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狸猫换太子 三 花鼓女当上了皇后
宋真宗的软弱性格在“澶渊之盟”一篇中已经充分展现,这多少也可以说明为什么他会在晚年受制于皇后刘氏。历史上的刘皇后颇富传奇色彩,她原是个花鼓女,偶然的机会当上了皇后,此后的一生与宋朝的政治紧密相连,甚至对北宋政局产生了重要影响。
刘氏本名刘娥,太原人。父亲刘通曾任虎捷都指挥使、嘉州刺史,跟随宋太祖赵匡胤征伐太原时死于半途,刘家自此衰落,流落到蜀地。刘娥还是婴孩时,母亲一病而亡。开始还有外祖父家可以依靠,但外祖父家门庭衰弱、人丁稀少,朝暮也得为饮食发愁,刘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拖累。因为无依无靠,刘娥有好几次都想要悬梁自尽,离开这个苦难的人生。少年贫寒的滋味,使这个本来天真明媚的少女比寻常女子多了更多的欲望和心机。
有一天,刘娥无意中站在门前。刚好一个相士走过,看见了刘娥,便一直呆望着她,从上至下看个不停。刘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问相士说:“你不走路,光看我干什么?”相士说:“我并非心存歹意,只因你的品貌大贵。我一生相人甚多,今天遇见你这相貌,还是第一次。”刘娥疑心相士存心说这样的谎话,不过是为了骗几个相金,便说:“我是贫寒之人,没有相金给你,你就不要讲谎话骗人了。”相士说:“我并不要你的相金,请将手伸出与我一看,就可断定。”刘娥正是穷极无聊的时候,心想:既然不要相金,给他看下也无妨,于是将一双纤纤玉手伸了出来。相士仔细看过后,连连说:“后妃之相,后妃之相。”
刘娥听了也没太当回事,心想自己贫困到这般田地,又处在僻陋的乡间,哪里来的后妃呢?但人处在困境的时候,是需要精神支柱的。刘娥身为女子,不可能有男子那种靠苦读争取功名的理想,于是便将相士的话作为宽解自己的法宝,此后虽然多次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但她也没有再生过自尽的念头。
豆蔻年华的刘娥出落得娇小玲珑,纤茖秀媚。她性情聪明机警,学会了一种久已失传的古乐——鼗(音táo,同淘)鼓。鼗鼓是一种两旁缀灵活小耳的小鼓,有柄,执柄摇动时,两耳双面击鼓作响,俗称“拨浪鼓”。鼗鼓本来只是寻常之物,敲打起来没什么可听的曲调,但刘娥天资聪颖,能将鼗鼓按她自己的意思变化运用,加上出众的容貌和生动的说唱,使旁人往往不知不觉地陶醉于她的鼗鼓表演。
刘娥十几岁时,被外祖父家嫁给银匠龚美为妻。后来的正史只说龚美是刘娥的邻居,二人以兄妹相称,其实是为了掩盖刘娥早已经嫁过人的事实。龚美打算到京师去做生意。刘娥也想跟随丈夫去京师见见世面。龚美是因为贫穷得过不下去了才想去京师谋生,担心带上刘娥是个拖累,因此不肯答应。刘娥猜到龚美的小心思,笑着说:“不用忧虑盘缠,我有随身本领,到处都可以吃饭,决不会拖累你。”话说到这份上,龚美也没法推辞,只好答应了。于是,夫妻二人一起上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趟京师之行直接改变了这对贫贱夫妻的人生。
刘娥一路靠打鼗鼓赚钱。旁人见她艳若桃花,珠喉婉转,花鼓又打得高下疾徐,极有节奏,因此钱给得格外多。就连丈夫龚美在一旁也看了眼红,于是制作了一面小小的铜锣,与刘娥的鼗鼓配合,居然成了男女合演的花鼓戏。花鼓戏在当时是个新鲜花样儿,二人一路逢州过县,轰动了不少地方,刘娥因此还小有积蓄。
到了京师后,龚美继续操老本行,去做银匠,但生意非常不好,走投无路时,甚至想卖掉刘娥。刘娥只得重操旧业,打起了鼗鼓。京师虽然繁华,却从来没有见过花鼓戏这种玩意儿,刘娥一出场便一炮而红,轰动一时,人人争相前来观看,刘娥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此时赵恒时年十四岁,被封为襄王,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他尚未娶妻,因年少好奇,听说蜀中女子才貌双全,艳慕不已,一心想找一名川妹子做侍妾。他听到鼗鼓女子刘娥的事情后,心痒难耐,便带了几个近侍,微服去看刘娥的表演。
