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晋江原创独发

第11章

郎才女貌,相谈甚欢,想到方才沈默颇为讲究的用词,沈郁眸色深沉了一些,将毛笔随手放回架子上,他启唇道:“平日里见你不喜欢读书,没想到谈论起这种事情的时候倒是颇有学问。”

沈默原本想要抬脚跟在公子身后,没想到他还未等他动身,便又听见了公子冷淡的嗓音,“不必跟上来了,桌上有本诗经,你坐在屋子中抄够一遍才许离开。”

他平日里最不喜欢看书,更别提是抄书了,只是公子的吩咐他自然是不敢违背,只能照做,提笔的时候沈默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刚才做的事情也没什么问题啊,是不是他说错了话这才惹了公子生气?

沈郁经常来清音寺,这寺庙中本就有一间专门为他设置的禅房,他对着寺院的布局自然是颇为熟悉,找到那片竹林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苏晚晚在竹林跟宋倾之言笑晏晏交谈,一个有心攀附、一个刻意纵容,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两人的关系便亲近了许多,有说有笑往回走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穿着一袭白衣走来的沈郁,沈郁容貌清俊、眉宇间自有一股仙气,闲庭信步走来的时候像是误入凡尘的九天谪仙,清冷贵气,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她喜欢模样妖娆的牡丹,可见了沈郁之后,顿时就觉得宋倾之逊色了许多,只是她此时若是贸然凑上去,只怕会同时伤了他们两个人的、她享受被旁人笼络的感觉,可她并不喜欢招惹麻烦,想到这里,苏晚晚便继续同宋倾之交谈,擦身而过的时候更是看都未看沈郁一眼。

见他们二人的身影逐渐走远之后,沈郁温润的目光才冷淡了下来,有些事情从头到尾还真是他的一厢情愿,但愿是他想错了。

可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可以确定了,前面那几次相遇恐怕不是天意使然,更多的是事在人为,他觉得她很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苏晚晚和宋倾之沿着小路朝前走,迎面就看见了一株参天的菩提树,树上系着许多红丝带,红带子跟绿色树叶交相映衬,越发衬得这菩提树多了几分空灵毓秀,注意到她的目光,宋倾之温润有礼开口解释道:“苏姑娘,这红带子是用来求姻缘的,据说很是灵验,姑娘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如试上一试。”

言毕,他便想要替她去寻上一根红带子,见宋倾之准备离开,苏晚晚连忙唤住了他,“不必麻烦公子了,姻缘这样的事情靠的是缘分,若是无缘分,只怕硬求来的姻缘也长久不得。有些事情若是不能长久,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为好。”

“奴家忽然想起来方才落了东西在那竹林里,先行离开了,以后有缘自然能够再与公子相逢。”

盈盈一拜,苏晚晚便离开了,无缘无故沈郁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竹林里,定然是知晓她在这里用旁人相谈甚欢,抑或是他发现了她前几次的算计,这次是准备兴师问罪?

不管是哪种,她在心中都想好了对策,沈郁是何人、高山孤鹤,昨夜明明有现成的小师父可以引路,他却偏偏要提灯送她回去,若不是对她有意,他一介太傅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宋倾之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原本是想要唤住她的,可是转念一想他若是表现的太过殷勤,只怕会适得其反,他先前早就打探好了这苏二姑娘,明明已经到了及笄的年岁,可是京城中的世家公子都不愿意上门提亲,无非是她庶女的身份,只是这苏二姑娘是丞相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低嫁,高嫁低嫁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想必丞相会在这届学子中选出一位,最好是家境贫寒、身世清白饱读诗书的,将来扶持一番也能在朝中立足,如此一来也不算是辱没了苏二姑娘。

想到此,宋倾之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神情冷然中流露出一分阴毒,他才学不俗、容貌出众,前日知晓有人打探他的行踪后,他就故意泄露了出去,这不如今这苏二姑娘就来清音寺了,想必就是来观察他的脾性与人品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么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谁敢挡他的路、谁就应该去死。

苏晚晚走到竹林就看见了沈郁,他长身玉立站在竹子旁边,青翠的竹子衬得他越发容貌不俗、气质高雅,见之便让人觉得心生敬仰,君子应当是如此,似乎是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彼时天光倾泻在他身上,皎皎若是仙人下凡。

原以为他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却不想看见她的时候,沈郁便径直转身离开了,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对面不识、仿佛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苏晚晚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下意识地开口道:“公子何故如此?”

