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茹仙一曲舞毕,姐妹三人下台歇息。便端起许实备好的水酒,一桌桌献酒过去。徐南珠牵起茹仙,将早准备好的白玉酒杯送到茹仙手里,“裴大掌柜来了,你去敬敬酒。”
茹仙对男子还不及西琳那般应对自若。看裴定海那一身煞气,自有生怯几分。“还是叫姐姐去吧。”说罢,转背将白玉酒杯递给西琳,兀自跑去明舒身旁去。
西琳对南珠笑笑,“妹妹年纪尚小,我去吧。”
“便就有劳西琳了。”徐南珠也不挑,左右三个菩萨蛮,裴定海看中谁都好。
西琳走去裴定海桌旁,与人浅浅一福。“裴掌柜万安。”
“哟呵。这可不是你们西域的礼数。”裴定海倒是惊讶,菩萨蛮多来自北夏,是外族人,何尝知道汉人的礼数。
“回裴掌柜的话,妈妈自幼便当我们作汉人女子教,本就是想叫我们入中原,伺候贵人们的。我们晓得礼数。”
“好。”裴定海大笑起来,问起徐南珠,“徐老板好福气,从哪里买来的这上等菩萨蛮。绝色天香不说,还知书达理。叫人如何罢休?”
徐南珠陪着笑,“可是承蒙裴大掌柜夸奖,我和西琳她们,说来话长了。总之,都是缘分。”正说着,却见裴定海的目光瞥向了别处,寻着那方向看去,竟是盯着明舒身旁的茹仙看。徐南珠暗自揣度,茹仙年少青涩,裴定海不莫是喜欢那一卦的?
西琳心思通透,一看便知,与裴定海笑道,“可要我叫妹妹过来,与裴掌柜一道儿喝杯水酒?”
裴定海目光未曾从那边挪开,是以走了神,没回上话来。还是南珠在旁提醒了声。
“裴大掌柜,西琳方问你,要不要喊妹妹茹仙过来,一道儿喝杯水酒呢?”
裴定海这方回神,两指一点茹仙身旁的明舒,“不知那位是谁家女郎?”
徐南珠:“那是在下家中小妹依依。”
“徐老板的小妹,真是,美貌灵动。”
“额…”徐南珠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敢情人家看上的不是茹仙,是他家明月公主殿下。“是,是啊。就是脾性有点儿大。婚事难搞呐。”
裴定海目光定定,“令妹年少,果真还未成亲。”
“啊?”徐南珠一脸讶异,便看裴定海看向自己来。
“不知可否,和令妹喝一杯水酒,浅说几句话。”
徐南珠怎知他不按常理出牌,这么美艳的菩萨蛮视若无物,偏生盯上了高明舒。该不会是,还记得在宫里的事情?徐南珠担心一番,却觉得不大可能。裴定海在皇宫当差的时候,明舒方不足五岁。到如今已是十余年整了,小姑娘也早就换了副模子。怎么可能会认得。
“我妹妹脾性难以琢磨,待我去问问才好。”
西琳几个酿的葡萄酒还要等上十多日,明舒今个儿只好用水酒解解馋。茹仙方一过来给她添酒,四座的目光便直撩骚了过来,将才坐下,便有登徒子端着酒杯寻了过来。
“小姑娘,陪公爷喝杯水酒吧。”那男子衣领不整,目泛淫光,便要去摸茹仙的手。将要走到桌旁,脚下被什么一绊,摔了个五体投地。
明舒收回腿来,向茹仙使了个眼色。茹仙捂嘴一笑,对地上人娇气道,“这位公爷行此大礼做什么?太客气了。”
男子喝的醉醺醺的,爬起来也不记得是怎么摔倒的,正要黏黏糊糊要往茹仙身旁落座,却被徐南珠一把拎开了。“客官,我与家妹有些事情商量。可否请让让。”
“诶。我,我,我。”男子醉的说不清楚话。徐南珠也懒得和他废话。让许实免了他的酒钱,将人拎出了门去。这头茹仙听二人要说话,自也乖巧走开,寻巴哈尔一道给客人们敬酒去了。
“西琳和裴定海相处得怎样?”明舒给徐南珠添了杯水酒,便顺道问起。
徐南珠一仰头喝下那杯水酒:“不怎么样。压根没看上。”
“没看上?”明舒吃了一惊,“裴定海眼光这么高么?”
“说高么…说不高么…就,就很是独特。”徐南珠支支吾吾。
明舒到底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人话。”
“……”徐南珠握拳在嘴前,假作咳嗽,“裴定海说,想请姑娘过去喝杯水酒。姑娘去是不去的好?”
明舒压根没生心眼儿,“去的好。看看他想说什么。”
裴定海远远将明舒打量了一番。一身素净青衣,窈窕纤细。远黛眉,含情目。说话的时候,双目中如有星光流转,樱桃小嘴带起笑意。骨相柔美,瓜子儿般的脸蛋儿,叫人挪不开眼睛。
“好看。”
一旁随侍听他自顾自话,忙问起,“掌柜的,什么好看?”