刘娥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深通人情世故,她见皇子亲临,自然要使出拿手好戏。赵恒初见刘娥的花容玉貌,已经被美色弄得目眩神迷。加上刘娥有意地目挑眉语,暗中传情,更惹得赵恒意马心猿,一刻也忍耐不住。一回到府邸中,赵恒立即命人去向龚美买下刘娥,接进府中,作为襄王府侍女。刘娥天生丽质,聪明伶俐,极得赵恒欢心。二人年龄相当,都是少年心性,立即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赵恒乳母泰国夫人却对来历不明且出身低贱的刘娥十分不满,要求赵恒将刘娥驱逐出去。赵恒正当少年,遇到刘娥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情投意合,如何能轻易舍弃。赵恒乳母见赵恒不听话,便到宋太宗面前告状。宋太宗听说儿子小小年纪便沉溺于女色,勃然大怒,勒令赵恒立即将刘娥逐出襄王府。
父命难违,皇命更不可违,但赵恒实在舍不得刘娥,于是表面将刘娥送回四川老家,但暗中却将其送到亲信幕僚张耆(原名张旻)的家里。张耆悄悄安排家人悉心照顾刘娥,而他自己每天都睡在襄王府中,这显然是为了避嫌。
刘娥离开襄王府后,赵恒奉宋太宗命娶名将潘美第八女为妻,潘氏是他的第一位正妻。虽然赵恒一有机会,就悄悄去张耆家与刘娥私会,但刘娥当此处境,心情可想而知。然而,与寻常女子相比,刘娥与众不同的心机在这个时候开始体现。她并没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而是在张耆家博览群书,遍读史经,研习琴棋书画。如此善解人意的聪明女子,自然会令赵恒更加另眼相看。可以说,刘娥是赵恒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这份爱情,也极为难得地保持了一生。
刘娥始终在等待时机,这一等就是十五年。一直到宋太宗晏驾,赵恒即位为宋真宗,刘娥才得以重见天日。她进宫后立即被封为美人,不久便进为德妃。按宋宫制度,皇后以下的内命妇主要有妃、嫔两等。妃有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四等,而嫔的等级达十七等,其下又有婕妤为一等,美人为一等,才人和贵人为一等。当时宋真宗第一任妻子潘氏已死,又续娶宣徽南院使郭守文的第二女郭氏为妻。宋真宗即位后,封郭氏为皇后。刘娥生性机敏,机巧多变,她侍候郭皇后十分殷勤,与其他嫔妃杨淑妃等人也相处得很好。如此八面玲珑的女人,加上刘娥年纪比郭皇后和杨淑妃都要大许多,不那么具有杀伤力和威胁力,因此宫中上下都与刘娥交好,无人不称她贤德。
随着时光的流逝,刘娥已经不复往日的青春貌美,但宋真宗依旧迷恋她,这大概是旧情难忘。因为宋真宗的宠幸,刘娥在宫中地位不断提高。但是,这个表面谦和的女人,内心深处却越来越紧张,因为她深知以色事君,必不能长久,何况她已经年老色衰,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皇家子嗣身上。然而,她已经年近四十,早已经过了女人的生育年龄,该怎么办呢?
而宋真宗此时也对儿子有无比强烈的渴望。他的发妻潘氏青春早逝,没有留下子嗣。之后的郭皇后虽然连生三子,但都生下后不久夭折。另一受宠的妃子杨淑妃生子也是如此情形。宋真宗望子心切,又选纳前宰相沈义伦的孙女沈氏进宫为才人。此时的沈氏只有十四岁,又是名门之后,显然给刘娥带来不言而喻的巨大威胁。
景德三年(1006年),郭皇后去世后,刘娥三十七岁,年纪在后宫嫔妃中最大,但在后宫地位也最高,离皇后宝座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刘娥的卑微出身,成为她当上皇后的最大障碍。而朝中群臣一直赞成立沈才人为新皇后,宋真宗对此也不表态,显然是因为偏爱刘娥的缘故。为了压过沈才人,刘娥想出一个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计策,命令自己的侍女李氏去服侍宋真宗。
李氏原是杭州人。父亲李仁德在吴越王时曾任左班殿值,母亲早已经过世。吴越归顺于宋朝后,李仁德在迁徙汴京的途中染病身亡。继母携所生子改嫁,只剩下李氏孤零零的一个人,因无以为生,只好削发为尼,在尼姑庵讨一口饭吃。刘娥有一次到尼姑庵礼佛,见李氏相貌娇美,举止从容,料其必是大家闺秀,便与其交谈。李氏应答极为得体。刘娥得知李氏身世后,顿起同病相怜之感,于是将李氏带出尼姑庵,收为自己的侍女。李氏文文静静,沉默寡言,深得刘娥信任。
