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辫子能换钱:辫帅的坚持
张勋的部队人称“辫子军”,人数一直不多,但品牌鲜明,在北洋派系中独树一帜。张勋以遗老自居,活跃在这个圈子的,一是北洋军阀同僚,二就是各色各样的遗老人物。
小档案
张勋
绰号:辫帅
出生地:江西奉新
生卒年:1854年9月16日~1923年9月12日
出身:袁世凯新建陆军工程营
职务:清时,云南、甘肃、江南提督。辛亥革命后,任江苏督军、长江巡阅使
主要事迹:带兵入京,复辟清朝,历时12天即垮台
康有为
绰号:康圣人
出生地:广东南海
生卒年:1858~1927
出身:进士
头衔:政治家、改革家、思想家、书法理论家、孔教会会长等
党派:保皇派
主要事迹:公车上书、组织强学会、戊戌变法等
代表作品:《康子篇》《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等
婚姻:一生有六位太太,包罗中外
名言:中国人不拜天,又不拜孔,留此膝何为
张振芳(1863~1933),河南项城人,1892年考中进士,一直在京担任下层官职。辛亥革命后,被袁世凯任命为河南都督,因镇压农民起义不力,被撤职。张勋复辟后,被委以重任。
雷震春(?~1919),安徽宿州人,早年入新建陆军,累迁至江北提督、陆军海七镇统制。1914年,任京畿军政执法处处长,积极参与袁世凯复辟帝制。袁失败后,又参与张勋复辟。
⊙张勋的部队人称“辫子军”,人数一直不多,但品牌鲜明,在北洋派系中独树一帜。张勋以遗老自居,活跃在这个圈子的,一是北洋军阀同僚,二就是各色各样的遗老人物。
⊙1912年11月,袁世凯发布“剪辫令”,只有驻军徐州的张勋不肯执行。袁授予张“定武上将军”,以争取他执行剪辫令,张勋对以:“君恩难忘,断难从命!”专使往返多次。最后,张勋说:“二十年前,张某到你总统麾下,你不是一再要某等效命大清吗?恕我难改初衷!”
⊙冯国璋让张勋交出徐州,被拒绝。张勋说:“我除了是安徽督军外,还是‘长江巡阅使’,按理说,冯国璋的江苏督军还得归我管辖,所以我驻防徐州,更是在情理之中。”
⊙南北议和时,袁世凯部下劝袁诱杀张勋。张的盟兄阮忠枢闻讯后,对袁说:“张勋为人,说实话,不骗人,虽然鲁莽粗率,但是个血性汉子,与三国时的张飞差不多。宫保不欲成大事则已,欲成大事,不能少这个人,还得大用。”袁深以为然。
⊙袁世凯死后,安徽督军张勋在江苏的徐州,省长倪嗣冲驻节蚌埠,而安庆以省会所在地只留下督军和省长的挂名办事处,点缀着三五个卫兵和来去不定的副官。更奇特的是省长也有兵,人称蚌帅,与辫帅张勋齐名。
⊙张勋对张镇芳说:“你姓张,咱老子也姓张,咱们俩连了宗吧!”镇芳大喜过望,此后凡与人言,常称张勋为“宗叔”。
⊙二次革命,张勋打下南京,就任江苏都督,他不挂民国的五色旗,而在都督府的辕门升起了一面写着斗大“张”字的大红旗。军中也不许悬挂民国的军旗,代之以红色白边的蜈蚣旗。军官要穿清朝的蓝色制服,兵士一律脑后垂辫。他绝对禁止在公文和口头上用“前清”两个字。他把总督衙门原有的吹鼓手和炮手都找了回来,每天开吹三次,开炮三次。都督府的大柱子和上梁都重加装修,一律涂上了原有的朱红色。他又恢复了清朝的官制,如厘捐总办、督销总办、道台、知府、知县等,而且一律都用札委。知县衙门恢复了刑名老夫子和捕快,县太爷坐堂审案恢复了刑具。大小官员与院参谒要先递手本,见了大帅要行跪拜大礼,自称“卑职”,只许坐半边屁股。一时怪状四出,人称“半复辟”。
⊙张勋复辟失败后,天下之人皆骂之,老朋友阮忠枢又站出来竭力为张辩护。张听后说:“我结交半生,能得一仗义朋友,死也瞑目啦!”
⊙张勋在徐州组织“督军团”,自己为盟主,凡有发电各方诸侯一致响应。有一次,张发现少了福建督军李厚基的,不禁拍案说:“李培之(李的字)什么东西!”李得知后,马上发电道歉。
⊙张勋有女,宠爱有加,下属及用人都说是一品夫人的命。张听后说:“谁知道不是皇后的命?”
