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进京的第十二天

此刻的延禧宫。

温柔解颐的令妃娘娘正在殷勤服侍着皇上。

“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来看臣妾了。”

乾隆帝轻车熟路地安抚着爱妃的小情绪:“朕这不是诸事繁忙嘛,何况,小五也在乾清宫住着,这不是个安分的孩子,朕要死死地盯着他才放心。”

800米外的王小五挥舞着脚丫。

来呀来呀,脚给你塞嘴里!

令妃:“……”

令妃有点回不过神来:“臣妾还以为皇上是疼爱小阿哥,歉疚小阿哥……”

所以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孩子,才颇多破例和迁就。

乾隆帝承认:“当然,朕也是看在他母亲当年就见了朕一面,之后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拉扯大的份上,想着小五这孩子也是身世可怜,所以想着多弥补他一点。”

皇上的愧疚,是很珍贵的!

最起码,在这份愧疚消散之前,王小五就是宫廷,无敌的存在!

令妃有理由相信,王小五就算是将乾清宫拆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他!

听说了吗,王小五将十一阿哥给打了,结果被关小黑屋的是十一阿哥,而王小五,不仅没有受到处罚,还获得了据说以红包方式出现的补偿!

800米外的王小五:“红包是皇后娘娘给我的,跟黄桑有什么关系!”

没错,王小五在宫里获得的第一笔收入,不是来自皇上的抚养费,而是皇后娘娘给他的零花钱!

皇后娘娘轻描淡写:“孩子第一次上门,一点见面礼,省得别人说我苛待。”

足足二百两银子!

严肃冷淡的皇后娘娘大笔一挥就是王小五在苏州一半的身家。

黄桑却没有任何表示!

王小五今晚本来是打算挥舞着红包臊死黄桑的。

……

王小五的到来,就像一枚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泊。

其他人也许暂时看不出来,但令妃的感受是最直观的!

因为,皇上来她的宫里的次数,明显少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就来了一两次,还不作停留。

急匆匆赶回去,据说要不错眼地盯着王小五。

以防他干坏事。

一个五岁的野孩子,能干什么坏事?

龙嬷嬷是白吃饭的吗?

皇后派她过去,不就是为了提点规矩吗?

要不是很确定乾清宫的御榻上睡的人是王小五,令妃还以为是某个大臣偷偷进贡的江南秀女,野狐狸精呢!

令妃现在看得清楚,王小五要是不从乾清宫里搬出来,她就没有以前的好日子过!

没想到吧,王小五进宫,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居然是令妃娘娘!

……

“皇上,臣妾要恭喜您和小阿哥,父子团圆。”

令妃的一番话,立刻就说到了乾隆帝心里。

“父子团圆,嗯,不错,”乾隆帝心怀大慰:“时值中秋,等太后娘娘从五台山回来,刚好举办家宴,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圆!”

陪圣母皇太后去五台山礼佛的还有皇长孙绵德、绵恩,绵德的年纪跟八阿哥永璇差不多大。

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乾隆帝莫名发奋,他一定要赶在太后回来之前,将王小五彻底调、教出来!

让皇额娘见到一个崭新的、乖巧的、懂事的孙孙!

发誓!

……

却听到旁边令妃的小声抽泣。

令妃的哭泣,一向是最让人心疼的,每次乾隆帝见了,都会软了心肠。

因为令妃的哭戏,仿佛琼某剧女主的量身定做。

第一步,眼角泛红,眼尾含泪!

这时候,要求女主必须柳眉微弯,眉心颦蹙,仿佛西子捧心,貂蝉望月!

第二步,要求眼泪和话音错开不同的节奏!

这一步,也是最难的!

你要先说话!眼睛里一直含着泪,要堪堪等到差不多说完了,话音将落未落的时候,珍珠一般的眼泪才可以一粒一粒掉下来!

掉的早了,没这个效果!

掉的晚了,情绪不到位,更没有效果!

只有眼泪伴随着话音同时掉落,才能勾起男人的爱怜之心!

如果你前两步都达标,那么第三步,考验的就是泪珠的形态是否饱满,折光率是高是低,记住,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的那一刻,都是差不多的!

但下落的轨迹会决定眼泪落下来,是筷子状,还是珍珠状!

普通人的泪水会顺着脸颊流下,就像车窗上,雨滴拖曳的痕迹。

就像长长的两道鼻涕!

那能好看吗?

而女主的眼泪,决不能挂在脸上,而是在半空,像一颗颗星星一样落下,晶莹剔透!

真正的梨花带雨!

看着就心疼!

