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名将归来 二、蒋介石用一万五千两黄金与白崇禧言归于好

武汉的4月已有了炎热之感。

长江边上的这座城市已能闻到战争的气味了。

自从李白联手倒蒋成功之后,蒋、白二人的矛盾就日趋恶化了,但是白崇禧是一个好战分子,个人英雄主义相当严重,考虑问题没有李宗仁全面,而是时时处处为个人利益打算,原计划扶植李宗仁与共产党和谈,维持江南半壁江山,成为他们桂系生存的一个特殊天地,可是随着和谈破裂和解放军渡江南下,他的梦幻完全破灭。

蒋介石又来拉他了。这两个人有着极其特殊的关系,早在北伐时,他们便一起联过手,白崇禧还当过蒋介石的参谋长,当时也确实打了不少胜仗,声誉就是此时提高的,被蒋介石吹捧得很高,那个神机妙算的“小诸葛”美称当时没有人不知道,乃至后来当上蒋介石政府的国防部长,也得力于这段光辉历史。

后来他对蒋介石的独断专行日渐不满,两人的关系才出现了危机,李宗仁竞选副总统,他出了不少力。蒋介石虽然有不同意见,但也很难左右他,国民党就这样,谁手里有兵权,谁就腰杆子硬。白崇禧有桂系军队,蒋介石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眼看着国民党政府行将崩溃,这时蒋介石又想起了白崇禧。

他的一番诉说又将白崇禧带到了遥远的过去,白崇禧的心终于被他打动了,于是蒋介石派人将一万五千两黄金送到武汉,两人重归于好。

从此,白崇禧摇身一变,从反蒋又变成了拥蒋。

但是,这个人也很狡猾,百万大军过江,他们桂系才五六万人马,怎么会决战的呢?他准备后退,退到沿海一带再说。

就在他准备下令全线撤退之时,他已经走不了了。

第二野战军陈赓兵团已从他背后迂回过来。

第四野战军肖劲光兵团的先遣部队已直逼长江北岸。

这时在他的内部,许多中下级军官已失去了斗志,到处散布有关和平言论。白崇禧为之一震,他将团以上军官召集起来训话:“共产党能对我们讲和平?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从今天起,不能再谈论和平的事,如果发现有人散布这种消极言论,就抓起来……”

此话只能吓唬那些胆小的人,后来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第19兵团司令长官张轸还是率部队投奔了光明。

张轸也算是一个老资格的军人了。他是河南罗山人,出身在一个农民家庭,自幼好打抱不平,因为祖上曾读过书,所以尽管家境贫寒,但他的父母还是尽了最大努力供他读书,以图日后光宗耀祖。

走出小村考入河南省陆军学校。因有造反举动,被学校开除,受到政府通缉,不能回家,在外流浪达三年之久。

1918年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二年又被保送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深造。

1923年学成回国,到陕西刘镇华部任少校团副。

1924年脱离该部来到冯玉祥的国民军任参谋处长。

1926年率部北伐,相继与孙传芳部作战来到南昌。

第二年蒋介石在上海背叛革命,程潜重建第六军,他出任第18师师长,当时才33岁。同年8月,蒋介石被迫下野,他又率部打到长沙,任长沙警备司令。

后来又脱离军队回到家乡。抗战爆发后,他重新回到部队,在程潜部任师长,参加过台儿庄大战。因他作战有功,被提升为军长。

抗战胜利,他就任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第五战区司令,与白崇禧联手对付共产党,后来兼任河南省主席。

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他只好率部退到湖南生存。

这时解放军已经渡江,张轸对国民党已失去了信心,决心站到人民一边。当时他与共产党地下人员有联系,曾被人告密,但白崇禧不大相信,他公开说:

“委员长对他委以重任,他会造反?如真是这样我会先杀了他。”

白崇禧还是晚了一步,四野先头部队过江后,张轸就与解放军代表保持着秘密联系,只是白崇禧未发现而已。

其实他的起义之心早年就有,北伐时他曾与共产党人接触,受启发不少,后来还和周恩来等人有过交往,只是他下不了决心。三大战役之后,共产党又多次派人去做他的工作,连他的几个子女也劝他率部起义,但他还是跟着白崇禧走了。

他的心情并不好,因为他是程潜的部下,蒋介石与白崇禧只是利用他罢了。

他曾派人与驻守长沙的老长官程潜联络过,程潜已有起义打算,这样就增强他的信心,他对程表态,打算同时起义。

只是共产党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让他暂不要暴露行动。中原野战军负责人曾派人对他说:“张将军起义地点最好在武汉,起义的作用要大一些。”

他也多次对部下说:“我们不能跟着白崇禧跑了,他的部队全是南方人,南撤后不愁生存问题,我们大都是北方人,去了怎么办?”