⊙张勋一直与复辟派的人走得比较近,其元配夫人曹氏为子孙计,派侄子张肇,持三十万两银票,前往广州送给孙中山。
⊙复辟前,张勋即将入京,对路过徐州的陕西省省长李根源说:“我姓张的,一不做总统,二不做总理,三不做总长。”
⊙隆裕太后驾崩后,张勋通电称为“国丧”,并说:“我大总统及政府诸公,皆清朝二百余年之臣子,间有崛起草莽者,其祖若父亦皆受禄于朝。”
⊙张勋带兵入宫,拉起熟睡的溥仪让他登基。瑾妃等认为不可,张说:“今日之事,得听我的,有不从者,莫怪老夫无情!”溥伦责备说:“你这番举动不是学曹操吗?”张答:“曹操逼宫,那是弑后惊主。我今日逼宫,是拥君即位,哪能一概而论。”
⊙张勋做寿,辜鸿铭题苏轼诗一首奉上:“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辜问胡适:“可知何意?”胡答:“‘傲霜枝’自然指你们俩的小辫子,‘擎雨盖’指清朝的大帽子。”
⊙张勋复辟时,雷震春投靠张勋,被封“陆军部尚书”。雷穿着崭新的朝服,乘坐摩托车去宫中谢恩。进宫门后,车未停稳,雷震春便从车中跃出,结果摔出一丈多远,额头染红。护兵急忙搀扶,问:“大人痛否?”雷震春竟答:“心乐则不觉痛。”
⊙复辟之后,张勋派辜鸿铭南下调停。辜还未起身,段祺瑞就率领讨逆军进军北京。辜只好向张勋请辞,张责骂辜有负委托。辜顿首曰:“鸿铭该死,乞大帅宽恕!”张说:“你辜负圣上洪恩,从今往后,我看你不要叫辜鸿铭,叫辜鸿恩吧!”
⊙复辟中的一天,一个老农人在北京火车站下了车,他用大蒲扇遮盖住自己的脸,出站时有四个辫子兵恭敬地迎接着,一辆马车把他直接送到张勋的府上。这位老农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康有为。复辟后,大家戏称康有为和张勋为“文武两圣人”。
⊙复辟成功后,康有为和张勋在一起吃饭。张对康说:“老夫命名为张勋,近日固然建立了不世之勋。”康说:“我名有为,今日亦大有为。且我名字之后,不但切于己身,即于国家,亦有特别关系。《中庸》有云:‘富有四海,贵为天子。’非明明嵌有两字乎,群殴改用‘有为’之名,即取义于此。”张说:“你取‘有为’两字命名,难道你还想当皇帝吗?”康连呼:“不敢!不敢!”
⊙张勋特喜“老”字。张让部下叫他“老帅”;张自称为“老夫”,称人为“老大哥”、“老弟”、“老侄”;拥戴溥仪复辟后,自称“老臣”,私底下称溥仪为“小老头子”,称各位同僚为“老童寅”。
⊙复辟时,张勋被封为“忠勇亲王”,其爱妾王克琴以福晋自居,欲入宫觐见瑾太妃,却苦于没有礼服。后向名伶刘喜奎借得一套戏服,穿着前去觐见。
⊙徐树铮先鼓动张勋赶走了黎元洪。张勋复辟时,徐对人说,张勋是个复辟老顽固,先让他做,我们的机会马上就来。不久,徐帮助段祺瑞组织了讨逆军,不到十天就打败了张勋。
⊙段祺瑞组织讨逆军后,向驻京的辫子军发了讨逆檄文。张勋接檄文一阅,拍案大骂:“臣子向故主耀武,非逆而何?他们反说我老张是叛逆,真是可笑!”于是命人将檄文中的“讨”字挖去。
⊙讨逆军进军京都,袁大化(出名的孝子,到新疆、河南等地做官,都把老娘带着,一天三顿饭亲自送到老娘案头,吹汤捧药)说他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段祺瑞等人。袁至讨逆军中,却差点被杀。逃回后,张大骂袁说:“你大话吹牛,无济于事,我看从今天起,你不要叫袁大化,叫袁大话吧!”