李氏年轻美丽,性情温和,她被刘娥派去宋真宗身边,职务是司寝,专门负责伺候宋真宗入睡,刘娥的目的显而易见。果然如其所愿,宋真宗对李氏产生了兴趣,临幸了她。不久后,李氏怀孕,宋真宗想要子嗣都想得疯了,闻讯大喜,不离左右,闲暇游赏之时也不忘将李氏也带在身边。
有一天,李氏在随宋真宗登砌台远眺的时候,头上的一枝玉钗却不慎掉下砌台。李氏心中不喜,宋真宗却在心中暗卜:“若是玉钗坠地仍然完好的话,则胎儿当为男孩。”等内侍将钗捡回来呈上一看,竟然没有任何损伤,宋真宗不禁心花怒放,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李氏和侍从都不明所以。
之后,李氏不负众望,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宋真宗已经是中年,本以为再也不会有儿子,甚至还收养了宗室子弟在身边,以防将来无子继承皇位。如今,这李氏竟然产下一子,宋真宗喜出望外,给孩子取名为赵受益,后来改名赵祯。宋真宗还将砌台玉钗一事告诉李氏,认为得子是天意。
刘娥也很是高兴,立即将李氏的孩子据为己有,还对杨淑妃说:“如果娘子(宋宫大内对妃嫔的称呼)与我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不忘大恩。”杨淑妃为人随和,一口答应下来。之后,刘娥严禁宫人向孩子说明真相。宋真宗宠爱刘娥,也默许她抱养李氏之子。拥有子嗣,对刘娥能册立为皇后,以及真宗死后能够垂帘听政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段故事后来被演绎成匪夷所思的“狸猫换太子”,其实不过是子虚乌有,但却由此反映出后宫以子争宠的复杂局面。
尽管赵祯被说为刘娥所生,但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只不过没有人敢公开谈论罢了。刘娥为了掩饰自己的出身,曾经四处找刘姓高官拉关系,套近乎,想攀门高亲,认个高贵的祖先,从而为她当上皇后搬开绊脚石。龙图阁直学士刘烨自十二代祖先北齐中书侍郎刘环俊以下,代代为官,家世显赫,结果被刘娥看中。刘娥主动找刘烨攀亲,以明显暗示的口气说:“听说你是名门望族,我想看你的家谱,说不定咱们是同宗呢。”然而,刘烨却清高得很,不肯攀附权贵,连连摇头说:“不敢,不敢。”碰了个钉子,刘娥还不死心,一直追要家谱。刘烨无法应付,急中生智下,假装中风晕倒在地,被人抬出宫去,这才摆脱了刘娥的纠缠。之后,刘烨坚决请求外放为官,刘娥才只好作罢。
正因为刘娥出身低贱,所以宋真宗一提出打算立她为皇后,立即遭到大臣们的激烈反对。一时相持不下。因而郭皇后死后,皇后之位空了很久。
宋真宗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刘娥的喜爱,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刘娥为后。他先找参知政事赵安仁商量,想取得支持。本来皇帝亲自屈尊,赵安仁该卖个面子才行。不料,赵安仁以刘娥出身卑微为由,坚决反对立她为后。宋真宗一开始就碰了个大钉子,自然很不高兴。此门不通,只好另想他法。
第二天,宋真宗又找王钦若商量,并把赵安仁的意见告诉了他。王钦若为人阴险,前面曾经提过因他谗言导致寇准罢相,他与赵安仁素来不和,便想趁机排挤赵安仁,于是告诉宋真宗说:“陛下不如问问赵安仁,看他认为应该立谁为皇后。”这句话十分的阴险,当时任何反对立刘娥为皇后的大臣,都会建议立前宰相沈义伦孙女沈氏为皇后,王钦若这话是典型的下套子。但宋真宗却没有看出王钦若的伏笔,果然去问赵安仁的意见。赵安仁老老实实地建议说:“沈氏是前朝宰相沈义伦的后人,出身显贵,可以做皇后。”宋真宗很是失望,将赵安仁的建议告诉了王钦若。王钦若立即说:“陛下不说,我也知道赵安仁会这样说。因为他过去曾经做过沈义伦的门客!”宋真宗一听这话,明显觉得赵安仁是在徇私,就罢免了他的官,下定决心立刘娥为后。
就在这个时候,宰相王旦忽然称病,不再上朝。这其中的含义是不言而喻的,不过是变着法子在表示反对立刘娥为皇后。刘娥见反对势力来势汹汹,只好故作谦虚,向宋真宗“固辞”,表示自己可以不做这个皇后。
