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措

木桃花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因为刘盈娘又走远了,很快就连他们脚下站的那块地也渐渐褪去了颜色。秦木桃赶紧把小花塞进储物袋里,然后赶紧往前跑。

二人跑了好一会儿,待周围的一切不再是空白一片,才停了下来。

秦木桃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是一处码头,不知道这里的记忆和上一处集市的记忆间隔了多久,因为刘盈娘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装的,将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简陋的钗子盘起,正在河边观看一场祭祀。

刘家村靠河,村里的村民一半靠捕鱼为生一半靠种地为生,和大地一样的,带给他们食物的河水于他们所见依旧是慈悲的神明,

遥远而又沉闷的鼓点声传来,被他们听到看到,很快模糊的村民都纷纷跪下,向河边的神明祈求风调雨顺和。

鼓点结束,台上带着钟馗面具的青年缓缓摘下面具走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顾十三!”她一愣,下意识做出防备的样子。可他却没有看到他们,而是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像水墨画一样散开了,一直到穿过他们之后才慢慢聚拢在一起,重新凝成一个人。秦木桃后知后觉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这人并不是顾十三本人,也不过是记忆中的一道影子罢了。

祭祀结束后这里也将近黄昏,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只有刘盈娘还坐在地上扎蚱蜢,青年祭司将面具与斗篷都放在一旁,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本打算吓她一跳,没想到少女手中的蚱蜢突然弹了起来,结结实实的吓了他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刘盈娘见状哈哈大笑,对他伸出手。

“都大祭司了,还怕这些呢。”

“就是就是。”蹲在旁边看戏的秦木桃吐槽,“这个顾十三和之前幻境里的那个完全不一样嘛,看来是他美化自己了。”

刘盈娘将他拉起来之后就松开了手,青年有些贪恋手上的温度,微微向前伸出手,但是又收了回来。

少女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而是在自顾自地一边编蚂蚱一边说话。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前段时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仙人说你有什么根?可以去修仙,你去不去。”

“是灵根。”顾十三盯着她灵巧的手指纠正,“盈娘,你和我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你适合更广阔的天地。”

“我才不去,马上就要农忙了,我还得帮忙呢。再说了,我和你去做啥,我又没有什么灵根又修不了仙,还不如待在这村里。”

“你若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青年很倔强。

刘盈娘不知道什么三灵根二灵根,她只是听到对方说自己不想去,于是蚂蚱也不编了,转过来认真看他。

“你是说笑威胁我呢,还是真不想去了?”

“我不去了。”青年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红唇,猛地坐直了身子,可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话又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给漏了出来,他死死看着不断催促他快点说刘盈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抓起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在脸上蹭了一下。

刘盈娘吓了一大跳想收回手,却被他死死地握在手里。青年掌心的炽热感觉传来,让她只觉得一阵烦躁。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盈娘,真的,你和我一起走吧,或许你再过几年就会找到修仙的方法了,或许我们也可以一起修仙。”他抬起头看向她,眼眸中的爱意就要溢出来,“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你放开我!”她听到这话明显有些恼怒了,秀气的眉毛间微微蹙起,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狠狠打了过去,顾十三一个避之不及,被她打了一耳光。

年轻俊朗的大祭司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巴掌印,看着清晰又明显。

刘盈娘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印子,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人可是村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还是他们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拥有仙缘的人。这样的大人物她爹娘见到了都是恭恭敬敬的恨不得跪下磕两个头,她却打了他?

“你,你没事吧。”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还把顾十三当成小时候那个喜欢哭鼻子的小孩,“我不是故意的。”

顾十三没有说话,只是偏着一张脸看向黄泥地。

“盈娘,这个送给你。”沉默了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将一颗碧绿色的小珠子放进她掌心。

刘盈娘快速地应了一声,拿起地藏珠后就落荒而逃,她跑的很快,就连篮子里的小花掉出来了都不知道。

小花已经干干巴巴,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集市中,顾十三送的那一朵。

青年捡起地上的花,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少女。大抵是因为刘盈娘已经跑开了的缘故,所以他的脸也模糊了,这一团墨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大概能够猜到他现在很悲伤。

“其实刘盈娘说的也对啊,没有慧根的凡人在修真界是活不下去的。”秦木桃啧啧两声,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她,忍不住回头看他,“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陆泽摇摇头,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阴霾。

“没什么。一点小事。”

秦木桃没在意,继续追随刘盈娘远去的背影。

大抵是这一回她走的特别快的缘故,周围的水墨画也消失的特别快,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某个地方察觉到消失的墨水停了下来,秦木桃抬起头,发现这里有些眼熟,好像是刘盈娘的家。

啊,对了,这是刘盈娘的家嘛,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她还在这里住过两个晚上呢。而且这两个晚上他她还吃了刘家两只老母鸡,虽然只是幻境,但是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进去看看吗?”

她刚想着,身体就已经穿过了矮墙走了过去,整个人一个中心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还好身后的人及时将她拉住,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秦木桃对着身后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少年道了声谢,然后同朝亮着的灯光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她身后有半步之遥的少年,少年不动神色地搓了搓刚刚碰过秦木桃的手指,只感觉上面还有一点点说不上的温热,如电流一般传到心里,生成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有些事,还需要他自己去慢慢思考,慢慢确定,但不是现在,现在太危险了,他得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好好地去梳理一下这种陌生的感情。

等想好之后,再去同她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