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养在名下

李璟虽然只有六岁,可依旧是长辈。御书塾里授学的皇亲之中,也就她的身份最高了。又因为皇帝格外的宠爱,那些小辈即便是比李璟年长,在她面前也都是恭恭敬敬,行为处事也都是一副恭谦有礼的模样。

李璟虽然知道人前人后自是不同,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这般肆无忌惮。也是难怪李淼刚看到她的时候会吓成那副模样。

这个时候太医回来了,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如何?”李璟问道。

太医回道:“禀长公主,燕郡王身上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休息几天,就能痊愈。只是……”

“只是?”

太医躬了躬身。“燕郡王长期饮食不当,导致脾胃不健,力弱体虚……须得好生调理。”

有些话太医也是不敢说的太明白,要长身体的年纪,却是吃不饱饭。堂堂郡王,在宫中被这般苛责,牵扯起来怕是要获罪不少人。再想想那瘦弱的身体上布满的疤痕,太医也只能心中叹气。

随着太医进去的宫人低声在李璟耳边说了几句,李璟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有劳太医了,”李璟抿着唇说道。

之后便派人随着太医去太医院拿药,管从中忙是磕头谢恩。以前太医也并非不给诊治,而是郡王一直忍着,不愿让他去请。所以都是他去求了在太医院切药的杂役内监,问他们要一些伤药。

只是这种伤药都是粗制的,好的很慢,有的更是用的刺激到伤口,郡王殿下疼的厉害。

长公主殿下这次知道了事情原委,即便是不为郡王殿下出头,以后那些世子也会有所收敛的。

而自己也能不在去找那些杂役內监,可以直接去寻方才那位太医了。

大概是这一年来见多了世态炎凉,管从中虽然感激李璟,但也没有完全指望她真的能为他们出头。

“你们在宫里经常吃不饱吗?”李璟问道。

到了这儿,管从中也没想着隐瞒什么了。“起初还好,可渐渐的送来的不是凉的就是送迟了,之后菜色便一日不如一日。殿下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去了别的宫里之后,就连冬日里要用的炭火都是掺杂着劣碳冒充。”

他也曾质问过,可那些人说殿下要守孝三年,哪里能吃的太好?可寒食寻常都是百日,虽也有三年寒食之人,可没有谁会让八岁的孩子这样做的。那些人明明就是以礼法做借口堂而皇之的克扣殿下用度。庆幸的是皇子皇孙每季度的衣物都有织造司亲自派人来量体,送来的都是成衣。若是衣料,很可能会被那些黑心肝的偷换了。

那些宫人胆敢克扣皇孙的用度,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刘公公,劳烦你带人去一趟宗清园。”李璟冷着小脸,命道。

刘公公名义上虽然是父皇身边的人,可这么些年一直跟在她身边,李璟自然是能够直接下令的。

刘內监也就是刘玉躬身领命之后,转身离开了。

李璟站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燕郡王。”

李淼一身狼狈的进了翊宣宫,自是不能让他在这样回去。太医离开之后,侍候的宫人便忙是为他整理衣衫。翊宣宫中没有男装,宫人们只能是将其外衫脱下,竟可能的将上面的尘土掸了。

一番收拾之后,虽然还是有些不妥之处,但也比来的时候顺眼了不少。而李淼也没了一开始的惊恐模样,神色平静了不少。

宫人正在给李淼上药的时候,李璟进来了。李淼忙是起身,拱手向李璟行礼。管从中也立即站到了李淼身后。

“侄儿见过姑母。”

李璟上下打量了李淼一番,缓缓道:“到还知道叫一声姑母。这干巴巴的模样,哪里像大皇兄的孩子?尽是被人欺负了。”

听着李璟说起自己的父亲,李淼低着头没有出声。

“李嘉显他们动手的时候,你可有还手?”李璟问。

“……”

李璟秀眉一皱,不高兴的问道:“难不成你就站着让他们欺负了?”

李淼忙是抬起头,摇头道:“我没有……是他们人多……”他反抗过的,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越反抗,他们打得越狠。

“那就好。”李璟转身坐下。“这两天你暂时先在本宫这里凑合一下,宗清园那里内务司有事要办。”

不仅是李淼,张嬷嬷闻言也是吃惊不小。“殿下,还未禀报陛下,这……”

宗清园的那些欺主的混账,自是要处理的,可殿下这还要将燕郡王养在身边?虽然礼法上倒也无碍,可殿下只有六岁啊?这燕郡王比她还要年长两岁。这还真没有听过有这般年纪的长辈要养比自己大的晚辈的。

“本宫会告知父皇的。”李璟根本不担心皇帝会不同意,他不会因为一个他并不在意的皇孙来为难她。“至于进学,先不着急。明天休息一日,等后天你同本宫一起去御书塾拜师,拜师礼无需担心。”

李淼像是被突然而来的惊喜砸懵了似得,张着口不知道说什么。而身后的管从中激灵的退跪在地,连声道:“谢长公主殿下。”

李淼忙是回过神来,拱着手跪下行礼。“侄儿谢过姑母。”说完,竟是开始抽泣起来。

父王过世的那年正好是他要进学的年纪,只是母妃悲伤过度,身体日渐虚弱,他便一直在床前尽孝。

母妃过世之后,他被送进了宫。可进学的事情,却是一直没有被提起。李淼见不到皇帝,也无人去提醒,这件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李淼自然是羡慕的,御书塾那是皇家子弟进学的地方,他不得允许,似乎昭示着他比之其他皇孙要低一等。这也是他即便身负爵位,却还要被那些王府世子欺负的主要原因。

也许是这些日子过的太委屈,李淼这一哭便停不下来了。见着李淼哭得说不了话,李璟也有些慌。

“别哭,别哭!以后姑母护着你,不哭昂!”李璟走上前,蹲在李淼的身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

李淼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看着比自己还要小的李璟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实在羞的不行。他抬着胳膊使劲儿的擦着眼泪,可李璟稚嫩的声音又软又温柔,使得李淼原本的委屈都要扛不住了似得。

好久没有人这种哄着他了,好久没有人这样安慰他了……

“哇~!”李淼不管不顾的抱着李璟小小的身子,哭得更加的大声。

大殿

宴会还在继续,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內监吴勤在皇帝身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皇帝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后说了一句:“以后刘玉就留在翊宣宫侍候。”

“诺。”吴勤一愣,后领命退下。

皇帝放下酒杯,环视着殿中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他几个儿子身上。

想不到最后邵阳竟然是选了老大家的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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