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这满大昭的人都可以哭穷,但是秦家肯定不能哭。

秦玉柔也知道自己突然说这话没人会信,便开始掰着指头数起原因来。

“您觉得秦家应该手里有很多商铺,打理很多庄子,其实也有,但是修筑运河基本上把盈利全都挖空了。”

“而且老秦,啊不臣妾的爹为了让臣妾在宫里能顺风顺水的,把秦府能搬的走的珍宝基本上都给臣妾带上了,那些搬不走的大都是先帝和您赐的,他也不敢变卖。”

秦玉柔想了想还有一点:“然后是西北军,就臣妾大哥那点俸禄,打了胜仗之后又要填补将士,他举步维艰,秦家当然得一力供着。”

李珩悠悠抬起眼:“安嫔,你这是在怨朕不给西北军拨款?”

他确实有意削减给西北军的拨款,他不可能让秦钟远做强做大。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丘对于他提出的赈灾捐款如此敷衍,他不高兴难道有错了?

秦玉柔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臣妾并无此意,臣妾今日来是想替臣妾的爹补足窟窿的,他捐多少合适?”

李珩有些惊讶,以前听说过替父还债的,但没想到能发生在秦家身上,他看着秦玉柔认真的脸,比划了个四。

“四千两?”秦玉柔猜测,倒是不算太多。

李珩看着她天真的表情,添道:“黄金。”

秦玉柔目瞪口呆:“他一年俸禄才多少,陛下,您这是明……”

“抢”字没有说出来,秦玉柔估摸了一下,咬咬牙能补上。

李珩活动了下胳膊,欣赏着秦玉柔有些委屈的表情,笑道:“五皇叔捐了三千五百两黄金,朕觉得一国丞相,心系于民,这些并不算多。”

捐款是为了受灾百姓,这些钱花的还是值当的,秦玉柔咬牙答应下来:“臣妾会挑选些古宝珍玩,还麻烦陛下帮臣妾当掉,应该能补上。”

话也说完了,秦玉柔便起身。

“你来就是为了替你爹补上缺口的?”李珩问道。

他又不会真的因为秦丘捐的少而大发雷霆,就算真的生气怪罪,秦丘也不一定觉得是回事,到底这老狐狸我行我素多年了,他这皇帝在他心里应该也没什么分量。

“是啊,别人肯定觉得臣妾的爹狂妄自大,把钱用在结党营私上了,臣妾不想爹受这种误解。”她站起来,腰杆笔直道:“我秦家的钱用在造福百姓的运河上,用在守护西北疆土上,都是利国利民的,容不得非议。”

李珩一瞬间看见了秦玉柔身上除了懒散外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脑子晕晕涨涨地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若秦家真的是这么想的就好了。

“对了,对于洪灾臣妾还有几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珩让她说。

秦玉柔端着已经喝光的汤碗,思索着说道:“洪灾之后一般会带来瘟疫,不过多半是由于灾民吃发霉变质的食物以及老鼠泛滥成灾引起的,所以一方面要迁移灾民到干净的周边区域,供给粥食,另一方面严格控制老鼠肆虐。”

“还有痢疾,要推广不喝生水吃熟食,这样能规避很多疾病。”

这些都是历史总结下来的经验,秦玉柔见李珩认同,便都大胆说了。

秦玉柔有句话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她爹大概不会说,她便代劳吧:“陛下,别信什么上天降灾之说,神鬼都是无稽之谈。”

黄河一泛滥之后钦天监就来了,说是出现了荧惑守心的星象,是十分凶险的星象,不是天下动荡就是天子不稳,建议他颁布罪己诏,以求上天宽宥。

“为何要说这些?”李珩问道。

秦玉柔:“因为你是个好皇帝,好皇帝颁布什么罪己诏,挖苦自己愉悦看热闹的人,臣妾觉得若真有神明在,应该也会被陛下带病处理国事的用心感动才对。”

等秦玉柔出去之后,李珩还在回味她的话,虽然觉得是些恭维的话,但瞬间觉得病好了不少。

尚昀青隔了一日后从李珩嘴里听到了秦玉柔的那些建议,不得不说,秦玉柔的见解应当没错。自古洪灾多伴瘟疫,饿殍遍野。

“这安嫔娘娘的主意,您说是她自己想得,还是秦相的意思呢?”尚昀青坐在床边,扇子拍打着手心。

李珩回道:“若是秦相的主意,她不会揽到自己身上。”

尚昀青一听这话,扇子也不玩了:“有段时间不听您提起安嫔娘娘了,这一开口就是夸赞,您不对劲。”

李珩僵硬地看向他:“朕说的是事实罢了。”

尚昀青一耸肩:“臣可听蕙月长公主说了,寿礼的事情您还帮了她。”

说起李蕙月,前几天来看他,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表情,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朕是帮她擦屁股,说起来就心累,她这性子太容易被人利用,朕既希望她单纯善良,又希望她有些心眼,懂些世故。”

“像安嫔一样?”尚昀青挑眉问道。

“嗯,像安嫔一样就行。”李珩脱口而出,说完后朝尚昀青投去危险的眼光。

尚昀青赶紧站起来:“臣当什么都没听见,陛下只是病得厉害,说了胡话。”

李珩手边只有奏折,他抄起一打来就想扔,然后觉得自己现在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很可笑。

