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妙计

叶慕选择制作的是一张蕴含热力异能的卡牌,而楚兰似乎一直对叶慕那张会吐泡泡的电卡耿耿于怀,她选择制作的是电卡。

和叶慕不同,楚兰精神力没有任何缺陷,且她从小就接触制卡,就当前阶段来说,她制卡的熟练度是叶慕比不了的,区别于叶慕和男生卡牌上代表着D级的蓝色纹路,楚兰手里的卡牌很快亮起紫色的光芒,这是C级卡牌所独有的纹路颜色。

楚兰制卡时的动静不小,每当她完成一个小纹路的刻画时,她就会突然念出“YES!”或者别的语气词,又是冒紫光,又是出声音,她在这个只有三人的考场上时刻强调自己存在感,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带给别人压力。

但叶慕稳如老狗,什么噪音都不能使她分心。

随着她手腕的动作,一道道纹路跃然于卡牌之上,如果只看卡牌的话,叶慕卡牌上的纹路并不罕见,但要是结合叶慕的动作一起看的话,特殊之处就明显起来了——

她落笔的方向是反的。

就仿佛汉字“一”,正常人是从左往右写,而叶慕是从右往左写。

两种写法写出来的“一”乍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它们的笔触轻重也是反过来的。

而用这种方式画出来的纹路在叶慕这张卡牌上出现的次数并不少。

原本考试刚开始时,工作人员的视线被制作C级卡牌的楚兰吸引了去,可随着考试的进行,工作人员便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叶慕身上。

她发现叶慕制卡的方式和传统流派不太一样,虽然只是一张D级卡牌,但绘制过程看着挺新奇的,就这么看着看着,便移不开眼了。

她虽然只是一名工作人员,但也是被汤氏从上等区派到这里来的,自然见过不少制卡师,是以她很快便看出叶慕的精神力不强,这会影响她对纹路的刻画。

但叶慕扬长避短,她对于精神力的控制非常巧妙,何时该加深纹路承载异能,何时又该均匀且轻缓的将纹路过度,这些她处理得非常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精彩,在这方面,就算是一些B级制卡师也未必有叶慕做得好。

工作人员的目光直直钉在叶慕身上,出于对对手的好奇,楚兰和旁边那个男生没忍住也把视线投向了叶慕。

他们看过去时叶慕正在绘制一个人物的背影,看起来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身形窈窕,穿着连衣裙,只从背影看都能想象到这个女孩的正脸该有多么美丽。

楚兰脸色变了变,开口嗤道:“一张热力卡而已,做得这么花里胡哨有什么用,不还是D级卡牌?”

“保持肃静。”工作人员给了楚兰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兰收回视线,拿着制卡笔的手指暗暗用力,考试开始之前,她很自信自己能打败叶慕,但这次她的目的可不是打败叶慕这么简单,她要制出一张比叶慕绘制的电卡更高级更精彩的卡牌。

她看过叶慕那张会吐泡泡的卡牌,上面的线条非常简单,和简笔画没有什么区别,她以为那就是叶慕的实力,可没想到才半个月时间,叶慕竟然已经能勾勒人物形象了。

难道叶慕是在藏拙?还是说她背后有什么人在指点她?可这里不过是贫民区,哪个能人能出现在这里?

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让楚兰心里有些乱,她手中的制卡笔左右摇晃了几次,迟迟没有落下。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工作人员看了眼时间提醒道。

被这么一提醒,楚兰心里一抖,强迫自己尽快落笔。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工作人员宣布考试结束:“三位把卡牌交上来吧,我们接下来将用智能评分系统给出三位分数,稍等三分钟即可。”

第一个进行评分的是那名男生的卡牌,男生显然很紧张,两只手不停地搓动,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半分钟后,评分系统给出一个42分的成绩。

男生当即脸色一白,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居然没及格,怎么会这样?没及格……”

楚兰推开男生:“你能出去念叨吗?别在这里影响我心情。”

第二个被评分的是楚兰的卡牌,楚兰看上去很自信,但叶慕却注意到楚兰的手指在紧紧攥着衣袖一角。

“65分。”工作人员一挑眉,“及格了。”

楚兰却不乐意了:“你这评分系统准吗?我的卡牌怎么可能才65分?它可是C级!”