⊙张勋复辟,命令京都商民都得挂上龙旗,如有违抗者,定以死罪。商民一时难觅龙旗,就在民国的五色旗上绘上龙,以应付差事。仓促捉笔,有的未点龙睛,有的未染龙鳞甲,甚至有的未绘五足,宛如一条死蛇。
⊙复辟时,某报称张勋为“天师”。其意盖“大帅”两字之上加一小辫子。某天,溥仪问张:“朕听说报纸上称卿为‘天师’,何所取义?”张告以缘故。溥仪说:“然则今后朕即呼卿为张天师,可乎?”张答:“陛下为玉皇大帝。”另一大臣说:“玉皇大帝非得张天师保驾不可。”
⊙各国公使为保全自己的安全,与张勋商洽请其出城。张说:“来从何处来,去从何处去。”意思是回徐州老巢。公使与段祺瑞商量,不允。张说:“当日是黎大总统请我来的,现在也请他送我回去。我当与姓黎的开个谈判,评一评理。”
⊙张勋的辫子兵与讨逆军交战,连连败北,最后只剩紫禁城一座孤城。某日,一外国记者来访,见张愁眉苦思,便询问张在思考什么。张答:“我正思诸葛亮空城退敌之策。”
⊙1911年,江浙联军打败张勋,俘获了张的爱妾小毛子。上海都督陈其美闻讯后,拟把小毛子运到上海展览,门票四角,预估可筹集军费十来万元。
⊙张勋复辟时,京都有童谣一首:张大帅进京,八千辫子兵。小皇帝上殿,老家伙发疯。美梦做了七天整,哏儿屁着凉嘎崩崩。
⊙张勋复辟后,授湖南督军谭延闿为湖南巡抚。接到电报后,谭连连说:“滑稽!滑稽!”
⊙1917年的张勋复辟只进行了12天,段祺瑞的“讨逆军”攻进北京时,辫子军死亡不足一百人,但为了逃命,辫子军匆忙中纷纷绞断头发,各种长短粗细不一的辫子遗弃遍地。
⊙张勋躲进荷兰使馆,京都警察总监吴炳湘去见张勋。一见吴,张就问:“皇上可好?”吴镜潭答:“这挨着皇上什么事。”张勋默然。
⊙江西省省长戚某曾受恩于张勋,张失败时,戚某通电骂张,张被赦免后,戚某又发电恭贺。张将当年戚某骂他的电文抄录寄还,并附以按语说:“今年之我,仍是去年之我。”
⊙李瑞清,前清翰林,做过江苏提学使、权江南藩司。民国后,李自号清道人,在上海靠卖字画为生,生活拮据。一天,张勋派人送给李纹银六百两,李坚决拒绝:“以前张勋的钱我可以收,现在张勋领的是中华民国的钱,这钱我不能要。”
⊙张勋即将复辟时,任用老官僚李经羲为内阁总理。李想把张謇拉进来,给张打电报,有“佛入地狱”一句,劝张以所谓佛入地狱的自我牺牲精神“出山救世”。张謇回答:“要是真佛,入地狱也没什么,只是你暂时做一回佛,何必非拉我这假佛同入地狱呢,愿入地狱的人很多,我既老又愚,实在没有这样的宏大愿望!”
⊙张勋说:“能成大事者,皆老成之辈。我已六十多岁,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张勋年少时,奉主人命给当地豪绅许振袆送柑橘。此时,许家正有客,许让仆人端茶给客人,仆人不在。张看见,便代替为客人送去了茶。事后,许连夸张机灵。
⊙张勋当了江苏都督后,兵士们一律得留辫子。且张见了留辫子的人就喜悦,见西装革履者就厌恶。一时间,南京城又流行起扎辫子。
⊙张勋辫子兵二人,乘坐火车头等座,有外国人问他俩是否有车票,士兵傲然答:“有!”以其脑后大辫示外国人。
⊙张勋每宴宾客,当酒酣耳热之际,则唱起《空城计》、《四郎探母》、《碰碑》、《逼宫》诸戏,且自号为“小叫天第二”。
⊙张勋身体强健,寒冬腊月,别人棉衣皮裘,张仅穿夹衣一件。张对人说:“我从不畏寒,一生未曾头痛,更不知头痛为何滋味。”
⊙张勋发达后,特别照顾家乡的人民。老家奉新赤田村村民,每人给盖了一座大瓦房,而且缺什么就说,张无不答应。在京的江西籍学子,只要向张求告,吃喝穿用,一切包圆。
⊙张勋七十大寿,请来京都名角梅兰芳、杨小楼、余叔岩,还有八十多岁的孙菊仙。张事前说,按演出的水平付报酬。最后,孙得的报酬最多,为六百块大洋。孙激动地说:“懂戏者,张大帅也!知音者,张大帅也!”张死时,孙哭倒在地说:“黄钟大吕,恐自绝响!”
⊙张勋驻兵徐州时,延揽一同乡为文案。某次,同乡回家逾期未归。等他回时,屋舍已经被人占去。同乡大怒,痛斥勤务兵。张闻讯赶来,对勤务兵说:“你把他的铺盖扔到门外去。”
⊙张勋死后,江西奉新的父老乡亲评价说,张是一个憨憨的实心眼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