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闫昔骜强撑着站起来,没走两步又砰的一声倒地。十指霎地攥紧,若非卫谌渊多管闲事追查他的踪迹,他也不至于东躲西藏沦落至厮。

阴毒的目光射向林嘉姁,“你是卫谌渊的女人?”

林嘉姁轻蹙柳眉,“我不是。”

说罢,她起身往茂密树丛中去,顺着鸟雀吃过的痕迹,捡了一裙兜红艳艳圆滚滚的果实,还拨开荆棘,意外发现了一处干燥的山洞。

欢喜涌上心头,她走回岸边去叫闫昔骜,“我找到了个山洞,我们去山洞吧。”

闫昔骜烧得眼冒金星,沙哑道:“先帮我退烧。”

林嘉姁哦了声,用他的匕首割下一片裙摆,叠成冷帕子敷在他额头上。而后开始吃果子,望着阳光下烟波浩渺的江面,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旁传来一阵呻.吟,她诧异转头,闫昔骜口干舌燥,唇瓣蠕动:“水、水。”

林嘉姁找了片树叶,舀来江水喂给他,“我原本以为你敢跳江,一定很厉害呢。”

闫昔骜烧了一整天,清醒后一声不吭地抓了两条鱼。林嘉姁美滋滋地吃上了烤鱼,“你真好。”

轻而湿的雨水飘下来,二人躲进山洞歇息。闫昔骜生了一堆火,注视着倚靠石壁酣然入眠的少女。

他扛着她一起跳江,只是因为想起了几年前她和卫谌渊一道来医馆看他时,卫谌渊眼底充斥着的男人的占有欲。

他挑唇,当初半夜被人从医馆扔去乱葬岗的仇,如今终于能够钝刀子磨肉报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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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府衙乱成一团,数千州兵全部都被派去寻找林嘉姁的下落,此外又从洛阳调来兵马,沿江搜山寻人。

薛照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汇报一次情况,姚嬷嬷洒泪道:“陛下,一切都是老奴的错!公主脚上有伤,耽误不起,不能在外边流浪,那闫国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万一他对公主做什么……老奴恳求陛下早些救回公主!”

卫谌渊嗤道:“她脚上有伤,是腿断了还是残疾了,朕看她跑得开心得很。”

他用缴上来的拐杖掀开姚嬷嬷的包袱,易容药水、路引文书、银票地契一应俱全。神容愈发冷诮,他不计前嫌恩赏她做帝王的女人,赐给她无上荣华,她却是只阳奉阴违的小白眼狼,和闫昔骜勾结在一起的丧家之犬!

眸中山雨欲来,戾气乍现,拐杖沉闷砸地,竟是当场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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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淅沥,林嘉姁采回野果分给闫昔骜吃,怅然道:“我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嬷嬷可能被抓住了,或许我应该回去。”

闫昔骜看她一眼,“你自投罗网,卫谌渊饶得了你吗?”

林嘉姁睫影微垂,用树枝在地上画圈,“我下次逃跑前一定要把身边人都安顿好,我一个人逃跑,跑了就再也不回去。”

“你还会有逃跑的机会吗?”

“会有的。”她弯眸微笑,“等后宫的妃子越来越多,我肯定不起眼了,我总能找到机会的!”

右脚踝隐隐酸胀作痛,她轻轻地揉,嘶了一声,闫昔骜道:“我去采点草药回来。”

不多时,他嚼碎了草药敷在她的脚踝上,用布条帮她绑好。

清凉的药效缓解了疼痛,林嘉姁扬起笑靥朝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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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失踪两日有余,侍候陛下左右的人提心吊胆,生怕撞到火药口上。

猎犬和地宫的鹘鹰也被放出去找人,闫昔骜在江边抓鱼时,听见了远处的画舸泊水声,知道是卫谌渊找过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回去烤鱼给林嘉姁吃,闲谈道:“夏国没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林嘉姁抱膝坐在一堆干草上,惘然点头:“是呀。”

