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擦擦。”沈安递上方巾。

“师父，吃西瓜消消气。”唐隐递上一块西瓜。

顾言溪啃了一大口西瓜，接过方巾迅速的抹了一把脸：“这人是不是有病？不装逼会死吗？不高调会遭雷劈吗？非要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玩弄我于鼓掌之中？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耍我！”

谢寒笙那边微微侧头朝顾言溪这边望了过来。

沈安弱弱道：“其实师姐他对你已经算温柔了。”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顾言溪向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女修鼻青脸肿哭诉道：“谢道君好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奴家好几天不用见人了。”

另外一边，一黑袍男子捂着脱臼的胳膊哭喊道：“师兄，我的胳膊还在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它！”

顾言溪坐正，默默的擦了擦淋湿的头发，好歹她还全须全尾。

系统：“宿主，本次任务失败，将扣去原始积分100分，目前积分为0.”

积分扣就扣吧，反正她从来就没用过积分。

然而片刻后，系统竟换成了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宿主，系统自运行以来，从未出现0积分运行的情况，经主脑高层商议，作为惩罚，将为您安排‘苦大仇深’任务模式，您将开启‘苦大仇深’攒积分生活。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顾言溪倏地睁大眼睛，她都恶毒女配了，还要苦大仇深？！反派都这么难当吗？

系统在她脑袋里蹦出两个选项，接受、欣然接受（系统提示：欣然接受可加1积分。）

顾言溪：“……”

她苦着脸果断选择欣然接受。

系统：“目前积分1分。”

谢寒笙和苏怜意轻轻松松晋级到第二轮，两人昂首挺胸，接受来自他们手下败将和他们粉丝的欢呼。凌虚宗掌门纪无忌一脸激动指着他二人：“出现了出现了，我凌虚宗建派以来最出色的弟子就要出现了！”

东方殿殿主燕回城热泪盈眶，指着谢寒笙道：“这人被我东方殿预定了，谁抢我和谁急！”

沈安和唐隐站在热闹的人群之外，和场上癫狂的兴奋劲相比，作为现场少有的冷静人士，沈安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瓜子一边感慨着摇了摇头：“太风光了，大丈夫生当如此。”

唐隐吐了一把瓜子皮，摇头感慨道：“太美了，得佳人如此，夫复何求？”

顾言溪身心疲惫的回到房间，作为一苦大仇深恶毒女配，欢乐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言溪啊，”她的师父沈吟风貌似轻功不错，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师……师父，”顾言溪仓皇回头，就见到沈吟风愁眉苦脸的将她望着。

“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声音？”

“孩子，苦了你了，”

沈吟风自顾自凄凄惨惨道：“为师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能为我南方殿争一口气，为我南方殿争光，是我南方殿的骄傲，”

“师父，我……”

沈吟风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为师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奈何……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师父……您坐，您要不要喝茶，”顾言溪知道她师父爱茶，所以拿出她珍藏已久的茶。“这是君山银针，师父您尝尝。”

“唔，好茶，”沈吟风喝了一口淡淡道：“茶是好茶，不过以后还是别喝了，”

“嗯？为何？”顾言溪抿了一口，不明所以。

沈吟风摇摇头，啧啧叹道：“太贵了。”

“师父，”顾言溪觉得自己表孝心的时候到了，“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喜欢，我就是省吃俭用也得给您备上。”

“言溪啊，”沈吟风幽幽叹道：“千不该万不该，为师不该……”

“师父，我错了，”赶在领导责问之前先一步承认错误，这是她参加工作多年领悟到的智慧，她情真意切的说道：“弟子不该报名，弟子平时应当多花些时间修炼，不至于功法如此不济，让师父丢脸，让南方殿蒙羞……”

说领导要说的话，让领导无话可说。

沈吟风果然被她这架势震惊到了，他顿了顿，放下茶盏：“你能有这份心倒也难得，不过，”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只认错如何服众？弟子……弟子……”她咬了咬牙，拿出自己的终极武器，“弟子愿意当众念检讨书！”

沈吟风一挑眉，面色有些复杂：“其实，错在为师……”

顾言溪噗通一声跪下，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咬牙道：“两千字检讨书，”她眼巴巴将沈吟风望着：“师父，不能再多了！”

她还要想要脸……

沈吟风面色几经变幻，最后他叹道：“为师之前和你说过为师信你能夺得宗门大会的榜首，然后为师下的赌注有点大……”

顾言溪动作一顿：“所以？”

“为师输的有点多……”沈吟风缓缓捂住额头，面色沉痛。

顾言溪定了定神，撑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思量片刻道：“师父，您的茶几是上乘金丝楠木做的吧，色泽鲜亮，触感细腻，幽香扑鼻，这东西和比黄金贵重多了。”

“是，不过……”

“哈哈，我就知道师父是讲究人。”顾言溪笑道。

“那个……”

