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演戏

姜棠一蹦一跳的跑到柜台前,甜甜的对着售货员笑:“麻烦您帮我拿一盒雪花膏,两罐水果罐头,三瓶红星二锅头,两盒大前门,五尺藏青色棉布,三袋大白兔奶糖,两个——”

“我说表妹啊,你拿几样东西就行了,嫂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会还得买我跟你表哥结婚用的东西呢,省着点花。”

刘晓翠一开始见姜棠要的那些东西,面色也还好,心想反正到最后也是陈家康付钱也就没太在意,直到看见她要的越来越多,且价格越来越贵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忍不住的开口。

她可是马上就要和陈家康结婚了,花陈家康的钱就相当于是花她的钱。

姜棠轻“啊”一声,“这就不让买了?”

刘晓翠看她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属实给气笑了,指着柜台上的东西说,“都快堆成山了,还嫌买的还少?”

姜棠一听,赶忙解释,“嫂子,你误会了,那些烟酒糖都是给我舅买的,你和我表哥结婚的时候他用来招待客人的。棉布是给我舅妈买的,我想着也让她做身新衣服,你和我表哥结婚的时候穿,这样也显得重视你,罐头是给表哥买的,让他送礼,雪花膏是给嫂子你买的。”

姜棠说着说着声音小起来,“舅舅舅妈平时很节俭一分当两分花,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就想着给他们买了。我想要的还没来得及挑呢,不过嫂子你说够了,那便够了。”

姜棠说完收起低落的情绪,嘴角扬起笑容看向售货员,“姐姐,我都选好了,您算帐吧,感谢您帮我拿这么多东西。”

陈家康在旁边看姜棠讨好刘晓翠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表妹从小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要啥有啥。

哪怕是维家哥结婚,嫂子一家都是城里人讲究的很,她也没这样低三下气过。

本就因刚才在门口让姜棠受委屈的事,对刘晓翠心生不满,这会对她更加不满了。

到底是他选的对象,还是要给些面子,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刚才姜棠看了很久的白衬衫,让售货员加入清单,一起结算。

姜棠在心底对她表哥的行为拍手叫好,面上却强颜欢笑,“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让人家放回去,没看见表嫂脸色都变了!”

说完,她朝售货员苦笑一下,“姐姐,真是对不起了,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麻烦你重新规制下位置吧。”

随后姜棠不好意思的看向刘晓翠,“嫂子,都怪我,我今天就不应该来这供销社。”

刘晓翠脸色缓了缓。

姜棠说话的同时把陈家康拉到了一边,拽拽他衣袖,陈家康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就说姜棠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今天突然就转了性,在这等着呢。

事实证明,嘴甜相当管用,那年轻又美丽的售货员为姜棠抱不平。

小姑娘一开始高高兴兴进来选东西,这会委屈巴巴的全不要了,她一边往柜台里放东西,一边白眼扫着刘晓翠,嘴上也毫不留情的说,“买不起东西,就别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拿我们售货员当消遣啊。”

刘晓翠看向陈家康,示意他出面付账。

陈家康早已明白了姜棠的意图,正好她也想给刘晓翠一些警告,没出声。

刘晓翠气的脑干疼,想起她前些日子打听到的姜家与陈家的情况,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对售货员道,“谁说我们买不起了,别在这狗眼看人低,你给算算多少钱。”

售货员没想到还有反转,随口道:“刚不是说你,是说我上个客人的,带对象过来这舍不得买那舍不得买的,就没见过这么扣的人。”

账早在之前就算好了,她说:“一共五十六块八毛二,另外还要两斤副食品票,五尺布票,糖票一斤,烟票两张。”

刘晓翠听着这巨大的数额,脑瓜子嗡嗡嗡直叫,指着柜台上的东西,“你莫不是在坑我,就这么点东西,需要用那么多钱和票吗?”

售货员听着这话,不由冷笑,“我们供销社里的东西都是国家明码标价,你怀疑我以公谋私,敢不敢跟我一起去报公安。”

刘晓翠听到公安浑身一哆嗦,立马摇头。

售货员:“你小妹会挑东西,选的都是好东西。你对象更是会选,光是那件的确良白衬衫就得二十块呢,你要是手头不够的话先往边靠靠,后面还有客人等着结账呢……”

“这么久了还没好啊!”

“快点让开吧,没钱来供销社逛什么,耽误大家伙儿时间呀?”

后面的人的确等了很久,纷纷催促。

刘晓翠面色不虞的从兜里掏出钱票,“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扭头朝后面吼。

“催什么催!”

