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回想着那天她在废旧校舍的感觉，看到的画面，还有杰米特描述那些魔法阵时的态度。

如果是雅各那方的魔族设陷阱，不会在这里，用试炼塔以这种形式向考生设陷。反而，这可能是雅各被要求找到或者到达的位置。

这片蔷薇花丛中的传送阵是本来就处于幻影界的事物。

安塔朝着玛贝尔和密西沃基点点头，率先走进了蔷薇环绕的魔法传送阵。

下一秒，安塔出现了在一片旷野之中。

天空悬着一轮巨大的圆月，将目光所及之处清晰地照亮，那轮月亮大到好像地上的人能踮脚就能触碰到。

四下漫过膝盖的草丛向着遥远的地平线无限延伸，看不到除了草之外一点的遮挡物，也使得距离很远的地方时不时闪烁的光亮极易被人发现。

随着玛贝尔和密西沃基紧随其后的出现，他们脚下的传送阵光芒消失，魔法力量散尽，地面归回成一片空地。

两人很快也发现了远处的闪光，玛贝尔指着唯一不同的那处问：“那是什么在发光？”

密西沃基努力分辨：“光源不确定，但是围绕光源还有发光的个体，那才是造成闪光的原因。”

“走吧，去看看。”安塔打头探路，“这附近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随着三人的接近，光源处的景象慢慢清晰。

一群长着翅膀像妖精一样、只有半个手臂那么大的生物在围绕着一块镜子的虚影载歌载舞。

仔细分辨那些生物会发现，那不是地上界绝迹多年的妖精，而是存在于地下界的魔妖精。它们外形与妖精相似，却没有妖精晶莹剔透的双眼，或者说它们就没有眼睛，眼睛的部位是空的，又在眉骨的位置伸出了触角。

魔妖精没有视觉，在地下界依靠对气流和声音的判断移动，它们没有趋光性，自己却会发光，伪装成光源吸引在漆黑的环境中探索的生物。在生物被它们发的光吸引靠近时，成群结队出现的魔妖精会一拥而上，吸食生物的脑髓。

总之是一种、外形上稍微好一点的、食谱和蝙蝠稍有不同的魔界生物。

以周遭环境这么明亮的视野，加上魔妖精原本的习性，它们不应该出现在旷野里，还围着一处光源转圈圈。

安塔看向那处光源。

一片白光之中，是一面完整的镜子。正是安塔在废旧校舍看到的那一面蔷薇花纹的镜子。

“这镜子不像是实体。”

对着时虚时实，在人眼视觉中晃得人疲惫的镜子，玛贝尔不适地挪开眼睛。

密西沃基指向镜子的右下角：“只有这一片没有虚虚实实地变来变去。”

安塔示意玛贝尔和密西沃基做好可能迎战的准备，三人之间在保证援护及时的情况下保持一段距离。

然后，安塔将印上蔷薇印记的手伸向镜子的右下角……

她拿到一片镜子的碎片。

发光的完整镜面瞬间消失，镜子碎片也再镜面消失后顺着安塔的手掌变成一道流光，融进了金色的蔷薇印记中。

原本围着镜子虚影转圈的魔妖精们集体发出啸叫，朝着离他们最近的安塔涌来！

早就准备好的密西沃基一个健步冲上来挡在了安塔面前，玛贝尔抓准机会让准备好的机械玩偶进行射击。

因为魔妖精比起之前遭遇的幻影生物体型要小，作战动作大开大合的密西沃基可能在一个不留神之间就会被攻击到手环。因此躲过魔妖精第一轮攻势的安塔特地站到了密西沃基佩戴手环的那一侧，阻止扰乱队友动作的魔妖精。

相互配合战斗了十多分钟，三人才将飞来飞去的魔妖精消灭的差不多。最后一只意图逃窜的魔妖精被安塔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四散成荧光消失。

“可真够诡异的。”玛贝尔看着安塔手上再度发出光亮的金蔷薇印记，“魔妖精为什么会违反习性围着镜子碎片形成的虚影？这个碎片刻在你手上的东西算什么呢？用发光催促你去找其他碎片吗？”

“我觉得是这样。”安塔赞同玛贝尔的猜想，“这面镜子的实体不存在于幻影界，这些可能只是它碎片的投影。或者镜子本身就是类似双子试炼塔一样的存在，同时连接于两个世界之间。”

