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油锅里捞钱花 碰见鬼了
1942年8月9日零点,三川发出命令:“萨沃岛南面有美军重巡洋舰三艘,准备发射鱼雷。”
凌晨1点以后,接到开会通知的范德格里夫特终于找到了特纳的旗舰。如此难找,是因为登陆编队实行了灯火管制,范德格里夫特只能盲人摸象般在黑暗中穿行,足足花了两个小时。
会议在极其沉闷的气氛中召开。当范德格里夫特得知航母撤走后也是又气又急,从开始登陆计算,弗莱彻一共在瓜岛待了36小时,比原来扬言要撤走的时间还提前了12小时。他恨恨地给弗莱彻的这一举动下了评语:“简直是临阵脱逃!”
特纳叫范德格里夫特来,不是要声讨弗莱彻,毕竟事实已无法改变。当着范德格里夫特的面,他宣布:“由于航空母舰撤走,登陆编队将处于日机直接空袭下,因此必须把一切舰只都撤走。”
特纳的想法是,当天晚上把补给品全都卸到岸上,然后第二天一早运输船就离开。
直到紧急会议前,一些运输船还只卸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物资。按照这个进度,连特纳自己也认为,要对岛上的陆战队进行充分补给,登陆编队至少还要在瓜岛停留两天。范德格里夫特自然不能同意特纳说走就走,他激动地咆哮起来:“瓜岛的作战补给物资远远不够,现在又要把未卸完货物的运输舰全部撤走,这简直是发疯了!”
双方面红耳赤地争吵了一通,特纳还是固执己见。这使范德格里夫特几乎有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感觉,他异常恼火地说:“我们像地地道道的傻瓜一样被别人出卖了!”
会议不欢而散。
就在范德格里夫特返回时,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几米外就如泼了墨一般,漆黑一片。
同一时间,三川率领第八舰队劈波斩浪,在茫茫雨夜中直趋瓜岛。突然,一艘担任警戒任务的美军驱逐舰朝第八舰队直驶而来,日舰瞭望哨已经看到了驱逐舰那模糊不清的舰体。排成一条直线的日舰赶紧悄悄转身,将炮口对准驱逐舰,准备轰击。
天太黑,心怀鬼胎的日舰注意到了美舰,美舰却没留意日舰。结果,这艘美军驱逐舰又掉转航向,慢吞吞地开走了。三川自己都觉得侥幸,说:“这次真他妈是碰见鬼了。”
根据白天截收的无线电通信,三川察觉瓜岛附近有美军航母在活动,所以他格外担心路上会遇到航母。不过,直到插入瓜岛海湾,美军舰母始终未出现,这让三川禁不住又一次猛拍胸口,“碰见鬼了”。
如果三川知道美军航母编队早已撤走,他会感谢弗莱彻吗?
1点33分,三川下达总攻击令。一串串“长矛”鱼雷从很远的距离飞出,直奔“堪培拉”号和“芝加哥”号。
“堪培拉”号是一艘澳大利亚的重型巡洋舰,当“堪培拉”号的瞭望哨惊叫着发出警报时,两枚鱼雷已经穿进了“堪培拉”号的舰艏。日军水上飞机随后又投下降落伞,挂在降落伞上的照明弹在盟军军舰后方爆炸。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海面,美舰舰体的侧影露了出来。
三艘日舰立即射击。这是一次完美的海空配合,无数炮弹呼啸而至,雨点般地落在船舷上。“堪培拉”号燃起大火,火从船艏一直烧到船艉,整艘舰被火光照得如同圣诞树一样。不到五分钟,“堪培拉”号便失去了战斗力,七个小时后,该舰沉入大海。
美军重型巡洋舰“芝加哥”号的悲惨命运只是延迟了一会儿而已。发呆的鱼雷操纵手连引爆管都没装上,日本人的鱼雷就把舰艏炸掉了一大块。事后,有人在船体上数了一下,共数出119个小口径弹孔、23个大口径弹孔,跟马蜂窝差不多。
“芝加哥”号比“堪培拉”号好的是没有沉没,但也被打昏了头。被迫退出战斗后,它居然不分敌我,朝北面一艘盟军自己的驱逐舰狂追起来。
登陆编队的护航军舰分为南区和北区部队。仅仅六分钟时间,南区部队就已溃不成军,再无法作为一个战斗单位存在,海面上漂浮着一艘艘废铁一样的盟军军舰。
1点50分,在夜幕掩护下,毫发未伤的第八舰队分成两路纵队,全速杀向北区。南区部队在晕头转向的情况下,未能及时将敌情通报北区,而电闪雷鸣则将南区的炮声和火光掩盖得天衣无缝,以致北区根本不知道战斗已经打响,更不知道自己也将大祸临头。
到达北区后,日军旗舰“鸟海”号首先打开探照灯,用灯光罩住美军重型巡洋舰“阿斯托利亚”号。随后,第一次齐射的炮弹纷纷落在“阿斯托利亚”号的周围。
“阿斯托利亚”号急忙开炮还击。舰长当时正在睡觉,惊醒后还到处问:“是谁下的战斗命令?是谁下令射击的?”
稀里糊涂的舰长以为是晚上看不见,友军之间发生了误击。这么多舰船挤在一块儿,谁也不能保证没个碟大碗小磕着碰着的。他一边走一边嚷嚷:“我们不要过于激动而草率行事,马上停止射击!”
当意识到对方并非“草率行事”时,舰长才急了起来:“射击!不管是不是我们的船,必须压制住他们!”
“鸟海”号提前占据了一个极佳的作战位置,探照灯和中弹后燃起的火焰又使“阿斯托利亚”号成了醒目的活靶子,舰上设备遭到严重毁坏,战斗人员也伤亡殆尽,该舰最终步了“堪培拉”号的后尘。
不过,最先在瓜岛海湾沉没的并不是“堪培拉”号,而是美军的另一艘重型巡洋舰“昆西”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