付完钱,刘晓翠看着零碎的毛票一阵肉疼,她拿钱票出来原本是笼络陈家康的心,谁知心没笼到,都给姜棠这小贱人花了。

姜棠则是笑的开心,“谢谢嫂子,嫂子你人可真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快去跟我哥买你们结婚用的东西吧。”

刘晓翠听着这话,心里总算舒坦些。

今天她这姜棠这吃的亏,花的钱,必须在陈家康这里全花回来。

只不过,在他们买东西的时候,她相中一个东西,姜棠也跟着夸她眼光好,紧接着有无意识的露出羡慕的表情。

陈家康一看,直接双份双份的买。

刘晓翠察觉后,专挑红色喜庆的东西买,她还就不信这小妮子还能跟着买,她要是还敢跟着买,看她的唾沫星子淹不死她。

一个小姑娘穿这些是想咋,想结婚啊,正好她还有个弟弟,俩人年龄相当呢。

她刚挑了两件衣服,姜棠是不跟着要了,陈家康却说他手里的钱和票用完了。

刘晓翠再次瞪大眼,“说好了一起买结婚用的东西,你竟然就带了这么点钱,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不想跟我结婚?”

陈家康:“家里的钱都攒着给你做聘礼了,这些还是我从邻居家借的,先省着点花,等我手头宽松了再带你来买好的。”

“行,行,你真行——”

刘晓翠气的说不出话来,要钱钱没有,要票票没有还在这干什么,扭头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姜棠给她买的雪花膏,硬生生从她怀里要走了。

姜棠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局,她还没开始发功呢,就已经结束了,歪着脑袋看陈安康,“哥,你真就带了这么点钱出门?”

陈安康摇头:“哪能,兜里还有呢,只是她对你态度不好,不想给她花钱了。”

“表哥威武,”姜棠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现在也会耍心眼子了。”

从供销社出来,陈家康让姜棠抱着东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他。

他去买了瓶汽水,回来递给她,“说说吧,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故意针对人家?”

姜棠喝口汽水,把昨天跟陈雅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他复述了一遍,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陈家康面色平静的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这样让姜棠有点坐立不安,因为她还摸不太清她表哥对刘晓翠的态度,毕竟他俩都走到谈婚论嫁过彩礼这一步了。

姜棠眼都不带眨的看着他,“表哥你就这么信了?不怕我是骗你的,跟你开玩笑?”

陈家康笑了:“你有什么好骗我的,总不能是希望我过得不好吧。”

姜棠没想到表哥这么通透,好奇的问起了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陈家康:“我们是相亲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在相亲前,我们见过一面,那时有一个小孩落水了,她是救人英雄,后来相亲再遇到的时候,相处下来觉得她人还不错,就答应了。”

姜棠理解了,多么正能量的一面啊。

怪不得书中那样写,要是没她闹这一出,表哥估计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时间还早,陈家康说:“要不再进供销社看看什么喜欢的没,表哥给你买。”

姜棠弯起眼睛笑,“我什么都不缺。”

陈家康:“你不是来镇上看招工信息的,我陪你四处转转?”

姜棠眨眨眼:“离我毕业还早,这事不急,手里拿这么多东西不如先回家。”

那头,陈雅云也在跟张秀兰说着闺女从同学耳中听到的消息,劝她不要着急办婚事。

这都是一个镇的,又不是说马上出远门去外边随军什么的。三转一响的票现在是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可以四处借借看,万一这人拿着钱跑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不是陈雅云多心,这都是她年轻时带着弟弟逃荒,用血和泪积攒出来的经验和教训。

张秀兰本就不赞成儿子这么早结婚,只不过是刘家催的厉害。现在听大姑姐一说,也觉得对,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大那么着急干啥。

越是急说不定越有鬼,改天她得悄摸去高家村探探刘家的口风。

陈雅云见姜棠回来,便要带她回家。

虽说现在还不到农忙的时候,地里头也有不少事,能多拿一个公分是一个公分。

在张秀兰的强烈挽求下,陈雅云和姜棠在这边吃了午饭才回家。

送完大姑子回来,张秀兰看着桌上的东西,赶忙拿着追了出去,见他们还没走远大声喊,“棠棠,你的东西忘拿走了!”

姜棠拍拍包,朝她笑:“那些都是给舅舅舅妈表哥你们买的,我们的东西在这呢。”

看着外甥女越来越远的背影,张秀兰心里酸酸的,还是闺女好。

到家后,姜棠盘腿坐在床上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最后总结出来一个结论。

那本书里写的内容大概应该都是真的。

关于她是不是女配,这个待定,因为那书上对于她的描写过于片面苍白。

人生是她自己的,具体怎么走还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