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颜很晚回到家，夜晚下的申城一如白日繁华，车流如织，夜幕星空墨重一片，抬头看去，高楼大厦林立，极少能看到星子。

没有想到回到家正好赶上了另外一出好戏，还未走进家门，就听到危勉严厉的声音传了出来。

危勉怒斥，有些急火攻心了，“你说说今天这叫什么事？在咖啡厅和一个不入流的男人打架，真是丢脸。”

危颜抬脚，安静地走进客厅，一眼看过去，何京京抱着危甜甜坐在沙发上，危甜甜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只是脸上淤青的伤痕不太光彩，她低着头，垂着一双无神的眸子。

何京京还在帮她说话，原本是哀求的嗓音，一见到危颜露面，脸色和神色一起变，她装模作样，“老危，从你回到家就一直在骂甜甜，这都骂了快一个小时了，你骂够了吧？”

她故作强势地打断危勉说的话，一双眼睛做贼一般偷偷看危颜，嘴角紧紧绷着。

危勉背对着门口，没看到危颜，他抬手隔空狠狠的指着危甜甜，声音猛然拔高，“她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难道我还说不得几句吗？”

“在公众场合，居然跟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打了起来，还闹到了警局去，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危勉气的脸色泛红。

何京京眼珠子左转右转，看了危勉又偷看危颜，她不想让危颜看自己母女的笑话，“这怎么丢人了？明明就是那个男的先欺负我们家甜甜，难道甜甜要跟木头一样被他打吗？当然要还手了，要是我在场，看我怎么教训他？”

危勉心里的怒气刚平和一些，听到她这句话，血压直线飙升，“她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这么大个人还没有脑子吗？你还有脸说你在场也要跟他打一架。”

“怪不得甜甜会被你养成这样，简直是上不了台面。”说到后半句话，危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声音压低了很多。

“上不了台面？”她说话声音小，但何京京耳朵尖还是听到了，她揪住这句话不饶人，“她可是你女儿，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她上不了台面，难道危颜上得了台面？”

前面的话，危颜只当笑话听着，不过这个问题，她也有一丝丝好奇。

危勉还不知道危颜回来了，他被何京京针锋相对的态度激怒了，半是赌气半是认真地应答，“颜颜当然上得了台面了。她妈妈家里往上数几代不是书香门第就是名门望族，她的身份也光明正大。”

他瞥了一眼满脸是伤的危甜甜，心里有一丝反感，尤其是今天别人告知他这件事时，他还和外人在办公室喝茶。

危甜甜和一个男人打进警局的事情一说出来，其他人看危勉的脸色都变了，别说危勉心里多难受，他也是要脸的人。

有人还故意拿着看好戏的语气问他，危甜甜是不是他的养女，另外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谣言声称危甜甜是危勉的私生女。

事实是怎么样的，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只是不约而同没说出口。

被那么多人看笑话，危勉窝了一肚子气回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危勉就是说危甜甜比不上危颜，这句话还被危颜听到了，刺痛了何京京的自尊心，她大着嗓门以更大的气势反问，试图找回自己丢失的颜面和破碎的自尊心。

“我的意思你听不懂吗？”危勉能人撇了她一眼泼妇的模样。

危甜甜如同捕食的猎豹一样盯着危颜看，她没管危勉和何京京的争吵，只是以极低的嗓音，冷冷叫了一声，“姐姐，你回来了。”

危勉猝然咽下还没出口的话，转头去看，看到危颜脸上带着不清不淡的笑意，“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危颜要是出声，怎么有这个荣幸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

今天心情不错，危颜愉悦地弯了弯唇角，“你们继续，我先上楼了。”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刚才危勉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危勉脸色一变，心中也有些复杂。

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就是，危颜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妻子所生的女儿，身份光明正大，而且危颜的母亲也是实实在在的名门千金。

危甜甜本来就比不上危颜，非要说实话，危甜甜跟危颜就没有可比性。

何京京狠狠地瞪了危勉一眼，刚才危颜脸上漂亮的笑意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大声地叫住危颜，快步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你每天都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何京京双手抱怀，试图用干涉过问危颜的方式找回自己的颜面。

