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润泽，顾润泽，你那里？”传来女人的呼唤声音。

“顾润泽，顾润泽，在那里，快出来。”这是半大孩子的呼唤声。

远处，一名妇人手里抱着个奶娃，身边还跟着个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着急忙慌的孩子，他们边田坎上奔跑，边叫喊着顾润泽。

“我在这里。”顾润泽大声的回应，但由于他们处于两山坡的沟涧处，旁边还有一大窝竹子挡住了视线，而他们在半坡的山腰处。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顾润泽再度回应。

“走吧，我们回去。”庄蓝也站起来，大声的回应了下：“我们在这里。”

这时，叫声才停止。

两小孩呼呼的跑了过来，唤了声：“小婶。”

然后大点那个男孩子对着顾润泽就是一顿输出：“顾润泽，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又不说一声，吓我们一大跳。”

五岁那小女孩也道：“对对，大伯娘都快急坏了，你不听话，你不乖。”

小润泽只穿着个小短裤，他那身皮肤白得晃眼，这会儿他柔顺的低着头，“对不起，我错了，我看到我妈妈回来了，一高兴就忘了。”

这时，那妇人也抱着孩子缓缓从坡上的路往下走，庄蓝叫住她：“别下来，我们回了。”

几个孩子在前，庄蓝走最后，那妇人就站在路边上看着她，妇人叫余翠花，是顾明的媳妇，她怀里的孩子约6个月左右，她身材微胖，脸也是圆圆的，眉眼清秀，一看善良和气的人。

“弟妹，你们回来了。”余翠花笑着的给她打着招呼。

“这孩子不听话，给你添麻烦了。”庄蓝客气的道。

“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见外的话，不过，刚才是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她刚才跑得急，这会还在喘呢。

“大姐和娘趁着下午凉快去打猪草去了，我在里头带着小丫头烧火煮饭等他们收工了回来好吃上饭，就叫这两个大的带着弟弟玩，结果他俩自玩自的，等我出来时小润润就没见了，这赶紧的出来找，这周围都是坡坎泥塘的生怕他出什么事。”

“他这是怎么了？衣服没有穿，这裤子湿得，不会是摔进田地了吧！”

“对，这孩子见我回来了，跑过来迎我，结果摔田里了。”庄蓝又是好气又是心疼。

“没摔到那里吧？”余翠花担心问。

“没有，他皮实着呢。”庄蓝笑道。

几人一路回了屋，顾青山家比他大件家要近一些，余翠花带着两孩子告别。

庄蓝突然想到个事儿，叫住她们：“等等。”

“你们俩小的过来，我看看你们肚子。”庄蓝对着两小孩子道。

几个人头上充满大写的问题，但还是听庄蓝的话。

庄蓝除了是他们小婶之外，还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听庄老师的话已经听成习惯了。

庄蓝看了看他们的肚子和手指甲还有面容上像浮粉一样的皮癣，然后问道：“你们俩平时有没有肚子疼？”

余翠花在一旁补充：“他们就是时不时的叫肚子疼，平时给他们揉揉着好了。”

庄蓝继续问：“你观察过他们便便后有没虫子？或者说孩子□□周围有没有白色的小虫子。”

余翠花道：“这道没注意，孩子现在大了解手都在茅坑里，没注意看。”

“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余翠花警惕的问道。

“二嫂，他们俩吃过打虫药吗？”庄蓝问道。

“没有，打什么虫，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肚子里面有虫？”余翠花震惊的瞪大眼。

“别担心，没你想像的那么夸张。”庄蓝笑着安慰。

就在这时，余翠花怀里的孩子开始扭动起来，她看了看天气：“弟妹不能聊了，我该回去煮饭了，爹娘他们该回来吃饭了。”

说完就带两小孩子回去了。

庄蓝也开了院子回了家，今天在外奔走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她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升火做饭，这火还没有点燃，顾青山就回来了。

看到庄蓝就说：“我大伯说给陈国忠看病的事先缓缓，明天先汇报公社了来，就这两天上面有人来调查他，他们不敢轻易做决定。”

