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三章 玉簪
温怜在贺玄渊贴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未央宫主殿。晚风轻拂,两人离得极近,淡淡的幽香氤氲四周,将两人笼罩。
这香馥郁芬芳,顺着呼吸流入肺腑,似是空谷幽兰,乱人心弦。
贺玄渊眉头始终紧皱,虽是牵着温怜,却又十分明显地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温怜:“……”
看着贺玄渊自相矛盾的动作,她不安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抬眼看向他,微声抗议道:“前面路途平坦,太子表哥可以放手了。”
“无妨。”贺玄渊神色不变,动作依然。
眼见着快要离主殿越来越近,温怜怕皇后看见两人举止亲密,心里越发急了,她忍不住用了些力,蹙眉道:
“太子表哥……你!”
见她挣扎地厉害,贺玄渊心里越发烦躁,手上也抓得越发紧了。
之前不是都愿意主动宽衣解带、自荐枕席吗?怎么换了地方,连牵一下手就不行了?
“怎么了?”
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冷眼看向不断扑腾的温怜,温怜一时不查,躲避不及,眼睁睁地撞到了他的怀里。
贺玄渊虽面若冠玉,然而经过三年漠北历练,他早已练得一身精壮肌肉,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仿若一堵铜墙铁壁,撞得温怜额头生疼。
温怜本就急得快哭了,这一撞,眼泪差点儿都撞了出来。
然而即使是这般,贺玄渊却依然不放开她的手,而温怜却担心自己素净的裙子被地上污水弄脏了,对皇后不敬,只能用另一只手提着裙摆。
她委屈地抬头,微红的眼圈看向贺玄渊,满眼都是不解和委屈。
她不理解为什么贺玄渊对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懂为什么他现在明明很讨厌自己,却还是要强行拉着她的手,不懂他到底是何时像变了个人一般,开始疏远冷落她……
她像一只飞蛾,全身心的、毫无保留地靠近贺玄渊,却一次次被无视、被拒绝。
浑身的不适加上额头和手心的疼,以及贺玄渊冷漠无比的表情,让温怜心中的幽怨像野草一般疯长,她鼻子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酸,眼眶中的泪也终于忍不住了,珍珠般的泪珠滚滚滑落,止也止不住。
贺玄渊愣住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冷嘲热讽、恶言恶语,也倏地戛然而止。
温怜的高热还未完全褪下,潮红的脸上沾满泪痕,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恨意,只是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这个眼神,让贺玄渊忆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
温怜一直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她进宫之时,然而早在镇国公还在世时,他就曾去过镇国公府。
那是个午后,高大威猛的镇国公不知做了什么,将怀里的小姑娘弄哭了,小姑娘气得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将脸藏在花丛间,小小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在外叱咤风云、铁面冷血的镇国公,竟温声细语地用玩具、糖人这些小玩意哄人,数次失败后,便手足无措地将目光投向第一次到府中的他。
时隔久远,贺玄渊已忘了他是如何哄得温怜回头,却始终记得她这双眼睛——没有那些令人熟悉的厌恶、怨恨和冰冷,只是盛满了委屈。
十几年来,她的这双眼睛,始终没变。
贺玄渊恍惚之中,无意识松开了手。
温怜见状,连忙抽出手,羞赧地转身,用袖子将溢出的眼泪拭干。
乌嬷嬷曾告诉过她,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她一直谨遵乌嬷嬷的话,却不想刚刚一时不慎,竟在贺玄渊面前失了控。
眼睛肯定红了,温怜懊恼地想,现在还怎么转身面对贺玄渊呢?
贺玄渊盯着她的背影,这个背影和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小小的、软软的,他不禁想,若是当年那个勇冠三军的镇国公还在,这个小姑娘该是何等骄矜。
怎么会像如今这般,被困在这深宫十年,甚至还可能被人当做禁.脔。
他心里微叹,正打算说些什么,忽地就感到有两道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们。
贺玄渊心里一凛,复杂地看向温怜,缓缓伸出手,将手搭在温怜的肩上,轻轻揽过她。
从未央宫的方向看去,他已然是将人揽在了自己怀里。
温怜正纠结该如何转身,却不想贺玄渊竟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他的手温暖而宽厚,将她的肩头紧紧覆盖,温怜甚至能感到他手心的厚茧,透过薄如蝉翼的薄纱磨着她。
所触之处,燎原似火。
温怜僵住了,任火星四处崩裂,一路烧到她的心田。
“温妹妹。”贺玄渊向前一步,愈发靠近温怜,眼神却凛冽地朝后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本正经道:“你的发髻,好像松了。”
“啊?”温怜猛地清醒,她的手向发髻摸去,却半路被贺玄渊一手截住,他轻而易举地按下她的手,不容拒绝道:“我帮你。”
温怜:“……”
温热的鼻息浅浅环绕着她,温怜无端惊起一身毫毛。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颤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然而贺玄渊岂是听她话的人?