顾言溪眨了眨眼：“您平日喝茶的茶盏和盏托都是上等粉青釉吧，色泽淡雅优美，质地温润，线条流畅，可谓是难得的精品，卖到山下都能传世。”

“那个为师用惯了……”

“师父，您的那只紫砂香壶，听说是当代第一紫砂壶大师贺文远的作品，据说这是他专门为您制作的，可谓有价无市。”

“好说，我和文远关系还不错，不对……”他捋了捋胡子止住话头，道：“你先让为师把话说完。”

顾言溪点点头，一抬手：“师父，您说。”

沈吟风省去无数诸多前因后果，言简意赅的点出结局：“东方殿的人让为师还钱，为师就让他们上你这来了。”

顾言溪倏地睁大眼睛：“……师父，您……”

话未说完，就听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几名东方殿的弟子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纪尘关，他趾高气扬的进了屋内，扫了一眼顾言溪，指着屋内的摆设，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子道：“你，去把那个花瓶搬下来。”

“你！把镜子拆了，水月镜可是难得的灵物。”

“你去把那几张檀木方桌搬出来！”

“墙上那几幅画价值不菲，都摘了!”

“药房里的药一粒不留，都给我带走！”

……

顾言溪看着这么快就家徒四壁，她咬牙回头看向沈吟风。

沈吟风捋着胡须歉意的笑了笑：“那个，为师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身形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顾言溪：“……”

她的反派生涯可能先从背叛师门开始。

纪尘关颇为满意的打量了一圈她的院子，连根灵草都不剩，光秃秃的好像打过百草枯，他负手走了过来，“怎么样？顾言溪，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失去一切的滋味如何？”

顾言溪冷眼看他。

她这幅平静模样不知道是触碰到了纪尘关的那根神经，他额头上青筋直跳，表情阴狠的盯着顾言溪。

“来人！她这身银纹流纱裙不错，给我扒了！”

几名东方殿的弟子闻声上前围住顾言溪，顾言溪一楞，正欲抽出剑防卫，一白衣身影先她一步挡在她身前。

谢寒笙手持长剑，衣袂无风自动，他冷漠的扫了一眼众人，径直对纪尘关开口。

“别太过分。”

纪尘关神情倨傲的扫了一眼谢寒笙，谢寒笙不卑不亢与他对视，两边静静对峙，纪尘关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不屑之意，他歪着头嗤笑道：“谢寒笙是吧，你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告诉你，在凌虚宗，”他抬头傲慢的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自己：“小爷说了算！”

边上的弟子道：“姓谢的，不管你是想拜入凌虚宗四殿中哪一殿，纪公子，”他上前一步故作平和的姿态道：“你见到都是要绕着走的。”

谢寒笙一脸无动于衷。

“纪尘关是‘请绕行’指示牌吗？见到就要绕着走？”顾言溪抱臂冷笑道。

“顾言溪，你什么意思！？”

注意力又转移到顾言溪这边，她上前一步道：“你不是问我失去一切的滋味如何吗？那你呢？自以为得到一切的滋味又是如何？”

“东方殿那么多弟子，偏偏是你领人上门，怎么？恨我入骨，这么快就想来看我笑话？”

纪尘关目光阴沉的使了一个眼色，周围一圈身手不凡的东方殿弟子立刻围攻上来。

谢寒笙刚有动作，顾言溪拦住他：“你别管！”

她手上结印，手势迅速变幻，数千根冰锥成型。

然而，谢寒笙却并不听她劝告，反而先她一步出手，灵力震开了围攻上前的东方殿弟子。

“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纪尘关恶狠狠的啐了一声，提剑冲了过来，他的剑身上隐隐有符纹流转，顾言溪目色一凝，这种符文是由秘法篆刻而成，能使此剑的威力大增，而纪尘关的若是遇到危险，他的父亲纪无忌也能第一时间感知。

谢寒笙初来乍到，与纪尘关交手似乎不太好……

“纪师兄。”身后蓦然传来一如黄鹂般婉转动听的女子声音。

纪尘关手上动作一顿，他愣愣的回头，苏怜意莲步款款走了过来。

“师父有要事找你商议，掌门也在。”

她说话间，美目流转，香风浮动，空气中飘来若隐若现的女子清香。

纪尘关闻言收回剑，冷冷看了一眼顾言溪，最后目光落在谢寒笙身上，顾言溪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怨毒之意。

苏怜意朝谢寒笙微微一颔首，转身走了。

顾言溪明白了，这是卖谢寒笙一个人情，和她这位做师姐的可没有半点关系。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两个人，顾言溪故作若无其事的向屋内走去，谢寒笙在她身后。

“抱歉。”他声音有几分低哑。

你还知道抱歉？

顾言溪没理他，接着往前走。

谢寒笙愣了一下，似有些慌乱，他解释道：“我不知你有这样的赌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