“那徐姑娘好看。”裴定海说着,仰头喝干了一杯水酒。便见徐南珠带着女郎往这边走来,他忙正了正衣襟,担心失态,又收敛心神。待人走近了,只如往常一般笑道,“徐姑娘来了。快请坐。”
明舒也将裴定海仔细打量了一番,大块头,高个子。坐在那儿一人顶两人身位。一双长眸很是炯亮,不似平常人。眉间自带生杀之气,若是不笑,定会叫人生畏。“裴掌柜好。”她抿嘴笑,装得很是乖巧。
裴定海忙亲自去拿酒杯沏酒。“徐姑娘,喝口水酒吧。”
明舒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今夜小店的飞天舞,裴掌柜可还喜欢么?”
“喜欢,自然是喜欢。”裴定海又问徐南珠,“不知徐老板是哪里人?”
“本是江淮人,祖上来了西北做生意,自然将产业都迁了过来。”
“江淮人。”裴定海似是恍然大悟,“是是是,徐姑娘的生相,的确像江淮人。肤白纤细,灵秀十足。”
明舒觉着些许不对,忙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挪开:“西琳她们都是北夏人。有妈妈调*教得好,都是上等的菩萨蛮。裴掌柜若是喜欢,可常来小店坐坐,也好给我们带带喜气,多添生意。”
“徐姑娘客气了,贵店哪里需要我来带喜气。我还得沾沾这儿的喜气。不过说起喜气,明日却有件喜事。”
徐南珠问,“不知是什么喜事?”
“我明日在府上做东,宴请银海滩诸位朋撩庆生,不知徐老板和徐姑娘可愿赏脸,往我府上吃个便饭?”
徐南珠忙一口答应下来,“这么巧,明日竟是裴掌柜的生日?我与依依初来乍到,还没什么朋僚,难得裴掌柜看重,我们自要往府上去给您祝寿。”
“那我便当是徐老板答应了?”
徐南珠应声,“诶。难得裴掌柜看得起,我们哪儿有不答应的。”
裴定海又看向明舒,“不知依依姑娘喜欢吃什么菜,我好叫厨子们提前准备。”
“……”方还是徐姑娘,这会儿已经变成依依姑娘了。去裴府祝寿,为何只是徐南珠带着她,徐南珠连西琳三人的名字都没提一下。明舒将这哑谜猜出来大半,狠狠盯了徐南珠一眼,方看向裴定海:“我不挑食,不过,特别喜欢吃萝卜牛腩,还有红烧肉。都是小菜,不打眼儿。定不及您家的贵气。”
“依依姑娘喜欢的,便是最贵气的。”裴定海话说着,目光便也不从明舒身上挪开了。
明舒被盯得周身不舒服,方俏皮起身,“我先上楼了,阿兄。我得去衣箱里翻翻,明日穿什么去裴掌柜的寿宴。”
裴定海忙点点头,“依依姑娘慢走。”
时近午夜。裴定海酒足饭饱,领一行随侍从秦家酒楼里出来。几个随侍也喝了些酒,与裴定海最相熟的钱一鸣笑着打趣。
“掌柜的怎就看上了那徐依依?那三个菩萨蛮,细腰丰臀,哪个不比那没长熟的小丫头好看?”
裴定海道,“你不懂。我也是看多了女人才知道,那女娃儿,贵得很。”
“贵?”钱一鸣替他吃囧,“那多难养?”
裴定海忽止住脚步,回头打量了打量这不会说话小杂碎。“怎么,老子是养不起女人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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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能怪我。”徐南珠一脸无辜看着明舒。
“他让我过去,就过去。你也不挡挡?”
“这,我不是问过主上,要不要过去。是主上自己…”徐南珠察言观色,见明舒脸色差极,忙扭转话头:“我们早前说好的美人计?谁知道他看不上茹仙她们,看上主上你。”
“现下怎么办?”明舒当是认了栽。
“原打算用几个菩萨蛮骗他大婚,好拿下定海楼地契。这回,怕是得有劳主上自己上了。”
“我?”
“将我卖在银海滩。那还要买什么私兵回京都?”
“主上,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与裴定海周旋周旋。得来些好处便走,若实在不行,我也保主上全身而退。”
“那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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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窗户外头便传来些许声响。一开始还是细细碎碎,后来一声高过一声,叫人没法儿睡觉。
明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合窗。将至窗前,便见曹二一身白色中衣出现在对面楼的窗户里。
“……”
“……”
男女欢声还在继续,不是曹二那间屋子传出来的。
“你。你在这儿做什么?”对面什么地方,勾栏地界儿。明舒话将问出口便后悔了。男人去勾栏能做什么?
曹二不慌不慢,正去拉起自己的窗户,“与你没什么联系。”
“住哪儿不好,住勾栏里?曹大哥真是自爱得很。”
“我不管你,你也不必管我。”曹二说完啪嗒一声合上了窗户。
明舒被这么甩了张冷脸,又听对面另一扇窗户里躁臊声响,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炉,扔去了那边窗户上。而后啪嗒一声也合上了窗户。
“哪个狗娘养的?”男子声音压闷,从那边传来。于是声响终于消停几分。
明舒左右睡不着,干脆起了身。
眼睛不干净,心情也不干净。
正听见楼下后院两声狗吠,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好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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