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虞宗的小师妹

第二十章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离。长公主江嘉月的面色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全。

而尉迟成天开口则是指责,“你将明朗教成了什么样子?!竟是惹来银铁卫的官司。”

江嘉月睨了尉迟成天一眼,转身便朝着院子大步走去。

她眉心微凝,玉手轻指,“还不快将那妖物拿下!”

江嘉月身后修士蜂拥而出,数道长剑直指池酒酒面门。

池酒酒面色微凝,她手心向下,周身妖气荡漾,九尾俱出。

“我倒要瞧瞧,谁要将我的小徒弟拿下!”一道遒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尉迟嵘脸色登时转晴,他看了江厌一眼,喜悦之情充斥了双瞳,“师父来了。”

话音落下,尉迟嵘飞身落在了池酒酒身边,他蹲下身去,从怀中摸出一罐药来,“小师妹,你忍忍,有了这药,你伤口很快就好了。”

池酒酒抽了抽鼻子,她的目光落在江厌身上。

酆子实停在了院子中央,原本已经出手的修士纷纷停手,转头看向了江嘉月。

江嘉月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看向酆子实,眉头轻跳。

“误会,都是误会。”尉迟成天见状,忙上前打圆场道,“我们并不知道这只小狐妖,竟是酆先生您的小徒弟,这才这般兴师动众。”

尉迟成天面上带着笑,可话里话外却是敲打着酆子实。

这狐妖,即便是打杀了也算不得什么,如今大家各退一步,便算是皆大欢喜。

酆子实转头看了一眼池酒酒,收回视线时,却是从江厌身上微微带过。

江厌仍旧僵在原地,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察觉到酆子实意味深长的目光后,江厌喉结轻轻动了动,他瞳孔轻颤,终于是看向了池酒酒。

两人视线刚刚对上,池酒酒眼眶便微微有些泛红,她抿了抿唇,抬眸看着江厌,声音轻颤,“江厌,有人放暗箭。”

若是光明正大的,池酒酒不觉得自己会在这些修士手中受伤。

也不知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竟是躲在暗处,伤倒是不重,可是疼极了,池酒酒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见江厌朝自己看过来,泪水蓄在了眼眶里,欲落不落。

酆子实闻言,捻动胡须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江嘉月,“实不相瞒,我这小徒弟,是青丘狐狸姥姥的掌中宝,我费了多番口舌,才能让姥姥松口,将小姑娘送到我这儿,做我天虞宗的弟子。”

在听到青丘两个字时。尉迟成天的脸色猛然变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回头看了一眼江嘉月。

江嘉月的脸色则是隐约有些泛青,她抬眸看了一眼呆站在原地的尉迟明朗,微微垂下眼,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酆先生,话可不能乱讲。”先前最先出手的那位白发白须的修士咽了一口口水,他抬了抬手中宝器,“这狐妖身上哪有什么青丘的信物!没有信物,便不能证明她是青丘来的。”

酆子实哼了一声,“信物?老夫的话就是信物!”

那一头,尉迟嵘已经扶着池酒酒站了起来,撒上药粉后,池酒酒小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了,只是仍旧有些疼。

这疼让池酒酒的九根尾巴纷纷耷拉下去,看起来,有些颓然。

“更何况……”酆子实顿了顿,他语气中带了两丝嘲讽,“青丘那只四百岁便修成九尾的小狐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你们这群乐得待在高门的修士是井底之蛙罢了!”

池酒酒眨了眨,眼泪还一颗颗落着,耳朵却是一个字没落地将酆子实说的话听全了。

“我这么出名吗?”池酒酒压低了声音,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尉迟嵘的肩膀。

尉迟嵘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人,他低下头,附到池酒酒耳边轻声道,“多少有些出名。”

池酒酒闻言拖着还在疼的小腿,一蹦一跳地往江厌身边去。

尉迟嵘见状下意识伸手拦了拦,只是在碰到池酒酒略带疑惑的目光时,松了手,有些不自然道,“你慢点儿,别再摔着了。”

池酒酒蹦到了江厌身边,伸手抓着他的胳膊站稳。

江厌浑身一僵,脖子上像是被人上了镣铐,动弹不得。

那边,江嘉月还有些愤愤道,“酆先生,你说这只狐妖是你的小徒弟,那我倒要问问,你的小徒弟为何会偷偷摸摸来明朗的院子。”

“难不成九尾的狐狸也是天生的浪荡子,想要爬上我儿的床不成!”

