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谈

苏怡不意外姥姥没在,两个舅舅去水库干活,两个舅妈要上工,她要看小舅家的三个小孩,小舅家的三个孩子分别是五岁,三岁和十个月。

在这个艰难的时代,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人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而是擦干眼泪,把悲伤藏在心里,继续生活。

之前家里每天吃两顿饭,还吃不饱,苏怡决定以后每天改吃三顿。

她继续把牙刷牙膏还有腐乳拿出来放小木桌上边给两个小孩介绍:“这个是牙刷,这是牙膏,以后早上起床后和晚上睡觉前都要刷牙,保洁牙齿。”

苏海涛说:“姐我知道,知青们用这个。”

苏怡问:“姐,要怎么用?”

苏怡说“晚上我教你们用。”

苏恬:“好。”

两个小孩没有吃过腐乳,苏怡指着腐乳说:“这是腐乳,用豆腐做,夹在馒头里吃。”

苏海涛和苏恬好奇看腐乳罐。

苏怡没有把玉米面拿去正房东间放,而是进去侧滚一个小粮缸出来,小粮缸不大但有些重,到门槛提过继续滚到厨房门口,提进厨房滚到角落放平,把装玉米面的袋子放进去,盖上木头盖。

两个小孩跟她进东间,帮拿木头盖跟到厨房,他们进东间又想起爹娘,很难过。

苏恬眼含泪说:“姐,我想爹娘。”

苏怡心里酸涩抱着她坐小凳子上,温和说:“姐也想。”

苏恬头趴在姐姐肩上抽噎伤心喊:“爹,娘,爹,娘…”

苏海涛靠着姐姐也掉眼泪,苏怡摸摸他的头安抚。

两个小孩在伤心哭一会,在姐姐的安抚下停止抽泣。

苏怡和他们说:“我们蒸上馒头等哥哥回来。”

两个小孩乖乖应:“嗯。”

苏海泽背一捆柴回来在柴棚放下,苏海涛出来喊他:“哥,快来厨房。”

苏海泽问:“姐回来了?”

苏海涛转身回答:“回来了。”

苏海泽快步走向厨房跨进门,恬恬喊他:“哥,快洗手。”

“姐。”苏海泽叫姐姐蹲下洗手。

“嗯。”苏怡应声把蒸热的黑馒头夹到干净竹篮里,用布盖上放在小桌上,四姐弟围桌子坐下,她打开腐乳瓶盖子说:“吃吧。”

她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夹一小块腐乳抹上给恬恬,恬恬接过咬一口眼睛变亮,黑馒头好软,腐乳也好吃。

苏怡再拿一个馒头掰开抹腐乳后给苏海涛,看向不动的苏海泽说:“吃吧,自己拿馒头抹豆腐乳,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夜里腿疼就是吃的东西少,供不上身体生长,以后家里尽量吃三顿。”

苏海泽听姐姐的话默默拿起黑色馒头,没有抹豆腐乳就咬一口,暄软细腻的口感令他意外,问姐姐:“姐,这是什么馒头?”

苏怡又拿一个馒头说:“卖的人说掺了黑米。”

苏海涛好奇问:“有黑色的米?”

苏怡回答:“听说是有,听说还有绿色的米。”

苏海泽说:“姐,馒头软,留几个拿给姥姥吃。”

苏怡和他说:“现在我们不能去别人家,姥姥等会来你拿给她吃。”

当地习俗家里办丧事后近段时间,不能去登别人家的门,姥姥不放心他们,估计一会会来。

“好。”

……

十个馒头苏怡和苏恬各吃一个半,苏海泽和苏海涛各吃两个,吃去七个。

苏海泽这个年纪起码吃四五个才能饱,苏怡让他继续吃一个留两个给姥姥,他没有再吃。

王萍惦记四个外孙,惦记苏怡去公社的情况,等小儿媳妇中午下工回来,随意吃几口煎饼后去苏家。

苏怡刚把剩下的馒头放进锅里盖上,姥姥就过来,叫她进厨房把馒头拿出来放小桌上,掀开布盖和她说:“姥姥,我买的馒头和腐乳,我们刚吃完,这三个你吃。”

王萍看黑色馒头以为是黑面馒头,黑面馒头也比窝头好,说:“我在你小舅家吃过了。”

恬恬拉着姥姥的手说:“软的,夹腐乳好吃,姥姥吃。”

苏海泽和苏海涛也劝她吃:“姥姥,馒头还热着,”

王萍看腐乳罐子觉得苏怡乱花钱,但没有说她,和四个孩子说:“姥姥不饿,你们晚上吃。”

苏怡说:“姥姥你吃,你以后在舅舅两家吃一点,再来我们家吃。”

自己还两个舅舅的粮食他们肯定不要,让姥姥来自家吃饭对两个舅家名声不好,所以让姥姥在舅舅家吃一点,再来他们家吃最好。

王萍明白苏怡的意思,说:“好孩子,不用,你们舅舅养得起我。”

