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霸总爸爸(十七)
“芽芽童装店”正式开业的那天,江城罕见地下起了雪。
纷扬的雪花落在新修建的沥青路面上,积起棉花团一样的薄雪层。
霍鸣寒一大早就将两串大红鞭炮,用竹竿悬挂在了店门口的两侧。
只等吉时一到,就点燃炮竹宣布新店开业了。
父女两齐齐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紧盯住店内的钟表。
当时针接近九时,明芽的小手狂拍霍鸣寒的大腿,激动地说:“爸爸,时间快到啦!”
霍鸣寒站起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盒火柴。
他分了一盒给明芽,打算跟明芽两人各点一端。
明芽害怕炮竹那巨大的炸开威力,皱着小眉头有些犹豫。
她在点燃之前,反复叮嘱霍鸣寒:“爸爸,等下只要冒火星了,你就赶紧抱着我跑远点哈!”
霍鸣寒的大手拍了下团子今天新戴的毛绒帽子,帽子是兔子形状的,上端还有两只长长的白兔耳朵。
“我晓得的,等下炮竹点燃了,我肯定抱起你转身就跑。”
明芽放心地点点小脑袋,头顶的兔耳朵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我数三声,爸爸就和我一起点。”
霍鸣寒应声,旋即明芽就用小手不熟练地划开了火柴,将冒出火光的那端,缓慢凑近鞭炮浅灰色的引线。
奶声奶气的倒数声响起:“三、二、一——”
两处引线都开始迅速地燃烧,随之而来的便是劈里啪啦的炸响声。
霍鸣寒果然遵守诺言,在炮竹开始炸裂的那一刻,就弯腰抱起团子闪进了门内。
团子缩在霍鸣寒的怀里,高兴的不得了,小短腿都在半空中直晃悠。
“爸爸,我们的新店正式开业啦!!”
霍鸣寒也在笑,跟团子如出一辙的面容上,是纯粹到极致的欢喜。
火红色的鞭炮碎纸,带着弥漫的硝烟味,降落在了白雪覆盖的地面上。
霍鸣寒不知从哪掏出来一面铜锣,包着红布的槌头敲在锣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新店开业,首天八折,欢迎各位顾客进来看一看,瞧一瞧——”
样貌清俊的少年,身姿挺拔地往店门口处一站,就是冬日里最为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
恰巧再过半月就是除夕夜,在街市里闲逛的人群中,想为自家小孩挑选新年衣服的家长占数最多。
不出片刻,被折扣吸引进来的人群,就拥满了整间店面。
霍鸣寒赶忙进门招呼客人,一个人夹在中间颇感分身乏术。
门口敲锣的,则变成了他唯一的帮手明小芽。
小团子奋力敲击着铜锣,声音还很有节奏性地开始吆喝宣传词。
有位女同志牵着个六七岁的女娃,指着门口使劲吆喝的明芽,对霍鸣寒说:“我瞧你家娃娃身上那套不错,店里还有货吗?”
不少人因为她的话,都将视线放在了明芽身上。
霍鸣寒做童装生意也有些时日了,对童装的搭配自然也有了一套独特的见解和心得,给明芽配的衣服也是越发出挑好看。
团子今天穿的是跟兔子毛绒帽同款的加绒棉衣,胸前有着小兔子的浅面刺绣,两个口袋边还都嵌了一圈软毛,看起来可爱极了。
人群里陆续地传来说话声:
“门口站着的女娃身上那套好看,老板你这还有没有一样的货呀?”
“明年正好就到兔年了,我们给楠楠也买一套一样的吧?”
许多人都拎着明芽的同款棉衣走出店门,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明芽穿着哪套,当天那套衣服的同款就会彻底售罄。
到了晚上,霍鸣寒站在商柜后面理账,明芽从底下突然冒出个小脑袋。
团子眨眨眼,脸上的小表情认真极了,她一板一眼地说:“爸爸,我在店里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小模特,你是不是该给我发工资呀?”
霍鸣寒挑眉,停下手中记账的活计,捧住团子的脸问她:“芽芽想要工资做什么?”
明芽的脸颊肉被他捏成一坨,话都说不清楚了。
“别人店里打工的,都有工资,芽芽也想要。”
霍鸣寒用一种纵容的眼神看着团子,顺着她的话说:“好吧,那你觉得开你多少工资比较好?”
“一个月…十块?”明芽说完,又觉得十块太少,急忙连声否决,“不行不行,十块钱太少了。”
她展开面团子似的小手,露出五根短短的手指头,对着霍鸣寒说:“要不,就给五十块吧。”
“行吧,看在你是我乖乖女儿的份上。”霍鸣寒用笔尖轻轻弹了下明芽的额头,语气宠溺。
他从桌面的钱袋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纸钞,递给了正用眼巴巴的神情望着他的明芽。
“哇塞~”明芽接过纸钞,喜笑颜开地给霍鸣寒一个浅浅的拥抱,“谢谢粑粑!”
果然钱的力量是无穷的,给出五十块钱,都让团子对他的称呼,从“爸爸”进化成了“粑粑”。
霍鸣寒也不管团子要钱具体是拿去干什么,只是在最后淡声嘱咐了一句。
“不准拿钱买太多麦芽糖,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吃,下个月工资减半。”
明芽转身跑的飞快,闻言扭头大声应了一句:“知道啦,芽芽不会偷吃糖糖的!”