他单手将温怜的手按住,另一只手抽出那只别得不偏不倚的碧玉簪子。碎玉轻击之声在她耳边回荡,温怜尽量缩起身子,避开贺玄渊的触碰。
只听头顶传来贺玄渊沉沉的声音:“这簪子,倒有几分眼熟。”
温怜:“……”
当然眼熟,就是你送的。
温怜欲言又止,话在嘴里绕了几圈之后,她提醒道:“正是两年前,太子表哥所赠。”
贺玄渊执簪的手一顿,眯着眼顿时想起什么。
当时,他在漠北雪山之间巡视,恰好收到了宫中的传来的暗信——周帝将一块绝世紫玉赐给了温怜。
贺玄渊嗤笑,连夜寻找漠北最好的玉匠和好玉,打造了这只碧玉簪子,又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温怜的手中。
只是,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过这枚簪子。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了,贺玄渊冷漠地勾起嘴角,若无其事地将簪子别入发间。
他顺势牵起温怜的手,看也不看她,语气冷漠:“走吧。”
他的身形比温怜高出不少,轻轻松松跨出一步,便是温怜的两步,温怜牵着裙摆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忍不住幽怨道:“太子表哥,等等……”
贺玄渊未作声,只是脚步却稍作放缓。
就这样,温怜被贺玄渊跌跌撞撞带进了未央宫的主殿。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温怜被贺玄渊拽着手,直到行礼时他才放开。温怜受惊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敢去看主殿上人的脸色,只低着头。
听到了周帝也在,她意外地抬起头,却见周帝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看。温怜一愣,在她有印象以来,从未见过周帝露出这般神色。
她慌乱地低下头,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贺玄渊。刚刚那一幕,皇上和皇后定然是看见了,而且看这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同意的样子。
他们的态度,让温怜的心忽地蒙上了一层灰。她乃一介孤女,自然是不敢肖想贺玄渊的太子妃之位,但她所求并不多,只是想静静地留在宫里,陪着贺玄渊而已。
她闭上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淌下,屈膝行礼道:“温怜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看着殿下站着的两人,一个仙姿玉貌、白璧无瑕,一个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相仿的年龄,风华正茂,站在一起宛若一对极为般配的壁人。
周帝握紧手中的拳头,眼睛紧紧盯着温怜。娇嫩的少女,浑身散发着生机与活力,一月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
尤其是那双受惊眼睛,与她的娘亲别无二致。
而自己,却垂垂老矣。
想及此,周帝骤然变色,瞪着座下的贺玄渊,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一旁的温心绵早已气得牙根疼,但她见状,还是按住周帝的手,轻轻摇头。
若是现在就撕下伪装,吓坏了温怜,那多年的苦心经营就毁于一旦!周帝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温怜,你上前来。”
被周帝点名,温怜心里一跳。
然而还未做反应,一道黑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贺玄渊!
“还请父皇赎罪。”
贺玄渊侧身站在了温怜前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周帝阴冷似针的视线。他脊背挺直,宛若松柏般,一双眼稳稳地对上周帝的视线,丝毫没有惧意。
“温妹妹不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心翼翼地探头):有评论吗?有评论吗?
预收《世子殿下他悔不当初》
追妻火葬
虞芙生就一副桃花玉面,媚色无边。
可惜,错生在了贫苦人家。
父母双亡,她意外进了谢府。听闻谢家世子谢玄瑜皎皎如月,身有婚约,顶着这样一张祸水般的脸,虞芙每日如履薄冰,避着这位恩人。
却不想一场夜宴一杯酒,再醒来时,她就躺在了谢玄瑜的榻上。
“你倒是敢。”传言中清冷如雪的人轻佻地挑开她的衣衫,似笑非笑,“难怪,生得不错。”
虞芙自此入了无间地狱。人前,他霁月清风,淡泊寡欲,人后,他索求无度,欲壑难填。
权势之下,虞芙被迫认了命。
一次推杯换盏间,宾客借醉欲买她,虞芙头一次慌乱向他求救,却见谢玄瑜漠然看她一眼,继而谦谦一笑,“殿下请便。”
虞芙霎时浑身冰凉。
于谢玄瑜而言,美人乖顺,日后多给几两碎银打发便是,还配不得他上心。
直到,他看见虞芙与微服私访的太子言笑晏晏,和在他面前谨小慎微不同,言行举止是从未有过的亲昵。
“不就是想要个名分么?”当晚,谢玄瑜捏着她的下巴,冷脸嗤笑,“我给你就是,别想着攀高枝。”
他从未正眼瞧过她,自然也看不到她眼里的决然。
是夜,姑苏大街小巷,长夜彻明,只因谢府走失了一名姑娘。有人看到谢玄瑜红着眼疯了一样在大雪天里找了三天三夜。
一夜白头。
……
太子微服私访,意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小妹。皇帝怜其不幸,将所有世家未婚男子召入宫中,任她挑选。
谢玄瑜亦在此列。
金銮殿内,望着那张早已刻入骨髓的脸,他一时怔忡。
太子指着下方的新科状元、少年将军和谢玄瑜,笑问:“小妹,你选一个吧。”
薄凉的眼神略过谢玄瑜,虞芙走向他身后的红着脸的少年将军,笑意嫣然:“哥哥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