他的老部下,128军军长辛少亭是坚决反对部队南撤的人,他说:“我们撤到湖北是上策,现在应该在长江防线网开一面,让解放军过江,配合他们解放武汉。”

他的侄儿和外甥都在这个军当师长,也是极力主张起义的人之一。

白崇禧的那个死守武汉的作战计划已难以实施了,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只好向所有部队下达撤退命令。

肖劲光已追过来,大部队陷入包围之中,行动没有那么容易了。

起义的时机到了,在撤退之前张轸将两个军长和几个师长叫到家里说:“我们要打乱白崇禧的撤退计划,立即起义,其余部队暂可不动,涂建堂的第309师要动起来,与肖劲光的先头部队从两面对鲁道源第58军进行夹击,配合解放军攻占武汉。”

之后张轸又派女婿张尹人与江汉军区的解放军联系起义的事。双方约定张轸部起义代号为“55555”部队,左臂缠上白毛巾,在武汉江边配合大军过江。

5月14日清晨,肖劲光兵团主力开始大举过江。这时白崇禧却在武昌打电话让张轸去开军事会议。

看样子起义行动还没有暴露,武汉城里还有白崇禧的部队,去不去呢?他拿不定主意。辛少亭军长对他说:“白司令此时叫你去开会,危险很大,你不能去。”

张轸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们行动的时机还不很成熟,一切行动都得听解放军的,我还是去,看他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还是不能去呀!”

“不去反而引起怀疑了,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张轸提心吊胆来到白崇禧指挥部。

这里局面很乱,许多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办公室的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文件、破纸。

白崇禧一见到他就板着面孔问:“怎么搞的,听说你的江防上已有共军渡江了,为什么不抵抗?”

张轸故作镇静,用手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清楚,共军能有这么快嘛!”

“据有人说,你准备通匪?”

“我的老婆都被你送到广西去了,我怎么会与共产党合作,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你看看这个再说吧。”

白崇禧将一份电报交给他。这是参谋总长顾祝同发给白崇禧的密报,报文为:“据密报张轸勾结共匪,图谋反叛,请将其师长以上军官扣押送广州法办,所部就地解散。”

张轸看完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白崇禧问:“这做何解释?”

张轸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前一段,也就是在国共和谈期间,我与共产党是有接触,但这全是执行你的命令呀!难道你不相信我了?”

“让你与共产党私下接触,当时是和谈的需要,但不知道你究竟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我连全家人都送走了,难道不为他们着想?请总司令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份电报分明是有人挑拨我们的关系,认为我们事办大了,不服气嘛,将师以上军官押去法办,为什么还要将部队解散了呢?这是在借机削弱你的势力哩。”

他讲得认真,白崇禧突然笑了。他说:“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如是这样我还能将这份密报交给你看?我们准备恢复河南省,你把师以上军官找来,看谁愿意回去就任,我还可以委任他兼豫皖地区的指挥官。”

“都来不成,得留个看门的人。”

白崇禧原形毕露,已准备将张轸的部下在这里一网打尽,关于张轸起义的事他已有明显的感觉了。他脸色一变,说:“不行,你就在这里给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一早都来开会,你留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可以,但我们兵团的人都知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了,许多人还等我回去处理事情,我们兵团办事处也有电话,我到那里可通知他们,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说真话我也很想与你谈谈哩。”

白崇禧没有表态,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们是患难之交了,我相信你,快去快回呀!”

张轸终于逃了出来。

当他逃回金口时,得知第19兵团司令部及直属营被白崇禧第7军包围了。

一场激战之后,他毅然率部起义。

接着肖劲光兵团很快解放了武汉,白崇禧匆忙率残部南逃。

5月22日,南昌解放。

白崇禧逃跑的速度当然很快,5月底四野大部队渡江之时,陈赓又命令第15军向福建、江西等地挺进。

国民党在长江沿岸的防御阵地全线崩溃,白崇禧无路可逃,便将部分残敌带到了战火尚未燃烧起来的湖南,作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