“魏国人大多都是黑心黑肺的狡诈宵小之辈,我以前在魏国救过几个乞丐,他们表面感激,暗地里却偷走了我的财宝。”

林嘉姁点头赞同,“对,他们就是很可恶,喜欢偷抢别人的东西。”

“昔年公主对我有恩,如今公主又救了我一次,我现在潦倒困顿无以回报,将来一定会报答公主,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林嘉姁感动,“举手之劳,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闫昔骜把香喷喷的烤鱼递给她,眼神变得柔和,“公主这般善良美好,我实在不解魏帝为何要折辱磋磨公主。若我是魏帝,必定割半座江山献给公主以报恩情。”

林嘉姁懵怔,半晌才道:“你真大方。”

“公主趁热吃,我继续为公主烤。”他笑意缱绻地望着她。

林嘉姁不免错愕,半个多时辰后,突闻犬吠和马儿踏蹄嘶鸣之声,薛照和谢晟带将士把山洞包围得水泄不通,朝里大喊:“闫昔骜,出来!胆敢伤害娘娘,我等扒了你的皮!”

林嘉姁垂头丧气,闫昔骜脱下外袍给她披上,温言细语:“外边还在飘雨,公主的脚伤要紧,我扶公主出去。”

洞口的荆棘被薛照斩断,汗血宝马上的卫谌渊华冠绣服,在瞥见林嘉姁灰头土脸的打扮和她被闫昔骜握着的手臂时神色阴鸷,怒意染赤了眸。

“脏东西。”他用毒辣尖刻的话刺向少女,“你真是脏了朕的眼。”

林嘉姁不想和他当众吵,低着头假装没听见。闫昔骜挑眉,“公主貌美干净,哪里脏了?”

“呵。”卫谌渊薄唇微微一扯,“闫国太子,这里是你该待的地方么?”

“闫国与魏国并未开战,我为何不能待在这里?”

“没有朕的旨意,你闫昔骜不能踏进魏国半步。”卫谌渊吩咐,“来人,把他驱逐出境。”

闫昔骜冷哼一声,“不劳烦你,我知道走。”接着,他俯身去看林嘉姁的表情,“公主保重,脚踝的伤要多加注意,我教给公主的按摩方法公主还记得吗?”

林嘉姁颊边抿出两个浅浅的笑涡,“你也多保重,我记得呢!”

话音未落,一条结实的马鞭突然凌空缠上她的腰肢,她震惊地摔上马背,嗅到了身后的龙涎香,顿时头皮发麻。

箍在腰间的铁臂把她弄得生疼,马鞭一挥,汗血宝马即刻调头驰骋。

谢晟欲带人抓住闫昔骜,只见闫昔骜莫名冷静,几根毒针唰唰飞射,有来不及躲闪的小兵中针身亡,他飞身上马向密林深处狂奔,谢晟怒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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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姁被卫谌渊丢在画舸的地上,她披着的闫昔骜的外袍不知何时弄掉了,只剩一身染着泥尘灰粒的粗布衣服。

她挣扎起身,听见男人透着嘲讽和不屑的语气:“跪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起来。”

林嘉姁咬唇,湿漉漉的圆眼睛水光摇晃,像只可怜的小狗,“陛下……”

“你真脏。”卫谌渊睨着她,“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林嘉姁本想和他示弱,但被他的讥讽惹得冒火,瞪他道:“我为什么要死?你死我都不会死!”

她索性像在山洞里时那样盘腿坐着,方才烤鱼吃多了,有点口渴,便从怀中掏出红果子想吃。

卫谌渊盯着她的举动,在她即将咬到果子时抬起黑色云靴踢上她的手,果子飞出去,他漠然地踩碎了它。

林嘉姁不可思议地站起来,“卫谌渊,你是不是有病?”

少女乌润的杏眸中不掩憎恶,卫谌渊长指掐住她脆弱的脖颈,一把将她按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