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艾尔海森这两天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单看他的手速，谁也想不到刚来的那两天，在他还没有折腾明白汉字体系时，他想搜索什么东西拓展一下知识面都只能语音输入。

你当时废了好大力气才给他讲明白了汉字、英文、拼音、提瓦特语、键盘使用方式这些东西，讲完了之后，他兴致勃勃地自己研究，而你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榨干了脑子，只能瘫在沙发上放空。

但现在他已经能不停歇输出理论了，让你很好奇他每天打字都在打些什么。在征得了他的同意之后，你抱着毛概就凑过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然后立即感觉看到了宇宙终极。

“这是什么？”那长篇的英文是你能看的东西吗？你好像看得懂那些东西，好像又不是很看得懂。还有旁边那个PDF上的文字是啥文字啊，艾尔海森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进修了乱码语吗？

“这是拓写下来的古文字，”艾尔海森随口解释道，“我曾经在赤王文明遗迹上看到过类似的，顺手给别人翻译一下而已。”

你沉默地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米忽悠，好家伙，你的世界里角色成精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就因为这个游戏有多种语言，所以他学起来也很利索吗？现在你是养不起这家伙了，上交给国家的话，国家应该很乐意养吧？应该不会把他抓去研究吧？应该不会引发外交问题吧？

这几个问题真是个好问题，但是谁知道艾尔海森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呢，要是刚上交给国家他就回去了，那你上交了个寂寞。

好吧，不确定的可能性太大，恭喜艾尔海森逃过一劫。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

“他给你钱吗？”

艾尔海森反问你：“你觉得我是卡维那种自己没钱也要帮助他人的好心人？”

“帮助”两个字他发音非常清楚，你发誓你从里面听出了浓厚的嘲讽。不仅在嘲讽卡维，还顺便在嘲讽你。

“啧。”你没在意他的态度，好奇道，“给你钱，应该有首付的吧？你存哪去了？你不是没身份证吗？”

他有点意外地看着你：“你没有收到消息吗？”

你：“啊？”

他拿起你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短信，在一堆已读信息里翻出了一条银行卡入账金额五万的提醒，然后放到了你面前。

你盯着这条消息，不敢置信：“我以为……是诈骗短信。”

艾尔海森：“诈骗可不会只告诉你有笔钱打进了你的账户。”

你抱着手机呆滞了一分钟，为自己突然获得了五万块懵逼且震惊。毕竟打死你也没想到，你在这个世界痛苦地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赚到一万，艾尔海森来了还没两个星期就直接吊打了你。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你反复看着那条消息，好家伙，还是境外打进来的，太刺激了以至于你的大脑都快要卡BUG了。不愧是须弥Bking，就离谱。

所幸你很快想起来这算不上是你的钱，它除了放在你的账户里之外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于是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叹了口气问：“所以，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银行卡号？”

总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整这些小动作，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于你的事情，你的警惕心真的让你会直接报警的。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地看着你，坦诚道：“你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放在一起，第一天你给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觉得比起直接打进你的支付宝，可能还是银行卡比较好，所以之前才特意翻出了你的银行卡。”

你心累地趴在桌子上：“我觉得这种事你可以和我说一声。”

“如果这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向你道歉。”

你坐直身体，仔细给他解释道：“我也没有不开心，毕竟从结果来看你没有做什么对我的利益有损的事情，我只觉得有点……不习惯。毕竟，房产证明、银行卡、身份证、手机这都是对于现代人来说较为重要的东西，你自己的情况就能很好地解释他们的重要性。所以当有除我之外的人接触这些东西，我才会觉得不安全，被触犯了隐私。”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你应该能够很好地理解私人空间的重要性。”你又重新趴回桌子上，想了想扭头过来幽幽地瞅着他，“当然，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底线的话，到这里就可以收手了。虽然你是我推，我很乐意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罩着你，也很乐意和你分享我的一部分私人空间，但这可不代表你能在我的底线上疯狂蹦跶。”

艾尔海森注视着你，反而露出了一个弧度不大的笑容，似乎对你的发言很欣慰：“看来你并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至少在涉及到钱的时候。”

你不满地用笔敲桌子：“所以你真的在试探我啊！”

