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搂腰杀
“只是觉得,”依依斟酌着措辞,“罪不至此。”
楚倦年冷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那你可真是菩萨心肠。都骂到你头上来了,还罪不至此?是不是得等到你也断手断脚之后,再去以牙还牙,你才觉得公平公正啊?”
“是啊。”依依点头道,“本就该如此啊。”
“你……”楚倦年让她气笑了,“那你过来,我帮你把腿给你掰折。”
还、还能这样?
依依大为震惊。
楚倦年似乎是认真的,大手捞着她的腰,将人横抱到怀里。
隔着华丽繁复的裙摆,楚倦年挪动掌心,按上她纤长笔直、富有弹性的腿,威胁道:“你想掰哪一条?”
“左腿?”说着,掌心覆上左腿,很快又移到右腿上,“还是右腿?”
依依:“……”
“二公主断的是哪一边?”楚倦年凑近她的耳廓,压低声音,呢喃似的说。
依依觉得耳朵痒,想躲。
楚倦年却突然提高音量,“好像是右边。”同时,猝不及防地在她右侧脚腕处攥了一把。
“啊!”依依吓得惊呼了一声,纤瘦的身子都跟着一抖。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楚倦年愣了愣。
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抱着她,笑得整个宽阔的胸膛都在震动。
耳边是他清澈爽朗的笑声,身后是他温暖有力的怀抱。
依依突然有些茫然。
“我想请你,完成阿依莉丝的任务。”
“——杀了楚倦年。”
“下月初三,阿兰沙部的使者进京议事,咱们趁乱逃走!”
……
“你可以只对我说。”
依依捂住脸,心里一团乱,念经都不管用。
感受到她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心情,楚倦年止住笑声。
平复心情后,轻声细语地和她说:“吓唬你的,不会真的掰断你的腿,别怕。”
可怕的不是这个。
依依心想,可怕的是她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修道之人,修己修心,渡人渡世,如果连对自己都不坦荡,何谈传度他人呢?
入世果然风险好大。
依依心想,她显然是退步了。
带着这样的自责,接下来任楚倦年说什么,依依都装睡不理会,下了车也第一时间回自己房间,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又是主动泡茶,又是主动给他换药的了。
楚倦年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勾起。
叫来余窈:“阿兰沙部进京前,你去盯紧陈清漪。”
“啊?”余窈面露难色,“殿下,不是我推脱啊。那个陈清漪,他就是个酸腐书生,盯他干什么?”
楚倦年头都没有抬,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你怕他?”
“我怕他?!”余窈炸毛似的,“我是嫌他烦好不好?天天挂着个死人脸,无趣,愚钝,没人性!跟他说句话晚上都要做噩梦,让我看着他,我不如去冲霄院看二狗。”
“好,你怕他。”楚倦年道,“我让余烬去。”
余窈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胆小怕事,咬了咬牙,单膝跪地行了军礼:“臣定事无巨细,势必将他吃喝嫖赌、一夜几次都铭记于心。”
楚倦年:“……”
大可不必如此详细。
余窈一外派,主院都安静了许多。
依依上次得了楚倦年的口头保证,可以出去逛一逛,松糖和白果就带着她在附近的建南街转了转。
几次下来,依依将周围的路线都熟悉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没人带她,也能清楚地知道位置。
十月底,依依又收到了师兄的传卦。
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冬月初三这日,阿兰沙部的人进京,百姓夹道相迎时,他们趁机从京平渡口上船,走水路离开。
京平渡口。
依依记下这个名字,又让松糖和白果带她到附近的铺子逛了逛,基本摸清了路线,只等阿兰沙部的人过来,她就可以回家。
只是……
依依想起那日和大公主的对话。
“阿兰沙部的人不日便要进京求娶公主。”依依不解,“到时候,楚倦年没了利用价值,自不会留他。”
司云熙又笑了起来:“楚倦年是什么人?你们竟天真到,信他会老老实实等死?”
依依无话可说。
“他一定要死。”司云熙说道,“否则,阿兰沙部与大安的和亲,他必定阻挠,一切尚未可知,但我赌不起。”
的确,阿兰沙部与大安和亲,北郸是不会任由自己陷入被动的。
“这里有瓶毒药。”司云熙将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桌上,“无色无味,见血封喉。”
依依葱白似的指尖执起玉瓶,拔开塞子闻了闻。
司云熙:“……”
看着她的缓慢的动作,简直替她捏了把汗。
她就不怕,自己不小心沾到或者碰到?
“软香杀,确实是很厉害的毒。”
依依将塞子盖好,放回桌上,没说要帮,也没说不帮,而是问,“公主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司云熙说,“早就想好了。”
早就?
