球的新闻网络有着直通连线。这也跟他们坚决反对通过网络进行通信这件事吻合,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另开一条通信线路。

赫勒尔停了片刻,伸手摸了摸眉毛,理了理思路。“但他们不可能就那样把它留在那儿。”她抬起头来说道,“根据从新闻网里拾取到的信息,他们就会知晓你们已经了解‘沙普龙号’了——那是他们没有告诉你们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不会连一丝疑心都没有。他们那个时候不得不跟你们说起这事儿,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说,你们就会去找他们询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

“他们确实就是这么做的。”凯拉赞认同道。

“那你们难道就没问他们,为什么没早些通报此事?”柯德维尔问道,“我是说……该死的,那艘飞船在那儿停了六个月啊。”

“是的,我们问了。”凯拉赞答道,“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担心‘沙普龙号’的安全,唯恐干涉的企图让它处于更危险的境地。对也罢,错也罢,他们做出了决定,要等到它离开太阳系之后再通报这消息,这样做对我们来说更好。”

柯德维尔哼了一声,显然并没有被那个神秘“机构”的说辞打动,“你们有没有要求看看他们通过监控获得的记录?”

“我们要求了,”凯拉赞回答说,“他们的记录从方方面面完全证实了对于‘沙普龙号’的担忧。”

现在亨特终于知道他看到的那些“沙普龙号”到达木卫三的不实的记录画面都是从哪儿来的了:那个“机构”伪造了它,正如同他们一直以来假造关于地球的报告那样。而那些正是凯拉赞的人看到的版本。那些画面令人恐怖地混合了现实与幻想,看上去无比令人信服,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毫无疑问,这种蒙蔽已经持续多年了。

亨特说道:“我看过其中一些记录。”听上去他心怀疑虑,“你们是怎么开始怀疑它们可能有假的?那些东西做得太像真的了。”

“不是我们,”伊希安告诉他,“是维萨。也许你们已经意识到了,‘沙普龙号’的驱动方法会造成飞船周围时空畸变。主驱动器运行时尤为显著,即便是辅助驱动器运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会有影响——足以让飞船外轮廓附近的背景星宿的位置产生显著偏移。维萨注意到有由此产生的偏移出现在发给我们的一些画面中,但在另一些画面中则完全丢失了。因此,关于‘沙普龙号’的报告受到了质疑。”

“不仅如此,”凯拉赞说道,“借助一些潜藏的信息来看,我们收到的每一份关于地球的报告也都存疑,不过我们没法进行比照核对。”他的目光庄重地望着面前那一排地球人的面孔。“也许现在你们能明白我们为什么如此关切此事了。我们对地球有着两种彼此矛盾的印象,而且没有办法知道每一种的真实性有多少。但是假设地球确实像我们多年来被引导着相信的那样,好斗、不讲理,也确实接收了‘沙普龙号’上的人,而且就像给我们描述的那样对待他们……”他这话并未说完,“喔,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你们会怎么想?”

桌边一片寂静。亨特心中不由得承认,苏利恩人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他们核查事实的唯一方法就是秘密地跟地球另开一条通信线路,建立面对面的接触,而这正是他们所做的。那为什么这件事如此重要呢?

琳的嘴突然一张,她大瞪着眼睛盯着凯拉赞。“你们是害怕我们可能已经炸掉了‘沙普龙号’之类的吧!”她倒抽一口气,一脸惊恐,“如果我们跟那些故事里讲的一样,就永远不会让那艘船飞到苏利恩来向任何人讲这事儿了。”她的话让一张张面孔露出震惊之色,突然间,所有人都领会了,甚至柯德维尔一时之间似乎都没了神采。杰罗尔·派克阿德离场的方式让人遗憾,但没有人能责怪苏利恩人如此行事。

过了一会儿,亨特开口了:“不过你们不必在这儿死等事实真相啊。你们能跨越数光年投射黑洞入口,为什么不直接拦截那艘船,尽快将它带到这里呢?他们显然是核查你们那些监控报告的不二人选啊,他们在地球驻留过六个月。”

“技术原因。”伊希安答道,“苏利恩飞船能一天之内游遍一个行星系,是因为它船上携带着与传送入口相互作用的设备,以及让引力扰动相对集中的设备。‘沙普龙号’自然是没有这类装置的。我们需要给它好几个月的时间,这样才能避免扰动你们的行星轨道。如果我们的恐惧是空穴来风,那可就太尴尬了。不过我们已经冒险了。我们终于进行到这个关键点了,必须要知道那艘船是否安全——就是现在,不能再有任何延误与阻碍。”

“不管怎样,我们决定先走一步,显然跟联合国没法有所进展了。”凯拉赞告诉他们,“只是当你们开始从木星发来消息时,我们才决定让‘沙普龙号’多等一会儿。我们那时已经备好了所需的飞船和发生器,从那时起就随时待命,只需要等我们的一个信号就可以开始运行。”

亨特靠回椅子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约瑟夫·香农在“朱庇特五号”上费了一两天时间把事情想得那么明白,那地球上所有的天文图表就都得重新算一遍了。

“你们最好快点发出信号。”

这声音突然从地球人队伍的一端传来。每一个人都转过头去看,大吃一惊,发现丹切克咄咄逼人的目光从桌子的一边望向另一边,好像是在请诸位做出一些显而易见的推论。一众地球人和伽星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丹切克摘掉眼镜,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然后重新架回鼻子上,那姿态就像是一位教授容许一班迟钝的学生多用点儿时间来思考他向他们提出的论点。维萨没有理由制造出只存在于某个人头脑里的眼镜片起雾的画面啊,亨特心中暗想;这番动作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罢了。

最后,丹切克抬起头来。“似乎很明显,这个,嗯,‘机构’负责监控活动,且不管它的性质是什么,它看不出‘沙普龙号’到达苏利恩对它有什么好处。”他顿了顿,让众人好好领会一下。

“现在呢,让我推测一下,如果我处在那个机构领导的位子上,我会怎么安排?”他接着说,“假设我对这次会议或者苏利恩和地球之间的任何对话都一无所知,因为我的消息源是地球的通信网络,而且所有关系到这类事实的参考资料都被排斥在系统之外了。如此一来呢,我就没有理由相信我篡改过的那些地球资料会受到质疑。现在,如果‘沙普龙号’在恒星之间的某个真空地带不幸遭遇一场事故,我就会有各种理由信心十足地认为,假如苏利恩人碰巧怀疑这是一桩暴行,那地球就会列在他们嫌犯清单的最前边。”他颔了颔首,龇了龇牙。桌边众人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不由得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就是这么回事!”他大声说着,望向凯拉赞,“如果你有意将那艘飞船从它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来,那我强烈建议你立即行动,不要再有任何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