闻言,沈郁并未回答,只是神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反问道:“在下同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了,姑娘若是有闲工夫不如去找方才的那位公子,方才姑娘同他相谈甚欢,远远地看着像是一对神仙璧人。”

他话语中夹枪带棍,苏晚晚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他现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她无论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章,倒不如轻飘飘掀过去这一页,随便挑些他的错处、如此一来也能反客为主,避开这般不利的局面,“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子又何必如此动怒,那宋公子容色不俗、温文尔雅,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奴家此次返回来不过是为了找回放下落下的帕子,不曾想公子却要如此误会。”

说完这话,苏晚晚就朝着前方走去,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一方粉红色的绣帕就准备离开了,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特意从沈郁旁边走过,仿佛是为了故意给他添堵。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局已经胜利的时候,不成想沈郁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拽着她的衣袖,长眉微挑、眸色平静,一字一句言辞轻缓询问道:“误会,前几次相遇是不是误会,姑娘恐怕心知肚明?”

苏晚晚正欲开口,他却动作轻飘飘地又松开了她的衣袖,动作坦坦荡荡,“姑娘快些离开吧,免得良人久等了,只是姑娘的心思如此多,也不知道哪一位才是姑娘真正的良人。”

不曾想他会如此开口,苏晚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像是淬毒一般、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也会如此开口吗,她从前做任务的时候未曾碰见这种情况,想来是她会错了意,毕竟眼前人可是不染尘埃的男主,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等到她回神的时候,沈郁修长挺拔的身影早就逐渐走远了。

右手攥着帕子,苏晚晚朝着禅房走去,不成沈郁今日的言语、表明了他认为她是别有用心接近他的,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解释只会显得尤为心虚,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如此一来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

心中想得出神,苏晚晚回去的时候未曾看见守在门口的小桃,还是小桃眼巴巴唤了一声小姐,她这才回过神来。

“姑娘,方才有位宋公子送来了这两件东西。”

接过小桃递过来的一根竹笛和一条红带子,苏晚晚就回了屋子,往日里都是她攻略旁人,没想到如今倒是有人主动来攻略她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她决定了沈郁她要攻略,宋倾之她也不会放过,藕断丝连、朦胧不清的情感才最是抓人。

她垂眸随意地把玩着那条红带子,视线忽然看见了昨日带回来的灯笼上,微微思索片刻,苏晚晚心中就拿定了注意。

夜色苍茫、明月熹微的时候,苏晚晚换上一袭浅粉色的衣裙、右手提着那盏素色灯笼出了门,昨日同他走了一遭,她早就记住路了,只是愿不愿意开门可取决于沈郁,他若是愿意开门,就表明他心中或许有那么几分喜欢她:他若是不愿意,就说明这些日子她做的都是无用功,那以后就要换个手段了。

深沉的夜色被她留在身后,朦胧绰约的烛光照亮了前路,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苏晚晚就到了那间禅房,禅房中点着两根蜡烛,衬得屋内明亮了许多,她提灯走到了门口,右手指节扣起轻轻敲了两下,禅房中不出意外传出来了一道清朗的嗓音,“进来吧。”

沈郁做在书案前看书,只当是沈默有事要进来,随口回复道,却不想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婉转柔软的话语,“公子,是奴家。”

闻言,沈郁提笔的动作微微一顿,晾了她一段时间之后,才不紧不慢放下笔朝着门口走去,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待他打开门的时候,门外却是没有人了。

沈郁轻笑一声,眼神冷淡了一些,原以为她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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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宗陈年旧案了结,十八年前丞相夫人同一乡野村妇抱错了孩子,清贵无双的相府公子沦落为人人可欺辱的贱民,贪慕虚荣的容云侬成为千金小姐,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她本该高兴的,贫贱卑微的日子她过够了,这些荣华富贵本就是她该得到的。

可惜,成为了千金小姐又如何,除了一副好样貌,京城中的世家千金都瞧不起她、那些贵公子也视她为笑话,就连她的生身母亲也对她冷眼相待。

顾如清分明是贱民,可就算两个人的身世恢复了,他却还是丞相府的公子,容貌清俊、性情温润,若说容云侬是卑微低贱的落花,他便是高不可攀、不染尘埃的明月。

容云侬见了他就觉得自惭形秽,可若是十八年前没有抱错,她本该成为这样风清霁月的人,而不是今日这样人人轻贱的野丫头,日复一日她恨毒了他,恨不得能够弄死他,她想若是高高在上的顾如清能够坠落尘埃就好了。

凭什么她就卑微如尘,而他始终高高在上?

他应该下来陪她的,费尽心机,容云侬总算是让他情动了,他决心娶她为妻的那一日,她义无反顾扇了他一巴掌,语气愤懑道:“顾如清,被人玩弄欺骗的感觉如何,你这样的贱民,如果知趣的话,就应该主动离开丞相府。”

如她所愿,顾如清离开了,可一个月后真相大白,原来十八年前并未抱错,顾如清回府的那一日,容云侬吓得面色苍白,她想要离开却再也走不了了。

“云侬,天大地大,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掌中之物,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