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升官之路=仕途=进步
咱们中国人的确了不起,伟大的汉字着实出神入化。例如“仕途”这个词,不就是升官的过程——也可以称“升官之路”的意思吗?可咱们偏不明说,两个字,“仕途”!文雅多了吧?
历史车轮滚到现在,人们更是妙词生花,连“仕途”这二字也嫌俗了,曰:“进步”!服气了吧?“仕途”一词再文雅,也只能与“艰难”呀“顺利”呀连在一起,没有办法施展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进步”二字多漂亮?那是可以主动要求的,要求“进步”,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大家可曾听说过,有哪一人因为自己积极要求“进步”而脸红过?
且说曹操,三年不到,副县转正,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由副转正的一大步完全是凭自己的血气拼上来的,而且附带着名声大振,官声远播。仕途顺利,旗开得胜!
百里小县,对大才来说,根本就谈不上用心治理之说。这一点可以从以后的凤雏庞统就任耒阳县令后的表现及语言中得到证实。以后子金山自会细述。
曹操的天分及才学又岂是庞统所能够比及的?当然也不会拿这个正县级干部当回事。所以上任后权当进入了做官学校的初中部学习了,小时候缺的文化课也好趁机补一补。
这段时间曹操主要以修文为己任,习武当然也是必修课程,不过这时的曹操在武学方面早已不屑于“哼哼!哈哈!”的小儿科阶段了,他要研究的比楚霸王还要厉害百倍——完善自己的孙子十三篇注释。
后来文学方面曹操的成就是非凡的,不但一扫前人辞赋中的脂粉气息,而且以磅礴之势横开建安文坛一代先河!所留诗赋至今读来仍觉豪情如在,荡气回肠!
至于武学领域的成就子金山会细细地描述给诸位,唯求大家拿出在“仕途”求进步的耐心来,陪着俺慢慢地聊下去。
时光如梭,转眼秋去冬来。
曹操在顿丘任上晃悠几个月了,这次他没再启动什么面子工程,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豪强前来送死,所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政绩。反而倒是有关曹操武功深湛、力敌万人的传说越播越远,越传越邪乎。
据说人一旦倒了运,喝口凉水也会塞牙;走了大运呢,出门绊倒也会拾个金元宝。曹操眼下就是如此,至少从表面看来是像走了红花运。
忽一日,曹操接到朝廷明发公文:因曹公孟德勤政爱民,政绩卓著,特予表彰,并同时因公能明古学,征拜议郎。升官了!而且这官升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能明古学?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这次升迁绝对与老爸曹嵩没有任何关联,如是他老人家使的暗劲,家书早该到了,不管怎样,升官总是好事吧?反正比降职强得多。先上任再说吧。
这笔功劳应该记在曹操大大得罪过的小黄门蹇硕身上。
汉灵帝一日忽然心血来潮,想加强一下精神文明建设,以便与当前的物质文明相适应,亲自下诏,让在朝官员们推荐几名精通古文的人,给予议郎的高官待遇,帮皇帝教化天下子民。(《后汉书》:诏公卿举能通《古文尚书》、《毛诗》、《左氏》、《谷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议郎。)
这蹇硕一看,机会来了。这议郎是个什么官呢?郎有四种:议郎、中郎、侍郎、郎中。郎官负责给皇宫掌守门户,出充车骑。议郎却是文职,在郎官中级别最高,属于朝廷的言官,掌顾问应对,能参与朝政议事,由于接近朝廷中枢,虽品级与县令相当,但对将来的仕途发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进步”却是大大有利,前途远非一个地方县令所能比拟。
那小黄门蹇硕难道如此大量,对棒杀自己亲叔父的曹操竟然仇将恩报?这里面大有奥妙。
百里县令,虽不起眼,却是身兼县长、法院院长、检察院长于一身,要不,为啥有一方父母之称谓?并有灭门县令一说自古流传,手下虽无正规部队,马、步、刑三班衙役还是齐全的,在一方混久了,拉起自己的一帮人马来并非难事。
而蹇硕素闻曹操勇武过人,是不能容忍曹操在这个用得上武略的位置上长待的。你的特长不是会功夫吗?好,咱家就荐你个文的不能再文的官做,有武功你就在竹简上施展吧——他把曹操看成个半文盲的大老粗了。
再一说:议郎是独自一人办公,连随从也没有资格配备,拾掇个孤家单人总比杀一帮人的头要容易得多。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就等着瞧你曹某人妙笔生花的文章;你就算是文武全才,能蒙出奏章来,那更好,只要把鸡蛋攥在咱手里,何愁挑不出骨头?
就这样,同年(汉灵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在县令这个位置上还没坐热屁股的曹操离开了顿丘,重回京师,前边等待的是福是祸,不得而知,但对于年方二十三岁的曹操来说,只不过是在做官的初中学校里又升了一级,不管是朋友还是敌手,他们都是自己的任课教师。
有时候,反倒是高明点的敌人上课更认真些,教的课程更为实用,学到的东西更能让学生一生不忘。
没用蹇硕费多少心思,机会就像金元宝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砸在了曹操的头上,这回可不是上天送给曹操的礼物,是送给蹇硕的,只不过擦过了曹操的头皮,砸落了曹操的乌纱帽,落到了蹇硕的衣兜里。
光和元年(公元178年),曹操二十四岁,因堂妹夫强侯宋奇被诛,曹操从坐免官。
也难怪,摊上了一个被政府镇压的亲戚,开除公职那是顺理成章的事,这回老爸曹嵩也没帮上忙,泥菩萨过河的时候,绝对不会照应众多善男信女的,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神不为己,也是天诛地灭的。
塞翁失马,安知祸福?离开了议郎这个言官的岗位,实际上等于远离了一颗定时炸弹。言官的工作就是专门给政府提意见,上边说不定哪天一翻脸。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都要被你连累,运气好的话,兴许碰上个明主,给你摘帽平反,你还要千恩万谢皇恩浩荡,打心窝里赞叹东汉皇朝英明伟大。
真正的无官一身轻。曹操算是从做官学校辍学回家,进入了自学阶段,学习时间与学习内容是受自己控制的。这一阶段,他学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多很多,现在,他已不满足于做上一个好市长了,而是把人生目标一下放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生活是惬意的,曹操常“筑室城外,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以自娱乐。”(《三国志·魏书》)
随便说一句:曹操趁这时空闲娶了一个小老婆,光和二年(公元179年),曹操二十五岁,在谯县纳卞氏为妾。这卞氏我们在以后还要与她打交道,就是她,在八年后给曹操生下了一个皇帝,就是那位敢做老爸曹操不敢做的事、把汉献帝的皇冠抢过来带在自己头上的魏文帝曹丕。
其实,曹操自己在九泉之下也是应该感激这位皇帝儿子的,就是他,让自己在死后过了一把皇帝瘾,入土不久便被尊谥为魏太祖武皇帝。当然这是后话。
在此时的京城里,还有两个人没有忘记曹操,一个是他的老爸曹嵩,另一个就是权势愈重的小黄门蹇硕。
而曹操本人又何尝是甘居田园的陶渊明?英雄也好,奸雄也罢,反正前面等着曹操的是无限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