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尽地主之谊，珍馐美馔为使臣设宴接风。尊位上的卫谌渊颁下回礼，他的浅笑光风霁月，却莫名让林嘉姁觉出帝王的傲慢和物是人非的疏离。

袅袅酒香熏得她脸颊微红，已被封为宣王的卫子悠携王妃林妩坐在对面，林嘉姁朝王妃粲然弯眼，做口型唤“妩姐姐”，指了指殿外的方向。

林妩点头，侧首道：“王爷，我失陪一会儿。”

卫子悠说了声知道了，林妩拢了拢裙裳，起身退出大殿，在玉白的月色中清晰地看见出落得盛颜仙姿的少女。

“妩姐姐！”林嘉姁挽住她的胳膊，猫儿般蹭了蹭她的侧脸，“贵妃娘娘和二哥哥托我问候你，我们都好想你！”

林妩点点她的额头，“安安长大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那姐姐多看看我，记住我的样子，不许认不出我！”

二人慢步絮语，身影被道边的石灯拉得朦胧纤长，前方出现被秋风枯败的半亩夏荷，林妩道：“我们换个方向。”

对岸右边的草木后是一座观景亭，亭中有三两人影，林妩刚要带着林嘉姁避开，突然听见她说：“咦，那不是宋太傅和陛下吗？他们怎么出来了？”

“安安，”林妩想拉住她，“回来……”但架不住她已经提起裙摆，轻手轻脚地过去了。

宋太傅神色微肃，“陛下登基，臣的确没有想到。”

“太傅给了朕一个惊喜，”卫谌渊让薛照把舆图拿出来，“劳烦太傅回禀夏王，朕要这十座城池。”

图上用朱笔圈出城池，宋太傅借着灯烛看过，脸孔尚且平静，“看来陛下连个好年都不让夏王过了。”

枯叶的脆响在静夜里无限放大，薛照手中的剑光陡然闪现，卫谌渊眼眸一撇，看见黄葛树下立着神情凝滞，一脸不敢置信的林嘉姁。

宋太傅皱眉，“公主，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嘉姁嗓音簌颤：“陛下，《冶金术》你都拿走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们？你不能这么贪婪……”

“和懿！”宋太傅打断她，“走，回去，离开。”

卫谌渊眸光转冷，倨傲的话音漫失在凉风中，“朕做什么，由得着你来指手画脚么？”

林嘉姁眼里滚着泪花，疾步来到他面前，“我们已经给了你们五座城池，你还想要多少？你的父皇和我们签了盟约，你不能言而无信。”

珠泪无声地坠落在兰苕绿的织锦衣襟上，她带着倔强对上卫谌渊的双眼。卫谌渊呵笑一声，竟有几缕快意攀升。

薛照清了场，林嘉姁哽咽着收住眼泪，“你看见我哭很开心吗？你现在成了陛下，就能随便践踏别人的真心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在洛阳，你不是这样的。”

卫谌渊高大颀长的身影逼近她，喉间声线沉沉：“别和朕提洛阳，朕恨不得铁骑踏平洛阳。”

林嘉姁被他寒漠的面容吓得打了个觳觫，眼角通红，湿透了的睫羽瑟瑟地抖，一副受了欺负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卫谌渊意动垂眸，一手握住她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点而赤的樱唇与他近在咫尺，他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