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狱友存蹊跷,身份露端倪(三)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伍元朴才醒了过来。

  医务室中,沈放坐在椅子上意兴阑珊地扯着一张报纸看着,旁边病床上躺着伍元朴,脑袋上还捂着一块凉毛巾。

  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想坐起来,沈放忙撂下报纸阻止他,提醒道:“别动,你刚退烧。”

  伍元朴问他:“是你送我来的?”

  沈放嗤笑:“还能有谁,那些狱警不敢碰你,怕你是瘟疫霍乱。”

  “那你不怕?”

  “关在一个牢房里怕有用么?”他如是回答道。

  伍元朴冲他一笑:“谢谢。你是好人。”

  沈放显然不受用:“好人不敢当,谢谢用不着。幸好你只是发烧,要真是什么传染病我可不想你死在我旁边。”

  沈放倒是一句假话没有,半分也不藏着掖着。

  伍元朴尴尬一笑:“我叫伍元朴,希望以后能还你这个人情。”

  沈放瞧他,目光停留了一阵子才说:“还不还的以后再说吧,在牢里一切都谈不上。”

  他瞧着伍元朴,其实有些好奇,他都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竟还想着还自己的人情,怎么还?

  只是他也有些没有想到,伍元朴的第二次刑讯来的也十分快。

  这天,沈放一个人躺在监狱里的床上,思绪放空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加藤死时候的画面,头痛开始疼得厉害起来,耳边出现了啸音,眼前的画面也晃动模糊起来。

  突然“哐当”一声响动,监狱大门被撞了开来开了。

  沈放努力睁开眼睛,他看到走进来的伍元朴脸上有伤,眼镜镜片已经裂了,步履蹒跚比初来时候还要厉害些,没走两步便失力靠在自己床上喘息着。

  沈放站起身来把自己水杯递了过去:“先喝口水。”

  伍元朴端起杯子刚凑在嘴边上,喉咙忽然一阵涌动,继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沈放皱着眉头习惯性地咽了咽口鼻,发觉似乎无用,后又将手放了下来,问道:“你不会是又要病了吧?”

  伍元朴摇了摇头,停住咳嗽喝了口水,长叹一口气回他的话:“现在还好,再打我几顿,可就不好说了。”

  他脸上有些血迹,喝起水来半边脸都是麻木的,唇间给沈放的杯子挂了一丝血痕。

  沈放疑问深重,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他们干嘛老收拾你?”

  “还能为什么,那些中统的人觉得我有通共的嫌疑。”

  得,感情这是和自己一个罪名。若非是有沈林在上面兜着,恐怕自己也就是面前的这副样子,沈放想。

  这会儿总算是消停了,伍元朴用手轻轻捏着自己的筋骨,疼得皱了皱眉头。

  喘息好多了,接而把水杯还给沈放。

  他看沈放精神十分,一笑:“还是你好,看来没受什么罪。”

  沈放接过杯子有些嫌弃地搁在边上,微微不知道怎么接话:“那可不一定,没准下次挨打的就是我。”

  “不会的,要挨打你早就不这样了。一看,就知道你是上面有人,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方,还能一个人住单间。”

  伍元朴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沈放表情一怔,看来这人倒也机灵。

  “观察的够细的,能看出来这个房间一直只住我一个人。”

  伍元朴听了话后却一脸的无奈,感觉沈放完全将他当做个傻子一样,语气散漫得解释着:“只有一床铺盖,水杯用具我来之前也只有一个人的。关在这片牢房里的都是汪伪政府的人,有的待遇好,有的待遇差,重庆那边有人的自然好过。”

  沈放被说中,将身子往后头的墙上一倒,仰着头看着屋顶子,若有所思:“好过不好过又怎么样,都是被当成汉奸的人。”

  伍元朴却忙更正他:“不一样,有关系的不一定就不是汉奸,没关系的也不一定真是日本人的走狗。”

  沈放扭头看向伍元朴:“这么说你不是汉奸?”

  他觉得这个人还蛮有趣的。

  “人心里都有杆秤,只可惜是不是汉奸自己说了不算。”伍元朴有些怅然。

  虽然不会动刑,但审问还是必不可少的。

  沈林对沈放说的话做了些调查,关于沈放的审问又重新开始了。

  审讯室里,沈放依旧坐在原地,沈林正在盘问他。

  “1940年10月,日本军方通过伪满洲国满铁公司从国外运送制作假币的纸张,是我从日伪的印刷厂内获得了纸张样品,通过组织的人传递出去。这些资料你们中统应该有。”

  “1941年在国统区日本军方伪造的大量假钞被破获,伪钞所涉及的面额和编号被禁止兑换使用。各地的汉奸商人被抓,还包括部分潜入到国统区的日本商人。这些在南京伪政府内政部的档案室里也有记录。你们可以看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致。”

  “1944年12月,日军通过内地货运公司运送军用物资,也是我事先获得了消息,军统潜伏下来的行动小组炸毁了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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