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林锦言虽然贪花好色,任性放纵,性子也不好,时常打骂下人,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很讲信用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细水长流,毕竟,这不是一笔的买卖。
再收到了林锦玉让小红送来的书册,准确的说,是书里的那两张银票之后,他虽然没有亲自过去帮林颖。
可却让伺候自己的丫鬟去了正堂,将林颖给带了出来,至于理由,也很简单,想要请教一下林颖诗文。
这个借口其实是很拙劣的,林锦言的母亲苏夫人也压根就不相信,不过对于自己的宝贝儿子想要上进一事,她还是抱有希望的。
再加上,林颖在这已经待了一天了,她心中的气也算是消了大半,这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其离开了。
而终于离开了正堂,原本一直强撑着的林颖,在刚刚踏出院门的时候,便是身子一软,差一点摔在了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
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林颖,伺候她的丫鬟坠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是被林锦玉买来送到林颖身边伺候的,跟着对方也有三年了,因着林颖温柔的性子,对其很是忠心。
刚刚在正堂内,若不是她时时照顾着,就林颖这娇弱的身体,哪里禁得起这一整天的磋磨,怕是早就撑不住晕倒了。
而对一般人家的小姐,晕倒或许是好事,就不用继续受罪了,可对她家小姐来说,若是当时就晕了,不让苏夫人把气出了,那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我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忍着阵阵晕眩的感觉,林颖强撑着跟被派来搭救她的丫鬟道了声谢,便让坠儿扶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或许是为了方便控制她的缘故,林颖的屋子就在距离正堂不远的地方,这在平时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可这会,却是让林颖能够硬撑着自己走回来,而不是晕在半路被人抬回来,到时候让苏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明里暗里的刁难。
虽然是这府里的二小姐,可作为一个生母早逝,还被嫡母刁难的庶女,林颖身边就只有坠儿一个丫鬟伺候。
原本其实还有一位嬷嬷,只是对方年纪大了,林颖也不忍心让对方跟着她在这后院里煎熬,所以就放了其出去。
是以,好不容易熬到回了房间,面对的却是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今日还有点月光,那怕是连点灯都不方便。
让林颖倚着门框站了一会,坠儿匆匆忙忙的找来了烛火,点燃了油灯后,才扶着自家小姐在椅子上坐下。
“小姐,您先忍一忍,我这去拿药给您上上……”
借着那昏暗的烛火,看着自家小姐那被烫的通红的双手,坠儿忍着眼中的泪花,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没事,这都是些小伤,现在已经不疼了,你别哭啊!”
见坠儿如此模样,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就连嘴唇都没了半分血色的林颖,却不顾自己手上的伤,柔声安慰道。
她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可那艰难的处境,人心的冷漠和恶毒,却并没有让她变得阴郁,反而越发的温柔。
林颖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十五岁的年纪就出落的如花似玉,因为长期压抑被磋磨的关系,脸上总是显得有些苍白。
可这不但无损她的容貌,反倒是越发让人怜惜,她身姿单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身上总有一股柔弱的气质,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坚韧。
看着这样的小姐,坠儿心里越发的酸涩,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连话都顾不得说,便转身去找药了。
显然她是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再惹得本就难过的小姐,还要来安慰她。
望着坠儿那掩饰般的动作,林颖不由笑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通红的双手,心中倒是并没有多少愤懑和难过。
让自己端着滚烫的茶杯,一端便是半个时辰,而后再让自己用着被烫伤的手去绣花和写字,这已经是她那位嫡母用惯了的手段。
一开始自然是无比难捱的,心中更是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可这些年下来,她也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再委屈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自从娘亲走了之后,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委屈了,她便是哭成泪人,也没有人会心疼了。
弟弟再如何的关心她,也是比不过自己前程的,坠儿对她也很忠心,可她知道,对方更忠心的还是自己弟弟。
就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不一样也是选择了自己的孩子嘛。
不过对于这些,林颖一向都是看得开的,怨恨委屈由期待而生,她对于这世间从来没有过多的期待。
是以她反而能够心情平顺,对于这些来之不易的温暖心生感激,而心中有爱,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可以这么看得开,有着这样平和的心态,尤其是作为林家主母的苏夫人。
在林颖走后,这位发了一天威风的苏夫人,心里仍旧是有些不痛快,只要一想到林如海这位三品大员竟然看上了林锦玉那个庶子,她就觉得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苏嬷嬷,你派人过去看看那位二小姐怎么样了,可别让人说我这个做嫡母的太过刻薄!”
卸下了头上所有的钗环,望着镜子已经青春不在的面容,越发显得气闷的苏夫人,忽然开口说道。
“夫人,三少爷现在被林大人看重,若是一旦过继给对方,那你便再难以压制他了,这个时候,你就算是不对二小姐好一些,也别再为难她了……”
原本对自家小姐迁怒于林颖,将对方叫来磋磨的做法,苏嬷嬷就很是无奈,这会见小姐还不肯罢休,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了。
“别说现在林家那么多人都盯着这块肥肉,林如海也不一定就非要那贱种不可,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是他的嫡母,就算过继出去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再说了,我又没有直接针对那个贱种,不过是拿他的姐姐出两口气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苏嬷嬷的苦口婆心,苏夫人却显得很是不以为然,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好像,因为奈何不了那个庶子,就连对方的姐姐出气,肆意磋磨羞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夫人……”
听到这样的话,苏嬷嬷显得越发的无奈,她还想再劝说两句,可还没等开口就被苏夫人给打断了。
“行了,苏嬷嬷,我已经听你们的话,放过那个小贱种了,这些年,任凭对方怎么样,我都没有为难过什么,你总不能让我连个出气的地方都没有吧?”
回头看着苏嬷嬷,苏夫人忽然叹了口气,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反而显得有些忧伤。
而看到苏夫人这样子,苏嬷嬷那一肚子的话,也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她叹了口气,也只能是默认了苏夫人这样的想法。
虽然在她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自家小姐从来都是被宠着长大的,自从嫁到林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还要强忍着那个庶子压着自己的儿子,那心中的委屈和憋闷想想便知,若不给对方一个发泄的出口,怕也真是行不通的。
罢了,不过是个无光紧要的庶女,三少爷瞧着也不是太重视这个姐姐,只要不与三少爷结成死仇,小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并不知道这些的林锦玉,在听到小红回来禀报的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摸着手中特意准备好的玉瓶,林锦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放在了桌子上,而不是让小红给林颖送去。
在他看来,与林颖保持些距离,便能让苏夫人少刁难对方一些。
却不知,他这样的行为,在苏夫人她们的眼里,就变成了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姐姐,更不知道,已经回去了的林颖,又被苏夫人给惦记上了。
在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已经无碍了之后,林锦玉梳洗了一下,也没有等林冬的消息回来,便直接睡了。
毕竟忙碌了一天,又突然发生这么多的事,纵然他精神上不觉得怎样,可十岁孩童的身体却有些撑不住了。
而就在林锦玉入睡的时候,林永言的府邸正堂内,却是吵得热火朝天的。
那些收到了消息的几房老爷,各个都想把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孙子给推出去,偏偏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年纪大,就是辈分高。
林永言虽然是族长,可到底年轻,刚刚上位也不过才六七年的光景,还无法压住这些长辈。
这会被吵得很是有些头疼,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这消息是被林锦玉泄露出去的,只以为是林如海那般放出的风声。
对此,他还暗恼了好一阵,认为林如海这是想要借势逼他,毕竟族里这些人他太清楚了,大多数都没有他的眼光,就只顾着眼前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