当年宋真宗倾心爱慕刘娥,虽被迫分离,却暗自违抗父亲旨意,大搞金屋藏娇。由此可见他的逆反心理。如今他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群臣越是阻止,刘娥越是谦让,宋真宗越是恼怒,非要让心上人当上皇后不可。不过为了平息众议,宋真宗大加封赏重臣和宗室:王旦加侍郎兼清昭应宫使,向敏中加中书侍郎,楚王加太师,相王加太傅,舒王加太保。之后,又将册后礼仪一切从简,以免激怒众臣。
尽管如此,立后还是风波不断。宋真宗想让翰林学士杨亿草拟进封皇后的诏书,派丁谓去传达旨意。杨亿性情耿介,不附权贵,不支持立刘娥为皇后,坚决不肯奉旨。丁谓劝道:“你勉强草拟成,不愁不大富大贵!”杨亿却是个尚气节的人,当即回答说:“像这样求得富贵,可不是我所希望的!”丁谓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回报。宋真宗只得让别的学士去草拟诏书。
注:杨亿,字大年,建州浦城(今福建浦城)人。杨亿年少时即聪颖能文,祖父常叹道:“兴旺我们杨家的人就是你了!”杨亿十一岁的时候,宋太宗听说他的大名,特派人来考试词赋,杨亿才思敏捷,下笔即成。宋太宗大为赞赏,叹其为神童,让他任秘书省正字。淳化三年(992年),赐进士及第。后又为宋真宗所看重,任处州(今浙江丽水)知州、知制诰、判史馆、翰林学士等职,官至工部侍郎。杨亿以文才称雄当时,《宋史》说他“天资颖悟,自幼及终,不离翰墨。文格雄健,才思敏捷”,起草一篇数千字的文章,挥笔如飞,无需任何修改,以致为他递送稿纸的人都跟不上。他博览强记,尤长于典章制度,曾参与修《太宗实录》,主修《册府元龟》。杨亿的政治立场与当时名相寇准较为接近,二人相交很深,彼此互相信任。寇准说服宋真宗传位太子后,便是请杨亿拟传位诏书,结果因寇准本人泄密而事败。这是后话。
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刘娥终于被册立为皇后。
刘娥由银匠之妻成为一国的皇后,绝非单单因为美貌。此时的刘娥已经四十三岁,早已过了花样年华,失去了女人的魅力,所以真正吸引宋真宗的还是她的聪慧和才干。她不仅将后宫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还在朝政方面给宋真宗以帮助。刘娥在张耆府中苦读十五年,已经今非昔比,通晓书史不说,对国家大事也颇有见地。宋真宗批阅奏章时,刘娥常陪伴左右。凡有疑难,她总能援引先前的事例、制度答对,提供恰当的建议,因此深得宋真宗器重,逐渐倚为臂膀。这便是史书所记载的“后性警悟,通晓书史,闻朝廷事,能记本末,真宗深重之”。
宋真宗性格软弱,而刘娥精明能干,两人多少有一些互补。宋真宗不但非常信任这个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甚至还十分依赖她。俗语所谓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在这一对帝王皇后身上难得地体现出来。当宋真宗的身体状况日趋恶化时,刘娥便顺理成章地帮丈夫处理朝廷日常政务,裁定军国大事,“由是渐干外政”。这也是宋朝立国以来后宫干政的首例。
最后要提一下当日帮助宋真宗金屋藏娇的张耆。宋真宗即位后,张耆自然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宋真宗后期,张耆任马军都帅,在选兵时因处置不当,下令太过严苛,士兵恐惧,几乎引起兵变。朝野上下群情激奋,都要求治张耆的罪。宰相王旦则认为:如果治张耆罪,今后帅臣无法治御部下;如果逮捕士兵,则引起士兵惊扰,更不可行。加上他知道张耆之前对宋真宗和皇后刘娥有恩,怕皇帝为难,主动出面当和事佬,好让皇帝皇后下台,提出“累奉德音欲任张耆在枢府,臣以未曾历事。今若擢用使,解兵柄,谋者自安矣”,于是“乃进耆为枢密副使”(王素《文正王公遗事》)。表面上,张耆升官了,保全了面子,但实际上却被解除了兵权,谋变的士兵也自然安定下来。宋仁宗即位后,刘娥成为太后,实际执掌大权,为了报答当年照顾之恩,又将张耆安插到枢密使的要职。只是,张耆为人平庸,既没有战功,胸中又无谋略,只能当个摆设,坐享厚禄而已。张耆此人颇有意思,他富甲一方,为人却极为吝啬,竟然在家中设置店铺,自己家里所需的百货都要从自己的店铺购买。他还为家人看病,并出售药材,“欲钱不出也”,十分荒唐可笑,在当时被传为笑谈。事见《宋史·卷二十九·张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