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争汗 10、反包围,海山海都大决战
先说海都这些年连年犯边,本期望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自己精心训练的纯血统的蒙古骑兵,与诸王联合,便能问鼎中原,然而他并不得志,虽做了无数次的努力,却都无功而返,以失败告终,但他仍不甘心,又在酝酿着新的行动……
察合台汗八剌去世后,由他的儿子都哇承继汗位。因都哇尚小,事实上察合台已经成为钦察的附庸,受海都的控制。看察合台汗都哇已经长大成人,于是海都就约他出兵,企图趁元军疏于防备之际,再做一次最后的尝试。
成宗皇帝,即忽必烈之孙铁穆耳,接到边地战报后非常震惊。他命叔父宁远王阔阔出总兵北边战事,防御海都。但阔阔出怯弱无能,只识弯弓射箭,却不知道用脑子打仗,根本无法与刁钻精滑的海都对垒,因而被海都杀得大败。接连的失败让成宗皇帝极为恼火,立刻以“怠于备御”为借口罢免了阔阔出,改命皇侄海山代之为帅。次年,又以太保枢密宜徽使月赤察儿为副帅,监漠北军务。
海山,是顺宗答剌麻八剌之长子,即后来成宗之后的武宗。海山有智略,到任后即强化士兵的训练,整饬军纪,裁撤冗员,加固营垒,部队面貌焕然一新。
1230年八月,海都南侵,海山与之战于阔别列之地。海山引元军奋战一昼夜,杀退海都军,并追敌至金山以西才返回。海都兵败回军,一年无事。到大德五年(1301年)八月,此时的海都已经养足锐气,趁着秋高马肥,他与都哇联合西道诸王四十多人,合兵倾巢前来,要与海山决一死战。海山早已探悉,也急令这边诸王驸马各军会师,在和林迎敌。
这天,海山正在帅帐内与诸王、诸驸马议事,忽报都指挥使床兀儿前来。海山知道床兀儿智勇过人,骁勇善战,连忙迎入帐中。慰劳已毕,海山问道:“将军久与海都、都哇作战,深知叛军习性,现在他们倾巢出动,他们的气势远比以前嚣张,依将军看,我军将如何退敌?”
床兀儿说道:“海都之兵,状如飞鸟,一经弓弹惊吓,则皆惊散。今虽倾巢而出,倾国而战,不足为患。只是他们过于狡猾,很难抓住他的尾巴。明日末将愿为先锋在前攻击诱敌,请王爷自后包抄,两面夹击,必能取胜。”
海山大喜,即任命他为先锋,令各军分为三路纵队向和林进发。海都已越山向南行进,在迭怯里古两军相遇。海都倚山固守。床兀儿引精锐向前突阵,左右奋击,所向披靡,海山接应,海都收队退去。床兀儿欲奋勇急追,却被海山止住。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都哇又引一队兵马于寨前挑战。床兀儿立刻点起本部三千健卒,跃马出营与之厮杀。海山也忙出营,观敌瞭阵,以作声援。都哇仓促接战,一时不备,竟被床兀儿围在中间,一会功夫就被砍杀大半。只见床兀儿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大刀飞旋,无人敢挡。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碰者死,遇者伤,周围敌军纷纷落马,剩下的纷纷逃窜,都想躲避这要命的瘟神。海山远远看见,不禁连连夸赞道:“好壮士也!好壮士也!”
都哇看抵挡不住,便仓惶逃逸。部下见主将先退,便也纷纷败去。床兀儿正杀得性起,就挥军掩杀。海山站在高处,看得真切,马上下令鸣金收军。
床兀儿无奈,只得收住马蹄,回转身来,奔营中而来。见到海山,便埋怨道:“我正想追杀都哇,王爷何故鸣金?”
海山说:“敌军非主力部队,非力战即退,想必别有计谋!我们应从长计议,不可中了他们的圈套。”
床兀儿恍然大悟,说道:“幸亏王爷提醒,否则床兀儿今日可就惨了!”
海山说道:“将军横刀跃马,勇力过人,谁堪抵挡?杀敌宜从长久计议,以谋取胜。”
回到帅帐,海山在摊开的地图前锁紧了眉头,海都此次进犯,是倾巢而来,表明其志不小,为什么不耐久战呢?床兀儿说他是状如飞鸟,那只能说明他狡猾。越是狡猾的敌人越不能小视。对,肯定是背后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会是什么阴谋呢?诱敌、包围……对!一定是以都哇诱敌深入,主力极有可能迂回包抄包围我军。我部何不将计就计,采用反包围之术呢?一旦困住敌军,内外夹击,里应外合,定能取胜!嗯,鸷鸟捕食,必先匿其形,却逃不过聪明的猎人的眼睛,明天我就要抓住你这只狡猾的大鸟!