“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赐婚了?”李珩放下奏折,用另一种方式威胁道。

尚昀青施施然求饶:“陛下,臣早说了,臣会自己寻,莫要赐婚哈。”

“你寻你的,朕赐朕的。”

尚昀青抹了把鼻子:“尚家男儿不得纳妾,臣这辈子只寻一人,您就别拿朕开玩笑了。”

李珩想了想,尚家确实是如此,不仅尚家,秦家好像也不许纳妾。

“行了,你便随着张大人过几天去肃州,路上小心。”

尚昀青抱拳:“臣必不辱使命。”

——

秦玉柔回到玉楼阁后就开始“筹钱”,挑选需要当掉的珍宝的时心疼得不行,有些宝贝她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不过这次也是个好机会,她喊来棠喜,告诉他出宫的机会来了。

秦玉柔的计划是这样的,由棠喜同庆元殿一起去宫外将珍宝拍卖掉,然后在回宫途中被人所害,这样就能溜之大吉。

秦玉柔给了棠喜一封信,信上写了她想将捐款的事情摆平,然后让她爹帮着演出戏,让棠喜顺利脱身。

棠喜感恩戴德,在离去前向秦玉柔透漏了两件事。一个是李珩之前从未与哪位嫔妃真正圆过房,还有就是李珩怕血。

这两件事情无论拿出哪一条来都有些震撼人。秦玉柔想起那天两人做戏,李珩是真的不会……所以她幸好没有问吉美人,不然大家都尴尬。

两日后“棠喜”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庆元殿和明德宫,李珩觉得事情不简单,这种差事本来应该交给玉楼阁的总管太监万祥的,但是秦玉柔却安排一个小太监去,明显有所计划,大概是发现了棠喜是他的人。

林太后那边也是一样的想法,觉得是秦玉柔发现了棠喜的行动而铲除了他。

秦丘的钱补全了,朝上又开始说他深明大义,秦玉柔也松了口气,他这爹就是不会圆滑处世。

“娘娘,您身上的疹子好像好的差不多了。”涂药的真儿开心地说道。

秦玉柔趴在床上,想起来这几天确实不怎么痒了:“那就备水吧,最近出了好多汗。”

真儿不是很赞成,搬出太医的话来:“可是太医说过要等疹子都消失之后才能沐浴,这会儿沐浴是不是早了些?”

要是洗个澡继续红着也不错,晚一天请安是一天。

秦玉柔笑道:“没事,我的身体我清楚,备水吧。”

于是不出意外的,今日当值的薛太医半夜来了玉楼阁,只看了秦玉柔手臂上的红斑就确定,是她擅自沐浴造成的。

痒,但是很爽,秦玉柔嘴边接过真儿递来的葡萄,汁水饱满,又可以在玉楼阁拖上几日了。

秦玉柔喝完药又大睡了一场,醒来的时候已天光大量,恍惚地喊道:“真儿,喝水。”

她愣愣地坐在床边,却见过来的人是皇帝:“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李珩把水递给秦玉柔:“朕下了朝便过来了,安嫔是想长在床上吗,日晒三竿都不醒。”

“谢谢陛下。”秦玉柔端过茶杯,喝到见底,张口开始笑:“陛下的风寒看来已经大好。”

肯定是大好了,这都有力气调侃她了。

“朕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像安嫔,来回折腾,是不想好了?”

秦玉柔心里咯噔一声,李珩不会又看出她想偷懒了吧,这是赶来拆穿的嘛。

“臣妾莽撞行事,下次一定注意。”知道又如何,她现在就是全身发痒起着疹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能去请安。

这时高鸿进来通报:“陛下,禧嫔娘娘昨夜开始发高烧,想请您过去看看。”

李珩回到书案前坐下:“朕又不是大夫,让魏太医过去好好瞧瞧。”

高鸿看了床那边的安嫔,觉得这安嫔确实好手段,同事不同命。

高鸿一走,秦玉柔就有些急了,禧嫔要是知道李珩一直待在她这里,肯定日后是要使手段对付她的。

“陛下,您还是去看看禧嫔妹妹吧,臣妾这里没事。”

李珩从奏折里抬起头:“朕的病刚好,她眼下病了,朕去万一也招惹了怎么办?再说了,你是假病,她是真病。”

秦玉柔撩起胳膊给李珩看:“臣妾这疹子是真的,怎么是假的呢?”

李珩拍下一个奏折不看她,秦玉柔就放下袖子,不依不饶继续劝道:“万一她也是假病,就是想见您呢?”

李珩面露笑容。

正当她以为自己劝说成功的时候,李珩冷飕飕地来了句:“她要是假病,朕就更不用去,她这是争宠,败坏后宫风气。”

秦玉柔真的要原地爆炸,怎么和他说什么也说不清!她最败坏风气,他还来她这里,现在她在后宫的名声肯定是争宠第一人,她真的好冤啊。

留芳阁里,刚喝完苦涩汤药的禧嫔听到宫女禀报了承世帝的话,一边咳嗽一边将手边的枕头扔了出去。

“秦玉柔,你以为你真的得到表哥的爱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皇帝是直男嘛哈哈哈

秦玉柔:真的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补完老爹的捐款还得劝皇帝雨露均沾,她真的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