这话说得难听极了。

江厌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池酒酒的耳朵,他心思微动,不知哪儿来的大风皱起。

地上落叶被吹得卷起,重重砸在了江嘉月的脸上。

江嘉月一时不察,脸上被划出了几道口子,她猛地甩袖,“给我将他们拿下!”

“还不动手?”江厌有些冰冷的声音与江嘉月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嘉月猛地抬头看向江厌。

他们身后的银铁卫在江厌声音落下后猛地有了动作。

银铁卫的士兵训练有素,实力更是在院子里其他修士之上,三两下的功夫,便将所有人都制住了。

而银铁卫的护卫长,则是直勾勾地走到了尉迟明朗身前,“尉迟公子,还请同我们走一趟,城中两起命案,有些事儿,要同你了解清楚。”

江嘉月的瞳孔猛然瞪大,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厌。

江厌有些蓦然地转过头去,避开了江嘉月的目光。

江嘉月的牙几乎要咬碎了,她看了一眼慌乱地投来求助目光的尉迟明朗,几乎是咬着牙道,“本宫要进宫面圣,江厌,你最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同皇兄解释。”

听到这话,尉迟明朗明白过来,这些银铁卫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走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江嘉月身上,“母亲,救我!救救我!”

尉迟明朗的声音越来越远。

尉迟成天深深看了尉迟嵘一眼,长袖一甩,追了上去,想来是要追上银铁卫的护卫长,让他优待尉迟明朗两分。

那头,江嘉月恶狠狠地盯了江厌一眼后也离开了。

院子里渐渐只剩他们师徒几人。

酆子实这才转头看向贴着江厌站着的池酒酒,“嵘儿,你带着小九回去休息,在她腿上的伤养好之前,就别让她出门乱逛了。”

池酒酒眼珠子转了转,正要开口说话时,酆子实继续道,“你姥姥来了信,有好几封是给你的,还不快回去看看,有些什么话交代你的。”

听到有青丘来的信,池酒酒原本想说的话被他抛到了脑后,她转头看向了尉迟嵘,示意他过来扶着自己回去。

直到这时,酆子实才抬眼看向了江厌,“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吧,回去之后,单独来找我。”

江厌喉结轻轻动了动,许久之后,他才轻道了一声是。

别院中,池酒酒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她坐在床上,手里翻着那几封从青丘送来的信。春燕在房间里忙活着,先是将那些染了血的衣服送出去,然后又端着煎好的药送了回来。

“姑娘怎么出去一趟就伤成了这样。”春燕看起来有些不满,“不要留疤才好。”

池酒酒倒是不怎么在乎腿上的伤了,除了那一丝丝的疼痛以外,她几乎感受不到伤口的存在。

从青丘来的信,一封是姥姥的,一封是白自方的,还有一封,竟是那只小兔妖的。

姥姥的信简单,无非是既然池酒酒已经偷跑了出去,那就跟着酆子实学些本事,在外面别丢了青丘狐族的脸。

白自方的信是哀嚎,池酒酒偷跑的事儿被发现后,他受了罚,现在恹恹地待在狐狸洞里,得关上一段时间才能出去,最后,还不忘嘱咐池酒酒,若是遇上什么稀罕奇石,记得给自己带回来。

最后那封,是小兔妖的。

小兔妖说自己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狐狸姥姥发现了,只是狐狸姥姥并没有难为她,反倒好吃好喝地招呼着她,最后,小兔妖还告诉她,自己在青丘住上一段时间,便也学着池酒酒出来闯荡一番,到时候,就来投奔池酒酒。

偷跑出来这件事儿,算是被轻轻揭过了。

池酒酒身心都放松了许多,她靠在床边,一口一口喝着春燕给她喂过来的药。

一口苦药接一口糖莲子,倒也不算难熬。

总算喝光了那一碗药,池酒酒眨了眨眼睛,“江厌呢,怎么回来之后就没见他了。”

“公子去酆先生院子了。”春燕道,“我听他们说,在准备姑娘拜师的事儿呢。”说着,春燕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当修士可辛苦呢,您怎么就想不通呢。”

酆子实背对着江厌站着。

江厌微微垂着头,他双手垂在身侧,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吐出了师父两个字。

酆子实转头看向了江厌,“小九腿上那伤,是你动的手。”

江厌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片刻后,他垂下头道,“当时在场的人里,却是只有我能够凝出那样的冰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