有了退敌之策,海山立刻下令:“传我将令:各部首领、诸王爷、诸驸马、参军以上将官到帅帐听令!”亲兵立刻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众将都齐聚帅帐,海山从容说道:“明日出战,我军将士应发扬大无畏之精神,舍生忘死,督促将士力战。本帅已拟订详细作战计划,现在分配各部作战任务。”
他扫视了一下帅帐中的众将,然后大声说道:
“诸王、驸马听令!”
诸王、诸驸马向前跨出一步,齐声响亮地答到:“末将在!”
“命你们为先锋,各带本部人马共一万人,攻击前进,要紧紧咬住敌人,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一定要做到赶尽杀绝!”
“得令!”
诸王、诸驸马出帐。海山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觉心头一热。明天他们这一仗不好打呀!他们是亲王,是驸马,这诱敌之担只能由他们担当了!为了我们黄金家族的名誉,为了我们大元江山社稷,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月赤察儿听命!”
“末将在!”
“命你带五千轻骑兵,抛掉辎重,今夜出营,秘密潜行,迂回于敌后方隐蔽。听到前方战斗打响,便可袭击海都军侧背,以响应前军!”
“得令!”
“床兀儿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领五千轻骑兵,趁着月色出营,绕到敌军左翼埋伏,一旦发现海都大军攻击,待全部兵马进入后,即从左翼发起攻击,包抄掩杀,不得有误!”
“得令!”床兀儿快步走出了大帐。
“林兀儿听令!”
“末将在!”
“命你明天带兵一万人坚守营垒,待战斗打响,各部人马一齐杀到,即可带领五千兵马杀出营寨,与其他各部会合,合围海都、都哇。另留下五千人马守护营寨,防止敌军偷袭!”
“得令!”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虽然现在是八月,但漠北的夜晚早已寒气逼人。夜色黑沉,苍穹无语。各部将士都依计行事去了。明天,明天会是一场怎样的恶战?
第二日一早,海都带一部分人又来挑战。诸王、诸驸马立刻出营寨与之奋战。两军掩杀,战不了几个回合,海都抽身便走,众将也一起跟上。诸王、诸驸马看到海都要跑,哪里肯放,立刻挥军掩杀,追了过去。但海都军队在前一直不即不离,始终保持着一箭稍远一点的距离。诸王、诸驸马一直追到合剌合塔。突然一声炮响,便见都哇引军从侧后杀来,海都也返身杀回,与刚才判若两人。海都向右,都哇向左,将诸王、诸驸马各军围在中心。诸王、诸驸马知已中计,急忙突围逃命,但见敌军箭如飞蝗,矢如雨下,元军将士虽左突右挡,无奈飞矢太多,众将士纷纷落马。
诸王、诸驸马正惊慌失措,忽见敌军左翼纷纷自乱,有一大将舞刀突阵,带着精锐骑兵如一股洪流卷住敌人。霎时,敌军左翼大乱,原来是大将床兀儿!只听他大喊一声:“诸王、诸驸马,我来救你们了!”
诸王、诸驸马大喜,勇气倍增,正想随他杀出,只看见敌后军、右军、前军都乱了套。月赤察儿从后面杀到,海山从敌人右翼杀来,林兀儿冲出营门,从正面杀来。原来成合围之势的海都大军,竟被海山从外面又包围了起来。
诸王、诸驸马、众将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内外夹击,奋勇搏杀,兵刃相交的清脆声响和士兵们气势冲天的呐喊声更响了……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天宇,如潮水一般涌动的骑兵疯狂地把刀劈向敌人的头颅,霎时便脑浆飞溅,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战鼓声响绝天际,喊杀声、马嘶声混合着临死前的惨叫声,回荡在战场的上空。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到处都是流淌的血水!土地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正在疯狂攻击的元兵……
四路大军合围包围圈,把敌军如猎物一般圈在中间。海都、都哇忙督军向北逃去。都哇迟了一步,被海山部将阿什一箭射中膝盖,剧烈的疼痛让都哇叫哭连天,落荒而逃。海山挥军追了一程,夺得无数装备,方才得胜回师。
这一次大战将海都的雄心打掉了一大半,不久他抑郁成疾,不治而死。都哇也负伤了,悻悻地回到了察合台,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海山连日报捷,盛称床兀儿战功。成宗非常欣慰,令床兀儿娶雅思秃楚王女察吉儿。床兀儿后来直到海都病亡才入朝。成宗赐他衣帽金珠等物,拜骠骑卫上将军,仍回镇钦察部。
海都死后,其子察八儿嗣位。都哇见元兵强将勇敢,无入侵中原的机会,于是就和察八儿商议向成宗投降。接到他们的忏悔书,成宗大喜,立刻遣使安抚他们,并赏赐财物显示宗主国的恩典。钦察汗忙哥帖木儿见都哇、察八儿均已降顺,自己孤掌难鸣,亦遣使请降,成宗亦派员至钦察安慰。
是役,海都倾举国之力,本欲以诱敌包抄之计歼灭对手,不想被海山识破,将计就计,采用反包围之策对敌,大败海都。于是,西北四十余年的战乱,总算以海都的死而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