她还有一个猜想。之所以镜子碎片的投影会吸引魔妖精违反习性的聚拢，很可能反应出的是镜子实体曾经具有的状况，如果是一面沾染过魔息的镜子，吸引一些下级魔族的聚拢就不足为奇。

“我觉得我们的塔内层数或许已经被打乱了。”安塔抬起有发光印记的手，找出下一个要前进的方向，“不如跟着这个走到头怎么样？如果你俩没有这个意向，我们也可以先离塔，重新组队。”

玛贝尔摆手：“不用，我反倒是好奇了。说不定沿着金蔷薇印记给的方向，还是条捷径。”

“我也不走。”密西沃基坚定回答。

于是三人重新列队，再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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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水晶砂砾的荒漠。

长着蓝色树叶树木遮天蔽日的森林。

有着粉色发光矿石的钟乳石洞。

覆盖皑皑白雪天光却一片紫色的山路……

几次传送切换之后，安塔手上的金蔷薇印记也渐渐完整，应该只剩下最后一片镜子碎片。

这次，周围的环境转换成了一片废弃的城市街道。

“太奇怪了，之前我们去到的地方我一个都没见过。明明前十层的场景都很像是实体世界有的场景。”玛贝尔边查看着废弃城市街道上残存的一些家具和文字符号，一边描述自己的疑惑，“这座城市也是，看这些陈设和文字的使用习惯最多百年，破损风化程度却远超百年。”

一路走来逐渐沉默的密西沃基此时说出了他的想法：“之前经过的场景，我对照上了兽人之间口耳相传的叙事诗歌，那些我们兽人认为是传说中的秘境，存在于过去的衣食无忧的神临时代。”

“神临时代？那都是多少个千年、还是上万年、很久远的事情了。”玛贝尔从街道的废墟中扯出一条织物，“你看这个织法，明显是纺织机织出来的。人力纺织机才出现多少年。”

“这处街道跟之前的秘境是脱节的。”安塔找到了城内处处都有的枯萎枝条，折下一段拿给玛贝尔和密西沃基看，“倒像是跟我一开始发现第一个传送阵的十二层有点关系，你看这些枯枝。”

“是蔷薇枝。”密西沃基很快辨认出来。

“十二层建筑的坍塌得比这里残破多了，蔷薇花生长得很茂盛。”玛贝尔环顾四周，“这里的建筑保存尚好，蔷薇花却全部枯死了。”

密西沃基疑惑：“哪边是真实的呢？”

“都不是真实的，别忘了，我们可还在幻影界呢。”安塔提醒，“这里和刚刚那些秘境，都只是实体世界在幻影界形成的投影。可能是实际存在过但消亡的，也可能根本只是人脑海中的想象。”

这时，玛贝尔放在街角警戒的礼帽机械人偶突然跑回了她的身边，三人立刻散开，各自躲进废弃街道的角落里，互相确认了彼此的位置。

十几秒后，一名黑皮金发的精灵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是亚克，那个在入学测试上和安塔对战过的战斗狂武僧。

安塔在排队等待进双子试炼塔时清楚地记得，亚克是一个人领了手环前往单人塔的！

三人屏息，等待亚克谨慎地穿过街道后，玛贝尔放出机械人偶再度确认周遭环境后，三人才重新聚拢。

“他不是？”玛贝尔指着亚克离开的方向。

安塔点头：“我看到了，他排的单人塔。”

密西沃基确认：“我在排队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我们现在是在单人试炼塔？”

“很可能还是高层数。”安塔依据她对亚克实力的判断，“亚克看起来就像是效率速通派，追求极限爬塔，不怎么耗费休息时间的那种。”

玛贝尔看了一眼她的机械计时器：“确实有可能，如果实力过硬，单人爬塔会更有效率。我们传送来传送去，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塔外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有没有可能。”安塔想到双子试炼塔本来在现实世界时就是矗立在一起的，“团体塔和单人塔根本就是连通的，所谓的单人塔额外加分，指的是爬到单人入口的那侧塔顶就有额外加分？”

玛贝尔眼睛一亮，拍了拍安塔印着金蔷薇的手背：“没想到还真是捷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