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枝头滴着新鲜的雨水,枝叶簌簌。

潮气重,雾气也重。

姜云岁关上了窗,叹了叹气,姜叙白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不要她管,但她又岂能真的坐视不理?

上辈子有发生过这一遭吗?姜云岁还真就忘记了。

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裴闻,年纪小喜欢黏在他身边,情窦初开时也忍不住对他悄悄动了心。

她脸皮薄,明明很喜欢他也不想先开口说出来。

裴闻年纪轻轻就已是手握权柄的重臣,五军都督府都只听他一人的命令,肃杀冷漠,朝政繁忙。

姜云岁哪怕是暂时借住在侯府里,也很少碰上他。

裴闻对她应是没什么男女之情的,先前莫约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像哄小孩一样对待她,得空了从外归府,顺便捎上几样她爱吃的糕点。

不过裴闻管得也很宽。

她咬多了几口,他好像也不大高兴的。

总拿吃多了牙酸的由头来搪塞她。

姜岁宁有时想想,若是上辈子没有出了那桩不清不白的事情,兴许她和裴闻真就会成了婚。

造化弄人,也怪她太信岑澜,悄声无息就被算计了进去。

当年她退了和裴闻的婚约之后,宋家倒也是来郡王府提过亲。

不过姜云岁没答应,后来招婿上门,却也比嫁出去好得多。

过了两天,姜云岁听说纪家去大理寺撤了案子,私下讲和,不再追究。

姜云岁确实也松了口气,大理寺的牢房,她才去见过。

环境恶劣,阴森可怖。

就算只是待上十天半个月,也够难捱。

姜叙白能少受几天苦头也是好事,只盼着他这回能长个记性,往后莫要冲动行事。

这日难得停了雨,迎来了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姜云岁也不想整日憋在侯府后宅,她想多出门透透气。

既然老天给了一次再世的机会,她自是要好好把握,活得畅快一些。

她和裴闻,不该再多牵扯。

临死之前,她也分不清自己对裴闻是怨是恨。

姜云岁要出门,最担心的人莫过于在她身边伺候的宜春。

郡主这张脸,着实惹眼。

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

姜云岁也嫌出去被人盯上麻烦,她叫宜春找出从前没怎么穿过的男装,扮成了个翩翩少年,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虽说皇室昏聩,但如今也算河清海晏。

不过她的皇叔确实糊涂,后来信了荣国公的话,将世家之子都召入内宫,原是想将他们当成质子,以此要挟他们削爵落藩。

荣国公趁她皇叔不备,悄声无息带着人将被困在内宫的这些人杀了个干净。

荣国公的女儿是皇后。

那时皇后已经极不受宠,帝王独宠贵妃,还让贵妃生下了个儿子。

荣国公府怎么能坐以待毙?自是要提前为太子铺好康庄大道。

但帝王不过三十而立,年纪轻轻,身体无恙。

荣国公一石二鸟,既可以离间皇帝和权臣世家的关系,又能光明正大杀了他们的嫡子,事后还牵连不到他身上。

反而能名正言顺的威逼他自请废帝的诏书,扶持太子殿下荣登大典。

“郡主,咱们快到了。”宜春这些天瞧见最多的便是郡主心不在焉深思的模样。

从前郡主也不这样啊?遇见了什么难题,都懒洋洋地绕过去,从不往深处了想来为难自己。

姜云岁听见声音便回过了神:“走吧,进去坐坐。”

世风开明,百姓富裕。

这几日又临近花朝节,酒楼生意极好。

大堂还有西域来的胡女,跳舞唱曲儿,别有风情。

楼上的雅间,将大堂的喧嚣热闹隔绝了起来。

姜云岁没有上楼,而是找了个不偏不倚的空位落了座。

点了两斛酒,几盘小点心。

姜云岁爱喝产自西域回味甘甜的葡萄酒。

裴闻从前也极其喜欢给她喂酒喝,他拿的都是西域那边送来的贡品,味道尝起来略微甘甜的葡萄酒。

装着佳酿的粉色琉璃水晶杯都被酒色映得极为漂亮。

裴闻虽然读书很好,可堂堂都督又岂真的是多温雅客气的人?非常的霸道。

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摁住她的细腕。

膝盖顶在她的双腿之间,温热的舌头撬开了她的齿关,非要将她逼得咽下他口中的美酒才肯罢休。

姜云岁头一回喝酒,就被呛到了喉咙。

裴闻漫不经心帮她拍了拍背,且还轻轻地笑了声,他一笑,冷峻疏离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就好似那断情绝爱的谪仙动了心般掉入了凡尘。