工作人员扫了她一眼:“C级怎么了?你懂什么叫创新?什么叫实用度吗?这些都是评分的要素,只不过所占权重不同而已。”

楚兰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让我来看看这张牌。”工作人员没再理楚兰,而是拿起叶慕的卡牌用小有期待地说道。

相比于当事人叶慕,楚兰表现得更紧张,她死死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盯穿了一样。

半分钟过去了,屏幕上还没有出现数字,楚兰的眉头越皱越高:“我就说你这系统的坏的,前两次半分钟都出结果了,这次怎么一分钟多了还没有出?”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这样:“重新检测一下好了。”

说着,她便伸手想要把叶慕的卡牌从机器中拿出来,但就在这时,屏幕突然亮了。

“65 ??!”

楚兰惊呼出声,面容有些许扭曲,她没想到叶慕居然和她的分数一模一样。

叶慕的表情倒是挺放松,还有点知足,仿佛65分已经达到她的要求了。

“你这卡……”工作人员饶有兴致地拿起卡看了看,问叶慕,“卖吗?”

她直接拿出一百星币:“我对你这卡还挺有兴趣,D级卡牌卖到这个价格已经顶天了,你卖不卖?”

叶慕一秒都没犹豫:“成交。”

旁边,楚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昨天刚在交易市场封杀了叶慕的生意,今天居然就有人当着她的面买叶慕的卡,简直是故意和她作对。

“好,那现在我和两位说一下资助政策。”工作人员正色道,“按照规定,第一名将会得到贫民区到上等区的通关券,三晚的住宿券,除此之外,还有一次与汤氏主管见面的机会。”

楚兰眼中立刻闪起向往的神色,她早就把资助政策打听清楚了,她这次来申请资助除了是想给叶慕找不痛快外,更重要的就是获得这个与汤氏主管见面的机会。

楚家只是在贫民区这个地方算得上是首富,但在上等区的人看来,她们家几乎毫无实力可言,因此,如果能通过这次机会得到汤氏的赏识,那对她的以后必然有很大帮助,所以这个第一名她非是不可!

“至于第二名,汤氏将会给于1000星币的资助,不过……”工作人员抬起手指指了指叶慕和楚兰,“现在问题是,你们两个的分数一样,我觉得有必要向上面报告一下。”

“有什么好报告的?”楚兰立即阻拦道,“无论是按照先来后到,还是卡牌级别高低,我都应该是那个当之无疑的第一名!”

工作人员的耐心耗尽,她对楚兰这没教养的样子忍无可忍,冷下脸来:“那只是你以为的。”

楚兰被楚家惯出了大小姐的性子,她此刻脾气上来,也一拍桌子要和工作人员开吵。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慕突然开口打断她们:“如果我们两个当事人协商出来第一名和第二名,这样可以吗?”

工作人员稍一思考:“这可以,以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就是两人和平解决的。”

“谁要和你商量?”楚兰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冲叶慕嚷道。

叶慕二话不说,直接扯着她把她拽到了门外。

“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兰一把甩开叶慕的手,她正要发飙,却被叶慕轻飘飘一句话压了下去。

“第一名给你。”叶慕肩膀靠在墙壁上,一个有些懒散又放松的姿势。

“你说什么?”楚兰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她警惕地看向叶慕,“你想耍什么花招?”

叶慕摇摇头:“没有花招,只有条件。”

叶慕迎着楚兰狐疑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道:“我不和你争第一名,你给我一千星币。”

“一千星币?!不可能!”楚兰直接摇头,就算她们家是“首富”,两千星币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叶慕你是不是搞错了,咱们俩的分数一样,不存在你让给我的说法,我大可以等工作人员给我们加试,或者采用其他办法给咱们分出个一二。”

叶慕指了指房间里面,慢声道:“我提醒你一件事,加试与否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毕竟我一开始对自己的期望值就没那么高,对我来说最差的情况不过就是拿着汤氏资助的一千星币走人,这我就很满足了。”

“但是如果加试的时候我的运气又像刚刚那么好,一不小心超过你得了第一名的话,你可就失去和汤氏主管见面的机会了。”叶慕注意着楚兰的神情,语速极慢,“错过这次,你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机会可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打蛇打七寸,叶慕一下就抓住了楚兰最在意的东西。

楚兰犹豫了,她眼前闪过刚才工作人员对叶慕欣赏的目光,还有叶慕刻画卡牌时那个美丽的人物角色,她的信心突然被动摇了。

纠结片刻后,楚兰出去给家里拨去通讯询问意见,楚老板听后冷笑一声:“答应她。”

“但那可是一千星币。”楚兰有些心疼。

楚老板精明且不怀好意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傻孩子,钱只是在她手里短暂的放一下,毕竟在贫民区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等她死了,钱还不是会回到咱们手里,哦对了,给她现金,不要留下转账记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楚兰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非常欣喜的神情。