庄蓝继续点着火，顾青山过来接过她的活计：“我来。”

“依陈科的说法，陈国忠那病还得趁早啊，不能拖，就怕拖久了药石无效，人还真没了。”庄蓝皱着眉道。

“一会儿去看看陈国忠情况再说，如果村里不肯出面，咱还是要救人。”庄蓝继续道，陈国忠以后是了不得的人物，雪中送碳救命之恩，这人情得赚。

“还有件事，刚刚发现大伯家的二个孩子和小润润肚子里面有蛔虫，肚子里有虫，孩子会贫血，营养不足，发育迟缓，甚至还有其它并发症，你去给你大伯说下，明天咱去市里买蛔虫药，借这个由头，顺便把陈国忠的药买了。”

他记得有材料记载六七十年代蛔虫病盛行，这全村的小孩大人肚子里几乎都有，她没有扩大了说，免得说她危言耸听。

柴火烧得很旺，很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

庄蓝拿着淘米的碗去打了些小米和豆子和红薯煮粥，看屋里这点存粮想吃点干的有些难，而且今天顾青山应该花销不小，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存款。

庄蓝明天去市里，还想去出版社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

在顾青山熬粥的时候，庄蓝去屋子边摘了些血碧菜和四季豆，去屋子里的水缸里弄了些水出来清洗的时候，她想到如果要在这里长期居住的话必须改变生活环境。

这自来水得用起来，这里四处都是山丘，山上有的是泉水，如果把水泉引下来做生活用水，那不是美哉，不会每天去挑水了。

庄蓝炝炒了份青菜，再干煸了份四季豆，当菜起锅时芬香扑鼻。

村集团种植的基本以淀粉类的食物为主，蔬菜大多是用来煮在粥里的，单独炒出来的极少。

顾青山找了个铝制的饭盒盛了份饭，其它的摆到了桌上。

其实中午的时候他没有吃饱，肚子早就饿了，吃着庄蓝炒的青菜他觉得美味极了。

吃完饭，顾青山把小润润送到大伯家，顺道说了下孩子肚子里有虫须得买打虫药的事情和明天庄蓝也去市里的事。

他大伯当即同意了。

天黑的时候，二人才去了陈国忠住的牲口棚，在村子里的西边。

牲口棚住的人，身份很敏感，平时没有人敢来往，二人也避着人小心翼翼的来到那边。

牲口棚里养得有大队的牛、猪、羊，还没有走近就有一股屎尿的味道随着风一阵一阵的飘来，这里是村子里的人最不喜欢来的地方，连小孩子都不喜欢到这里玩。

生产队养了六头牛，18头黑毛猪，牛是耕地用的 ，猪是养来年底杀了分肉的，如果有富余的还会拿去供销社卖了底年给社员分钱。

牲口棚的环境很差，陈国忠的住所是空置下来的一个石头叄的猪圈，半开敞式的，下方用竹子编织了一道门，窗户是空的，冬天的时候就把竹子编织的窗装上，遮风挡雨。

这种环境有居然一住就是五年，还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还有二名半老的戴着眼镜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艰难的活着，这些是她一个生在城里没吃过苦的人难以想像的。

庄蓝看着这生活环境让她心里发紧，心里隐隐难受起来。

庄蓝把口罩递给顾青山，顾青山道：“一会儿我进去，你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看着就好了。”

天色有些来蒙蒙了，顾青山敲了下门，轻轻叫了下：”老陈，在吗？”

里面有响动声，屋子里传来咳嗽声。

顾青山推开门，房子里一股潮湿加霉臭还混和着排泄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床上躺着一个人，眼窝凹陷，瘦骨嶙峋，形容枯槁，虽然很瘦，但双眼透着一种睿智冷静的光泽。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动，你就在床上躺着，我来给你送点吃的。”顾青山忙说道。

说着他把铝制饭盒拿出来，找到陈国忠的饭盒，给他倒进去，这期间陈国忠一直捂着嘴在咳嗽。

陈国忠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忙问：“你看到我家孩子了吗？他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