姜云岁后来隐隐约约猜到了裴闻为何总是喜欢喂她酒,她虽然没有全然喝醉,不过脑袋会变得晕乎乎的。

说的通俗些,就是变得笨笨的了。

反应迟钝,话都说不利落。

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而且特别的乖巧,非常好摆弄。

不似平日里,白天与他在榻上胡来,总要凶他两句。

她骂他无耻,用手去抓他,实在不济就用脚去踢他。

裴闻的脖子上曾经被她挠出国好几条疤痕,出门无法遮掩,必然是在别人面前丢了丑的。

有几回他实在被她惹恼,便很不耐烦地将她的手腕拧到身后,抽出腰带将她的手绑了起来。

绑带挂在床头,她被迫跪坐在他身上,羞耻的恨不能咬舌自尽。

裴闻兴致不错,捏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亲她的唇:“这样倒是乖了。”

他好像看得出她的意图,手指漫不经心抵在她唇边,迫使她打开唇舌,探了进去,将她玩弄的眼潺潺:“以前在我床上你就连哭叫都口齿不清的,咬伤了舌头倒也好,我就不必再听你说我不爱听的话。”

他真的好恶劣,好过分。

酒劲迟迟上涌,她半醉半醒,浑身却软弱无力。

裴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反抗了,有时候为了更舒服,更是呆呆的主动去配合他。

姜云岁不受控制想起前尘往事,心里头有些窒闷。

退婚之前,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裴闻。

上辈子的恩怨,说来都是阴差阳错。

她信了岑澜的话,觉得裴闻同小时候大不一样,高深莫测心机深,手段凶狠心思毒。

渐渐就想远着他。

裴闻见她将他当成瘟疫来躲,更是恼火。

两人见了面就吵。

总是说不上几句好听的话。

天天都要闹别扭,青梅竹马的情分都给闹没了。

胡姬身上的铃铛声,拉回了姜云岁的思绪。

她抿了口面前的酒,浅尝辄止,也没多碰。

味道和她从前喝得不太一样,甜了许多。

酒楼里胡姬舞曲,皆为自愿。

若是相中了郎君,还会主动走到他的跟前。

姜云岁身边忽然多了两位身材曼妙的胡姬,她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赶忙端起水杯抿了两口,却在胡姬开口时被吓得呛住了。

“姑娘,你可有如意郎君?我哥哥是来往京城的商人,不仅脑袋聪明,还十分能干,必叫你夜夜快活,不然今日你就跟我回家去罢。”

姜云岁没想到自己一眼就被看穿了身份。

她这身男装,穿在身上也不是不像。

只是她样貌太过漂亮,惹人注目,多盯两眼,就能看出端倪。

姜云岁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胡姬表情遗憾,手还依依不舍搭在她身上:“我见姑娘貌美天仙,实在心动,若我哥哥将你娶回家,定会将你放在掌心里疼爱,姑娘若是改变了主意,就来这儿找我。”

姜云岁见过西域的男人,就似高头大马,体魄强壮。

她吃够了裴闻的苦头,这辈子即便是嫁人,也只想嫁给一个精力不那么好的、肯听她话的书生。

胡姬难缠,姜云岁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好意思冷冰冰把人轰走。

二楼的雅间,开着窗户。

屋里点了檀香。

男人正好透过隔窗瞧见了坐在堂内面红耳赤的姑娘。

纪南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轻轻抿了口酒,随后开了腔:“裴闻,底下那个不是姜云岁吗?”

问完这句,纪南忽的又嗤了声:“她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对裴闻如此痴情?

哪哪儿都要跟过来。

裴闻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过去。

宋砚璟也往堂内看了两眼。

的确是她。

京城里像她这般样貌的也不多了。

她穿着男装,如此打扮还是遮不住招人觊觎的脸。

裴闻默不作声了会儿,片刻之后,他听见纪南笑着问:“要不要请郡主上来坐坐。”

裴闻面无表情,果断冷声拒绝道:“不必。”

一屋子都是男人。

叫她上来做什么?

裴闻不喜欢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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