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沈君默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面色平静道:“孩儿不敢。”

沈天行看着沈君默,眉间含有郁色:“默儿,白家可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沈君默心中已没有过多的情绪,也早已不再是那个受了委屈会跑向爹娘哭闹的孩子。

眉眼低垂,轻声开口:“未曾。”

听闻这二字,吴夫人立刻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沈君默:“我就说没有问题,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有人会察觉,会怀疑,你爹爹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沈君默不言。

沈天行看着沈君默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地担心,内心一直都觉得这方法不可行,但他也确实没想到更好的方法来。

明轩和君默本都是根骨极佳的孩子,只是君默后来灵根破碎,明轩的优秀就变得特别起来,明轩又是长房长子,他们长房以后还要仰仗这个优秀的孩子,所以他最后还是默认了这个方法,用沈君默换了沈明轩的前程。

他心中对沈君默的愧疚无法言说,尤其还是看沈君默这般乖顺的样子,更是让他内心煎熬到了极点,当下实在难受便往外走了走开始转移话题。

“默儿,白千落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沈君默和吴夫人也跟出去。

“还未曾有什么消息。”

沈天行闻言又是一阵担忧:“如若没有消息对你可是不利,你本就是冲喜而来,到时若让你一同去找寻白千落,身旁都是高手,你没有法力灵根破碎的事情便很难瞒住了。”

闻言吴夫人立刻紧张起来,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那要怎么办!可千万不要牵连轩儿啊,默儿你到时万万不可把你兄长供出来。”

沈君默看向吴夫人,就算被抛弃很多次,他以为自己已经无波无澜了,但是再次被亲生母亲抛开他还是内心颤抖起来。

吴夫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直接走到沈君默的面前来,抬头盯着他:“你瞧着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就算事情败露了,白家拿你是问你打死也要说你就是沈明轩,从今往后你就是沈明轩,那个远在金陵修行的才是沈君默,明白没有!”

沈天行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来:“够了!你也想想默儿,他被你安排替兄长入赘白家还不够吗,你现下竟让他一人揽下所有罪责吗!”

沈天行面色难看,但就算是这样的威压也没能让吴夫人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为什么不能,你我不都是为了沈家,为了我们长房吗!如若用他一人可以保下沈家,保下轩儿,为何不用!他现下已经来了白家,也不可能再回去,已成定局的事情就要把损害降到最低,我的轩儿是最不能遭受迫害的!”

他们两人眼下就要吵起来,一字一句的都在沈君默的心上扎。

沈君默默默攥紧了手,手背上浮起青筋来,在他细白的手背上显得尤为明显。

他懂,他是被抛弃的那个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一直都是。

沈君默垂眸,平静的面色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怎样的痛彻心扉。

沈天行和吴夫人一直僵持不下,沈君默轻声开口:“爹娘,你们放心,我会万般小心,若是有被发现的那天,我会一人揽下所有。”

他的声音让二人平静下来。

一片寂静中,沈君默抬眸看向两人,眸色平静如死水:“到时我会说我就是沈明轩,在入赘白家前便在秘境中因意外灵根破碎,往后兄长在别处便是沈君默,爹娘可装作遍寻灵宝的样子,过上两年便说沈君默灵根修复如从前,到时想剑修也好法修也好,想必娘能找到合适的说法说与众人的,兄长到时也可顺理成章成为长房的依仗。”

他明明说的平静,但白千落分明还是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

吴夫人笑着抱住他:“好孩子,好孩子,娘就知道你不会看着咱们长房落败被人欺负的,说意外灵根破碎总比说你是沈君默的好,白家也不会觉得被欺骗,到时也不会有多大的怒火的,不会牵连到沈家,也不会牵连到你兄长,甚好甚好,都好都好。”

是啊,都好,只是他沈君默承受白家莫名的窝火之怒怕是不会好了。

沈天行看着沈君默,又看了看吴夫人,紧咬着牙背过身去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再说。

不多时,三人打开房门从里面出来。

绿意和红芍先行上前:“夫人,老爷,宴席已经备好请二位前去。”

绿意和红芍引着吴夫人和沈天行先行前往前院。

沈君默迈出门外,转身拉门时望向屋内墙壁上的画,直到房门被完全带上阻断了他的视线。

沈家来了不少的人,他要跟着过去招待,不能现在留下。

白家的身份地位是沈家比不上的,如若不是这次的机会,他们这一生都高攀不上白家。

有了此次来白家的机会,沈家的各位怎么可能不好好巴结讨好,甚至想结交一些关系。

天色暗下来了,沈家的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都还在交涉说话。

白家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门客侍从因着白家的关系都有着几分傲气,但是看在白守恪还挺喜欢新姑爷的面子上他们也没说沈家众人什么,口中都应着是是是好好好,但白守恪和沈家长老们发话走人之后,他们便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送走了沈家众人之后,沈君默活动了下有些疲惫的身子。

他身体不好,这些年都整日在家养着,从没这么整日劳累过,现下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秦夫人看他脸色不好便让他行了礼之后就回去歇着了。

沈君默走后,白守恪和秦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叫来了周算。

周算刚吃了席面回去准备歇下就被人给叫来了,叫来后还没坐下就被白守恪抓住了问:“现下冲喜也完了,卦象可有什么指引,可有了落儿的线索?”

周算整张脸都皱起来:“白叔,这天色都黑了,此刻卜卦您觉得可行吗?您觉得吉利吗?”

卜卦讲究天光为吉,若非实在紧急,算命师也不会平白在黑夜卜卦。

周算被强行叫过来扰了清梦,此刻实在是非常无奈,挣脱开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

“我瞧着白叔和夫人的眼光极好,那沈家的小少爷看上去便是喜气之人,对小千落一定是有益处的,待我明日好生卜卦再来告知二位如何?”

周算随手捏起来桌面上的果脯扔进嘴里,懒懒道。

白守恪和秦夫人对视一眼,现下这事确实也急不来,也只能按照周算说的来了。

秦夫人走至周算的面前,郑重地微微蹲身行礼:“那就拜托周姑娘了,我家落儿的下落都要依仗你了。”

周算被吓得都清醒了,连忙起身扶住她:“夫人不必行此大礼,我竭尽全力便是。”

秦夫人点着头,眼眶便红了。

周算看她这般样子也很难不动容,至少白守恪和秦夫人是真的担忧着白千落为她忧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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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默回去后,丫鬟侍从便已打好了水,伺候了他沐浴更衣,一切都好了之后沈君默便挥了挥手让他们歇息去了。

沈君默穿着红色的里衣,吹了外间的灯行至里间寝室,慢慢躺在贵妃椅上,周遭都是安静的,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良久之后沈君默轻叹一声,起身坐好,瞧着对面墙壁上的画像轻声开口:“想说什么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