苏怡语气变强势:“姥姥,别推来推去,大舅和小舅孩子多,都困难。”

恬恬和海涛拉姥姥坐下:“姥姥快吃。”

王萍看四个孩子的脸眼里发热:“好,我吃。”

她拿一个馒头咬一口惊讶说:“这么软,面很细。”

苏海泽和她说:“姥姥,姐说卖馒头的人说是掺了黑米。”

王萍见馒头软和想到小孙子小孙女,他们人小吃这个好,但看苏怡四姐弟心里轻叹,没有留下带回去,在他们劝说下吃两个馒头。

她一来就被苏怡四个劝吃馒头,吃后才回神想到苏怡早上去公社是买粮食,看向她问:“找买到粮食了吗?”

苏怡指着小粮缸回答:“买到十斤很细的玉米面,在缸里,姥姥你看看。”

苏海泽把盖子掀开,王萍走过去看玉米面后说:“这玉米面真细,指定是城里机器磨的,多少钱一斤?”

苏怡说:“两角,比有粮票的贵一倍。”

王萍说:“也可以了。”七八年前粮食贵到离谱,怡丫头去一趟就能买到这么好的玉米面,和她爹一样能干,她想到女儿女婿,心里又是一阵悲痛。

王萍坐小会回家带孩子,苏怡交待苏海涛和苏恬在家待着,和苏海泽带工具上山砍柴捆柴。

山外头光秃秃,没有柴砍,他们约走一个小时才到砍柴的地方,砍下小乔木和枝条,砍下来的柴有水分,放着晒干再来捆挑回去更轻,省力气,但村里有些人会占便宜,把柴捆走,所以他们砍下就捆绑挑回家。

苏怡和苏海泽两人各挑一小担柴下山,她开始不习惯走得慢,走小段路就习惯了,走快一些,他们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

一来一去和砍柴加捆柴用三个多小时,又挑不了多少柴,苏怡觉得这个劳动效率太差。

她原想今天洗头但临傍晚天更冷,只好做罢,晚上用玉米面煮一锅比较浓的玉米糊糊,剩的一个馒头分四份吃,又用腐乳抹煎饼吃一点。

苏怡洗脸洗脚后教三个小孩用刷牙,然后用水泡上小布袋里所有的玉米碴,泡软后明天清早起来煮。

天快黑时郭志勇送奶奶过来,和苏怡四个说几句话后回去。

王萍继续陪苏海泽兄弟睡在堂屋。

苏怡在苏恬睡着后坐到炕尾小柜子旁边,买下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取出来,取出手电筒照亮,记下今天上午带回家的东西,记下市场价,算总账记在右下方。

随后琢磨明早去公社弄回来什么,馒头不能再买,什么东西顶饿又便宜,还不太难吃?

红薯和土豆不合适,系统里的红薯和土豆太新鲜,现实的红薯和土豆在地窖放几个月已经失去不少水份,变蔫巴。

她想来想去只能选小米,玉米碴,高粱面,黄豆等粗粮,各买下五斤查看后放在仓库,高粱面是红色。

半夜,苏恬梦里哭喊爹娘,苏怡侧身轻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没事,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姥姥。”

苏恬梦中抽泣一会又睡沉,苏怡叹一口气重新睡下。

晚上早睡,早上就醒得早,苏怡醒来时天还没亮,交易系统能看时间,她看一眼见是五点多,起身摸黑穿上衣服下炕穿鞋,放轻脚步出来,轻轻开门去厨房,点亮煤油灯,用冷水洗漱后煮上碴子粥。

她坐在灶口,灶里的火散发暖气。

王萍起床出来进厨房,苏怡听脚步声回头喊:“姥姥。”

王萍走近来在苏怡旁边坐下问:“你煮什么?”

苏怡知道姥姥他们俭省惯了,以后自己还要慢慢改善伙食,便和她说:“碴子粥,前些天海泽说他半夜腿疼,我有时半夜也腿疼,昨天去公社时想起,于是便去医院问医生,医生说我们这个年纪是生长疼,身体在生长但是吃不饱,没有足够的营养供身体生长就会疼,我担心我们长不高,海泽打算以后去当兵,要有个好身体,所以我打算以后一天吃三顿,姥姥,你放心,我买东西记账,心里有数,这些钱能顶到海泽十八岁去当兵,当兵有津贴,就算他不去当兵,那时上工也能拿到十工分。”

王萍养几个孩子长大,现在大孙子也不小,也知道孩子长身体时出现腿疼,那时候活得困难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听了苏怡的话没有理由反对她决定吃三顿,说:“原来是这样,你志勇哥有时也说半夜腿疼,你爹娘这一去,你就能支棱起来,心里有成算,真好!”

她买东西知道记账,用钱有计划,想必女婿平时教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