危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极轻，“有事？”

她的态度更加刺痛了何京京的心，这样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把何京京放在眼里。

何京京放下抱怀的手，每一寸目光都在用力，像是绞刑架上的绳子狠狠地勒着她，“这是你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还反过来问我，没大没小。”

“抱歉，我忘了你不是我家的保姆了。”危颜缓缓一笑。

何京京嚷着大嗓门，故作气势，脸上的神情令气氛紧张，可偏偏危颜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

“你！”何京京气得狠狠咬牙，眉头紧紧的皱着，因为年纪大了被化妆品掩盖的皱纹和瑕疵露出了真面目。

“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就是没家教！”何京京口无遮拦地骂了出来。

她确实很擅长戳人痛处，尽管危颜没把她放在眼里，但是这句话像是戳进了自己的死穴。

让人心里缓缓疼了一下。

危颜侧过身子，目光也认真了很多，看得危勉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何阿姨，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还给你女儿。”危颜放下身段，缓缓凑到她耳旁，轻声说这句话。

这句话令何京京的大脑回春，猛然想起了一件被珍藏的事，她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故作声势，“你威胁我？”

“我是在告知你做好准备。你害死我母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危颜慢慢站直着身子，看着何京京脸上精彩的神色变化。

危颜回家两个月时，所有人都说危颜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喝酒。

他们自以为的想法，愚蠢的令人想笑。危颜这么做，只是因为看破了何京京和厉明泽之间的暧昧关系，她就调查了一下。

越是往下调查，真相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危颜的母亲能活下来，还可以活得好好的，活到和危颜相见。

只是有人见不得她母亲活着，想要除了她霸占她的位置，才害得危颜没能和母亲团圆相聚。

这笔账，她会清算。

一分一厘，都会算得清清楚楚。

何京京脸色苍白地瞪着危颜，嘴皮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吃惊，细细嗡动着。

再看了她一眼，危颜收回目光，迈着漂亮的步伐上楼，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站上高处。

今天算是危颜回家两个多月以来过得最愉快的一天，她舒服的泡了个澡，喝了杯酒，躺上了柔软的床。

刚闭上眼睛，脑子理清一些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厉明泽打来的电话，她没有打备注，因为已经记住了这串熟悉的数字。

接通电话，危颜开了免提，将手机丢失在一旁。

电话接通后，危颜没有主动开口，她揉了揉脖子。

“你在干什么？”厉明泽好奇，她对危颜的这种好奇更多是一种感兴趣。

危颜瞥了一眼手机，拿过一旁的平板，一心二用的和他回话，“没干什么。”

“明天晚上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晚饭吗？”厉明泽邀请危颜。

危颜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查清楚她母亲是被何京京害死的，只是现在证据还不足，她还要到处搜集证据。

一顿饭的时间，说没空，那只是对邀请的人没空而已。

略一思考，危颜答应了，“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就行。”

“还有其他事吗？”时间已经不晚了，危颜要刷一会儿手机，放松一下，再美美睡上一觉。

“没什么事，今晚就不挂电话了吧。”厉明泽已经猜到，他要是说没事，危颜的下一句就是她挂电话，他先发制人阻止了。

危颜丢下平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还不足一分钟。

“一夜不挂电话？”危颜略有所思。

“我想听着你的呼吸入眠。”就像是危颜睡在他的枕侧一样，哪怕是听着电话的电流声，厉明泽也能做个好梦。

危颜拒绝了，没有任何余地，“手机会辐射大脑，挂了。”

通知完厉明泽，危颜毫不留情地按下了红键，挂断了电话。

“你今晚几点睡？我和你一起睡。”刚挂断电话，厉明泽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这句话听着让人容易想多，但危颜想多的是她要怎么回复。

认真的话，那应该是现在睡觉了，开玩笑的话，危颜手指在手机上叩字，她开玩笑的说，“两点。”

现在是夜里十点半，危颜已经有一些累了，放下手机，关上灯，戴上眼罩，危颜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