“毕竟你的善意对我来说太过突兀，很难让人彻底信服。”他平静地道，“你可以换到我这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突然从熟悉的环境离开，进入一个所谓更高维度的世界，有个自称玩家的人告诉你你和你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串数据流，而他本人似乎不计代价地对你好，不仅隐瞒下了你的存在，还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承担着你的开销、向你开放作为极度隐私的手机、电脑的权限……”

“这个世界上少有人能够不求回报地付出善意。如果某人给予了另外一个人极大的好处，而后者并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利益，那么我有理由怀疑，这个人要么是真的天真，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你换到他的角度想了想，确实觉得有些惊悚了。毕竟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对于你来说，摆明了的利益交易比起一方倾倒的好意来说更能让你有安全感。但是你在自己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养他一段时间，然后再让他把钱还回来就行。

你有点好奇现在他的想法，便问：“我讲得很清楚了吧，你以后得去找工作的。不过确实现在我也没有要求你回报我什么……”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你似笑非笑：“你从我这里获得的精神慰藉不算吗？”

你：“……6。”

这波，这波是金钱与精神力量的交易啊。

你往旁边倒在沙发上，心平气和地想，被喜欢的人发现自己喜欢他，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对心脏不太好的事情。但被喜欢的那个对此相当淡定，淡定到了能拿这件事和你做交易的程度。他这种态度，以至于连你也觉得，这件事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但重点不能忘。

你直起腰，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开始和他打算盘：“很好，既然现在你有钱了，那么该还钱、该付房租了。”

从今天开始，你要拿捏住他没有身份证没法行动的这一弱点，心安理得地为自己谋取福利啦！

“看在你是我推的份上，给你打八折。”你一本正经地说，“月租两千四，是不是超便宜？”

艾尔海森：“包一日三餐吗？”

你犹豫地思考了一下：“房东不做饭。两千四……含水电费，至于伙食费，房东和你AA。”

艾尔海森敲了敲桌面：“你可以上网搜一份合同，作为借鉴。具体条件等之后再说。”

你沉默了一下，重新往边上一倒，开始摆烂：“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这个还没出校门的学生吃亏的。至少、我该有得赚吧？当然也可以等你资金稳定了再来讨论。”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

002.

合同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坦诚之后你多少有点肆无忌惮，具体表现在你开始当着他的面看他跳舞的视频。

“你知道自己被称作提瓦特第二扳手吗？”抱着零食欣赏电视上跳女团舞的你问身边塞着耳机的艾尔海森，他好像没听到你说话，眼神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离开过，别说看你了，电视机上那个他自己他都没有分过一个眼神。

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堪入目？

刚才你刷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地把他戳起来让他看这个视频，他有点不耐烦你打扰他，顺着你的想法抬头看了一眼，于是你有幸看到向来冷静的艾尔海森大脑“exe.未响应”的画面，就连他的呆毛都竖起来凝固了，让你啧啧称奇，果然呆毛不归牛顿管。

只可惜他只震惊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原样，随后不冷不热地评价了一句：“技术不错。”就没了下文。

但你笑到差点背过气去。

你真的好想让他看他猫耳蒙眼有尾巴跳舞的视频，但是出于保命的想法，你还是没有让他获得这份大礼包。

就看看普通的跳舞好了。

毕竟把人逼急了也不知道是谁遭殃，反正艾尔海森是不会遭殃的。

你兀自笑得开心，谁料下一个视频就是鹤观剪辑，卡帕奇莉几个字一出来 ，你的笑容就和刚才艾尔海森的呆毛一样，瞬间就凝固了。

不是、大喜大悲对身体不好啊？大数据你怎么回事，上面放跳舞的视频下面放刀子？？

可恨的是，你还听到了边上艾尔海森对你瞬间变脸的能力发出了一声极具嘲讽性的“呵”。

你：“……”

你：“所以你刚才装听不见我说话？”

艾尔海森认真打字，“哒哒哒哒”，面无表情，好像刚才出声的不是他，而是你的幻听。

你：“你觉得我信你吗？影帝先生？”

艾尔海森继续打字，视线往旁边的PDF上瞟一眼，略微思考，又是一阵打字声。

看起来真在忙自己的事。

你默默注视他两秒钟，哼了一声，表示大人有大量，转头看向电视，自觉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