依依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说起来,阿依是阿兰沙部的第二大姓,阿依莉丝既然是她的下属,那她……
“你可知二公主为何如此嚣张?”
司云熙看出了她的震惊,却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因为她的生母是当今皇后,外家更是树大根深。所以陈清漪年纪轻轻就官拜大学士,将来他还可能当宰相、当太傅、甚至是摄政王。所以司云绮可以大胆妄为,可以专门往别人最痛的地方捅刀子。”
依依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母妃余氏生了三个孩子,我是长姐。”司云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秋景,“我要保护他们。”
说着,她回身看着依依,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将她的面容晕染的晦暗难明。
“公主不后悔就好。”依依离开时,并没有带走那瓶毒。
但她给了司云熙一个保证:“如果有一天,楚倦年真的成为了大安的威胁,我亲手杀他。”
换言之,在楚倦年没有做出危害大安的举措之前,她动不了手。
她甚至在想,只要让楚倦年离开大安,彼此放过,眼下的困境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
问题就是,他要如何才会离开。
离冬月初三只剩数日,依依还没有想到方法,决定不再闭门造车,还是要找楚倦年探一下口风。
否则,她美滋滋的回家去了,楚倦年才开始兴风作浪,她岂不是失信于人?
结果,找了他好几回,却都没有找到人。说是在京郊开了个新的赌场,不玩斗兽,改跑马了。
依依无奈,知道为什么他的势力会发展得这么迅猛了。
又等了一天,楚倦年终于在她睡着前回了主院。
依依本来都已经躺下准备休息了,松糖火急火燎地过来通知她,她只好起来穿衣。
到了门口,下意识喊余窈,却没人理他,余烬好像也不在。
依依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茫然。
沉默着等了会儿,然而,晚秋的寒风就跟大耳刮子一样,想了想,还是屈指敲了敲门。
楚倦年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偷看我洗澡?”
依依:“……”
这话多少带有一点私人恩怨了。
她一个瞎子,偷、偷看?
是她疯了,还是他脑子有问题?
“算了,来的正好。”楚倦年气定神闲地穿好纯白的丝绸中衣,坐到窗边的榻上,“过来。”
依依却产生了一丝迟疑。
房间里有浅淡的水汽,还有熟悉的檀香味。
“你刚才,在干嘛啊?”她一点点往前挪步,隐约还有点想跑,“门口怎么都没人?”
“最近比较忙,人都派出去了。”
楚倦年手肘向后撑在榻上,歪着头懒散地看着她。单薄的丝绸衣料随着他的动作敞开,露出大片胸肌。
“在洗澡,不是告诉你了么?”
依依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倏地停住脚步。
“那你、那你,”她面露纠结,难以启齿地问,“你穿好衣服了吗?”
楚倦年:“……”
低头看看自己松散的领口,无语地拢了拢,发现丝绸质地的衣服老是往下滑,干脆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
整理到一半,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根本就是多余的。
她又看不见,羞耻个什么劲儿?
重新往榻上一歪,单手支颐,逗她:“你怎么知道我没穿?”
依依:“……”
“我走了!”她转身就跑。
“站住。”
楚倦年简直无语,“说什么你都信。这么冷的天,谁洗完澡不穿衣服出来晃?”
依依心想,您这脑损伤的程度,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找我干什么?”楚倦年问。
“没什么,上回在别宫还发生了些事情,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依依半真半假道,“怕你明日又不在,才在这个时候来一趟。”
楚倦年不置可否,只说:“你左手边有块布巾,拿过来。”
依依试探着伸手,果然摸到一叠松软干净的棉布巾。依言拿到他跟前,却又听见他说:“摊开。”
依依照做。
紧接着,她察觉到楚倦年往布巾上放了什么带着清香的东西,还、还在滴水。
“擦。”他说。
依依僵住,不动。
“什、什么啊。”
楚倦年无奈地摇摇头,大手分别盖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的手合在一处,前后搓动了两下。
依依:“……”
“想让我帮擦头发,你直说啊!”
弄的这么神秘,吓死人了。
楚倦年每次都觉得她忍不住发火的样子很有趣,正想笑,就被依依用布巾蒙住了脸。
继而,用搓狗的力道,疯狂摩擦他的头。
楚倦年:“……”
“几日不见,你可真是……”楚倦年长臂一伸,搂住依依纤细柔软的腰,用力将她勒向自己,“越来越大胆了。”
依依玩的正兴起,本就重心不稳。
被这个突然的动作带的身形一晃,更是直往他怀里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