团子手里攥着五十元的纸钞,跑到了自家童装店隔壁的一家饺子馆里。
饺子馆里此时也只有零稀几个客人坐着,明芽越过前堂,直接跑到了饺子馆的后厨。
后厨的小门外悬着一盏吊灯,暗黄的灯光微弱,勉强照清了底下的人影。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背脊骨都似尚未完全长开,窄得似一根青竹。
她低着头,正奋力清洗着,身前摞满了整个红胶盆的脏盘子。
明芽哒哒地跑过去,人还没到,小奶音就先传了过来。
“小雅姐姐,我爸爸给我发工资啦!我有小钱钱啦!”
女孩闻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覆着一张温柔清秀的美人脸。
“那恭喜芽芽呀。”
明芽跑到她跟前蹲下,将纸钞展露在女孩面前,酒窝莹莹地说:“我爸爸给我发了五十块钱,嘻嘻嘻~”
徐小雅是明芽前几天在饺子馆里认识的姐姐。
当时霍鸣寒忙着生意,将团子带到这家离店最近的饺子馆里解决午餐。
他吃的快些,就提前离开了。
反正两家店也只隔着一堵墙,于是霍鸣寒也没太担心团子的安全问题。
只是嘱咐她吃完就赶快回到店里,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搭理陌生人。
可那天的团子却在他走之后不久,就不小心将桌上的辣椒瓶给打翻了。
泼出来的辣椒液不慎进了眼,又辣又痛的感觉,让团子瞬间就哭了出来。
明芽可怜兮兮地缩在坐位上,低声抽噎着。
可两侧的客人都没有搭理她,只有在店里干活的徐小雅,注意到了她这边的情况,将明芽带去了后厨清洗。
两人也因为这个小插曲结下了缘分。
只要一有空,明芽就喜欢跑来隔壁的饺子馆里找徐小雅玩。
此时的团子举着手上的纸钞,苦恼地皱起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
“我爸爸生日就在后天了,我应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呢?”
徐小雅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听起来仿佛春风拂面。
“芽芽觉得你爸爸最缺什么呢?”
团子认真思考了下,最后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缺钱。”
霍鸣寒每天晚上都拉着她分享未来的投资计划,虽然明芽听不太懂,但她却理解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霍鸣寒离他想要实现的投资目标,中间还隔着好多钱的差距。
徐小雅:……
实不相瞒,这玩意儿她也缺。
或许也可以说,只要是个人,应该都会缺。
但她也没打击团子想给自己爸爸,送上最好的生日礼物的积极心态,只是循循善诱道:“那除开这个呢?芽芽觉得你爸爸还需要些什么?”
她还在这句话后面补充了一句:“而且这样东西,也恰好是你能够送出手的。”
明芽托腮,看看头顶上的吊灯,又望望今夜没有亮星的天际。
最后她叹了口气,声音低落地说:“小雅姐姐,芽芽想不到。”
“从前,我觉得爸爸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和陪伴。但这些我都已经在很努力地给他了,爸爸也一直都过得很开心。”
最后团子悠悠地感叹道:“给爸爸送生日礼物这件事,真的好难哦。”
徐小雅听见她说的话,在夜风中浅笑了一下。
她想,如果明芽的爸爸此时也在这里,听见了她说的这些话,肯定会认为这个女儿,就已经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了吧。
她放下手中擦洗盘子的抹布,沉吟了几秒,对明芽说:“嗯……要不然我教你亲手做个生日蛋糕吧。”
团子好奇地瞪大眼,第一回听说蛋糕这个陌生的词汇。
徐小雅在明芽热烈的目光注视下,误以为明芽是在怀疑她说大话,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她再次低下头,解释说:“我前些年在城东的蛋糕店里当过学徒,所以对于一些简单式样的蛋糕,我还是能够做出来的。”
明芽依旧没开口,徐小雅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她与明芽这样自幼家境良好的小孩不同,她其实是从西北的落后小乡村里偷跑出来的。
那里的每一块土地都被黄沙覆盖,人活在其中,就仿佛是在跟整个天地做抗争。
父母意识到她来葵水那天,就有意要拿她未来的人生,去换取一口水窖和两头驴这样低廉的彩礼。
她忍受不了这种被至亲之人低贱出卖的结局,在订下亲事的第三天,就从山沟里偷跑来了大城市。
她在社会的最底层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第一回有人像明芽这样,从来不曾看低她,还全心全意地,将她当做一个温柔的好姐姐来相处对待。
可难道就连像明芽这样可爱的小孩,也会瞧不起她的出身吗?
徐小雅垂下眼睫,忽然觉得这样的冬夜冷得令人心里发慌。
空气中的冷霜,似乎要将人的血液都冻结。
她这边还在独自难过,团子就犹犹豫豫地扯着小奶音,小声地开口问她:“姐姐,蛋糕……是什么东西呀?”
作者有话要说:霍爸没有感情线哈,本事业批作者只是单纯想看男女合力搞事业,哈哈哈哈哈哈,在我眼里,任何爱情都没有钱来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