……

令妃的眼泪,向来都是这么完美达标的。

也是对付皇上的大杀器。

因为她还提到了自己夭折的孩子。

“皇上,臣妾看到皇上父子团圆,心里是又高兴又难过……臣妾高兴的是,皇上的子嗣又多了一个,小阿哥如此聪明健壮,将来一定能长成栋梁之才,替父分忧。”

乾隆帝一分神思索了一下王小五长大以后的样子。

登时一个激灵。

小时候都如此不受控。

长大了凭什么成为栋梁之才?

就听令妃继续梨花带雨:“臣妾就想到了夭折的永璐……永璐没有福气,小小年纪就离开了臣妾,臣妾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痛彻心扉啊!”

乾隆帝不得不安抚爱妃:“永璐也是朕的孩子,朕怎么能忘记他呢,上天对朕不薄,可在子嗣上,又有谁知道朕的忧愁?”

十四个儿子,到现在只存在五个!

剩下的儿子,要么是年少夭折,要么就横遭变故。

所以当他看到王小五的时候,不由得大喜过望。

对血脉的渴望跨过了道德上的束缚、名分上的阻隔,就像王小五跨过了千山万水一样。

他需要儿子!

800米外的王小五:“五个儿子都不够你养儿防老的,还要把养老的重任交到小五的头上?!”

没门!

抚养费你掏了吗?

不给掏抚养费,还想着让小五给你养老,那是不可能的!

……

令妃娘娘成功勾起皇上的情感。

勾起了皇上延续血脉、绵延江山万代的决心。

朕要彻夜打扑克!

身体什么的不要紧!

只要能多造出几个儿子来!

老实忠厚像永珹,文武双全像永琪,能掐会算像永瑢,小心谨慎像永璂。

野草似的王小五,那只是个意外!

……

800米外的王小五看了一眼西洋钟表。

凌晨一点半!

看样子,是不回来了!

黄桑你个种、马!

别人说几句,你就脱了裤子!

好松的黄腰带!

天天在令妃那里交粮,也没见令妃十个八个的生孩子!

生了三个,还夭折了两个!

这就说明令妃这块土地,她本身也不肥沃啊!

当然你个五十岁的老头儿,小蝌蚪质量更差!

小五应该是你最后的雄风了吧!

你说你个糟老头子是怎么生出小五这样聪明、可爱、健壮、白净的福娃的?

你爱新觉罗长白山的祖坟里冒青烟了好不好!

王小五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小五不洗脚的时候你天天来!

小五偶尔洗一次脚,你还不来了!

小五的脚丫子,是皇上回不回寝宫的晴雨表吗?

……

延禧宫里,乾隆帝半眯着眼睛,等待着令妃钻入他的怀里来。

人还没来,却闻道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儿。

“?”

就见令妃半蹲着身体,坐在床边,一层层掏着自己脚上的白布。

乾隆帝:“爱妃你在,干什么呀!”

令妃娘娘撑起笑容:“皇上,臣妾听闻您最近很喜欢……臭脚丫的味道!”

宫里都传遍了!

皇上的口味,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喜欢白嫩的肌肤,窈窕的身段,乌黑的秀发,红润的嘴唇!

他现在喜欢的,是发臭的脚丫!

宫里传闲话的太监已经叫皇后掌了嘴!

那这个消息,一定不是假的了!

令妃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枉她在脚上裹了三十三层,等待了一十三天!

在今天,终于腌入味了!

整个延禧宫上下,弥漫着老坛酸菜的劲爽味道。

就是这个味儿!

冲鼻,刺激,酸爽,给你三万六千个毛孔,来一次彻底的熏陶!

……

“皇上驾到!”

王小五一睁眼,就看到了摇摇晃晃的乾隆帝。

王小五最会察言观色了。

“不好啦!黄桑喝大发了,他要吐!”

“有没有人管管他啊!皇后娘娘!”

乾隆帝:“……住嘴。”

乾隆帝:“朕没有喝酒。”

王小五:“那你怎么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

王小五:“你这副受了情伤的模样,给谁看!”

乾隆帝:“……”

乾隆帝逼问:“朕就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朕喜欢臭脚丫的事情,宣扬地阖宫尽知!”

乾隆帝:“等会儿这话有歧义。”

乾隆帝:“朕不喜欢臭脚丫!!!朕怎么会喜欢臭脚丫!!!”

乾隆帝:“等会儿,小五你今晚上,洗了脚?”

王小五大怒:“还说你不喜欢臭脚丫!小五洗不洗脚,你居然闻得这么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