楚兰在外面努力压制了好久,才勉强让自己回去和叶慕说话时掩饰住心里的喜悦:“好,我答应你,这是一千星币,给你。”

叶慕收了钱,成了第二名,领了汤氏资助的一千星币,转头走了。

口袋里有钱的感觉让叶慕有点飘,她直接去商店买了五支最好的营养液,然后又斥二十星币巨资买了一袋薯片。

她往路边一坐,迎着来往人们的视线毫无负担的吃一口薯片喝一口营养液,非常奢靡。

吃喝完毕,她才摸着肚子起身离开。

几乎是起身的一瞬间,叶慕就感觉到有几道暗处的视线随着她一起动了。

叶慕神色如常地懒洋洋迈步往前走,心里却在盘算着收支,这段时间她卖卡赚了六百多星币,加上今天赚到的二千一百星币,她现在共有两千七百星币。

听起来不少,但去参加考试的话,上等区的食宿费贵得离谱,还有交通费、通关费等一些别的费用,处处都是需要花销的地方,这有点愁人。

而且……叶慕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街角的金属牌,通过牌子中的折射她看见有几个人正不怀好意地跟在她身后,这也有点愁人。

叶慕低头轻轻挑了下唇角,突然快步走进一个七拐八拐的胡同。

两分钟后,三四个持刀大汉不再隐藏,急得直接站到明面处。

“人呢?”

“刚刚还在胡同前面看见她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一个小丫头能跑到哪去?快找!不然怎么和楚老板交代?”

在他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叶慕已经来到了一处皮鞋制造厂前。

她看了看“小亮皮鞋厂”的牌匾,又看了看皮鞋男塞给她的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然后兀自点点头。

就是这里没错。

如果说贫困区还有一个地方是楚家不能伸手的,那叶慕猜或许就是这里了。

她唇角的笑容又大了点,很好,这里即将成为她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喜悦,叶慕敛起脸上的笑容,下一秒,她把头发扯得乱糟糟,接着整个人突然平地摔倒在“小亮皮鞋厂”门前,她一边一脸惊慌地爬起往皮鞋厂里跑去,一边大喊道:“救我!有人吗?救我!”

皮鞋厂的里面和外面一样破,灰尘和黑暗构成了厂内的全部,这里连盏灯都没有,到处充斥着潮湿和皮鞋的怪味,叶慕在慌乱中撞到了旁边的鞋架,人和鞋架一起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半新不旧的皮鞋出现在眼前,和她第一次看见这双皮鞋时的角度几乎一致。

“你没事吧?时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皮鞋男扶起叶慕,看着她害怕却还故作坚强的小脸关切问道。

皮鞋男点了一盏小灯,但灯光昏沉,叶慕仍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面容。

叶慕把今天和楚兰发生的事“有省有略”的和皮鞋男简洁说了下,然后她咬着下唇,脸色苍白道:“我这次把他们得罪透了,他们一直追我,我实在没地方去,所以……”

在叶慕诉说的过程中,皮鞋男眼中的关切一点一点褪去,等叶慕最后一个字说完时,幽暗灯光下,他终于露出了他最真实的表情。

贪婪又阴狠。

他的声音也不复刚刚的关切,而是用一种故作叹息却透着阴冷的语调说道:“怎么办呢?你好像无处可去了,如果你出去被找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唉……现在只有我能收留你了。”

闻言,叶慕的脸上果然露出畏惧和不敢相信自己错信他的神情。

男人那只轻柔扶起叶慕的手此刻忽然加大力度,提着叶慕后领口朝厂子深处走去,经过几个黑洞洞的厂房后,叶慕被摔在冰冷的地上,她爬起来无措环顾四周。

一双双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

那些眼睛中的情绪很多样,有同情,有愤怒,有难过,但更多的是麻木。

叶慕怔在原地,那些眼睛的主人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八九岁,而无论年纪大小,他们面前都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放着卡牌和制卡笔。

“看什么看!快点给老子制卡!谁制的卡最好谁就能被卖到上等区,到时候在富有人家里说不定还能混个好出路,否则的话……哼!”皮鞋男突然一脚踹翻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恶狠狠骂道,桌后的孩子吓得蜷缩成一团不断颤抖。

一张布满灰尘的破桌子被甩到叶慕面前,皮鞋男粗暴地把制卡笔和空白卡牌扔给叶慕:“听好,现在你和他们一样,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命令,如果你敢违抗,你的下场会很惨,听明白了吗?”

叶慕哆嗦得如同萧瑟秋风中一片落叶,俨然被吓傻了:“明、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叶慕:机智如我啊~~(傲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