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藏你

夜已深,风雪也愈来愈大,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将城市装点成了连绵起伏的雪山。

初灵望着眼前的梧桐树,轻轻叹了口气。

出门应该看看天气预报的,她想。

羽毛似的洁白雪花落在她黑色发丝上,逐渐消融。

初灵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用已经冻僵的冰凉手指戳了戳他的黑色皮质外套,“喂,你还好吗?”

可躺在那里的人喉间却只发出了一声极低的闷哼。

声音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路灯投射下来的光太过昏黄,初灵看不清他的脸。

但能瞧得出,这是个男人。

他身形极其挺拔修长,哪怕是受伤躺在那里,也看得出他平时是个极讲究的。

大地被雪花装点,银装素裹,也因此,其上落下的点点斑驳血迹,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初灵目光并未在上面停留太久,直接别开脸。

她抬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闭了闭眼。

两秒钟后,初灵再次开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躺在那里的人并未发出声音来,甚至连肢体都未动一下。

看来他的确伤得很严重,也许除了外伤,还有她看不出的内伤。

应该需要去医院治疗检查吧。

“我送你去医院。”她说。

“不……”一个微弱而低沉的音节自他那边传来。

风声呼啸,裹挟着片片雪花打在她脸上,初灵皱皱眉。

方才她甚至没有听清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

可她自己怎么弄得动这么一个身高体长的男人。

初灵拿出手机,准备拨“120”。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伸出手,精准地捉住她手腕,动作又紧又重,像是,很抗拒。

初灵皱起眉,“你不想去医院是吗?”

问完,她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不,其实他现在这副样子,更像是没有力气回答。

或者说……

他更像是个,哑巴。

初灵眼波微转,想出一个主意——

“既然你没办法说话,那这样吧,我问你问题,你伸出食指就代表同意,不伸手就代表拒绝,这样可以吗?”

男人躺在那里,将其他三根手指缓缓放下,又慢慢收起大拇指,最终艰难地伸出一根食指。

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施起来都很困难。

初灵眉心拧得更深了。

他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害,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食指逐渐蜷起。

初灵:“去医院吗?”

他没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也不打算再动。

停顿两秒,确定他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初灵又问,“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看得出来,他很抗拒医院,但她又无法坐视不管。

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也就是先带他回家,然后找医生来为他处理伤口了。

如果他还是拒绝,那她也要拒绝他。

必须得找医生过来一趟,为他好好检查一下。

“我背不动你……”初灵抿起唇,看着他说,“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我可以扶着你回家。”

男人手指微微动了下,初灵上前一步,想要扶他,却被他伸过来的手臂挡住。

“怎么了?”

他微微摇头。

初灵弄懂了他的意思,眨眨眼,声音略迟疑,“……不用我帮忙吗?”

他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初灵就看见他双手支撑在雪地上,缓慢地起身,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唇已经失了血色,惨白惨白,因太过缺水起了层皮。

唇纹明显得有些过分。

用力时,他手背上以及额上的青筋凸起,血管清晰可见。

初灵别开眼,有些不忍心去看。

当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他身上时,却发现——

他额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额前黑色碎发被汗珠沾湿,一点点衔接在一起。

风雪未停,呼啸声不绝于耳,他身上的前后变化,初灵却观察得真真切切。

她小跑着上前,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搭上她的颈项。

他手臂长,绕了一圈尚且有余。

脖颈处传来刺骨寒意,初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他身上,好冷啊。

初灵盯着他垂下来的五指,深深吸气。

他的手指修长,骨感,灯光不够明亮,可稍一对比就知道,这手指也足够白皙。

一双很漂亮的手。

如果上面没有血迹的话,大概会更漂亮。

初灵架着他,一步一拐地走进小区。

路过保安亭时,保安大爷看到小姑娘架着个人走进来,忙上去问,“这是——”

“我朋友。”

保安大爷抬手按下收音机关机按钮,“喝醉了?”

初灵没反驳,只低低应了一声。

大爷上下打量着他们,干瘪的嘴巴动了动,脸上皱纹也微颤,“要不我帮你一块儿把他送回去?”

他这厢话音刚落,初灵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外套衣角,已经被人紧紧地揪住。

初灵:“……”

他这是,拒绝的意思吧?

这么怕生?

初灵笑着摇摇头,“就不麻烦您了。”

大爷也没再勉强,嘱咐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啊,路滑。”

初灵抿了下唇,笑意勾起脸颊一侧的酒窝,“嗯,没事儿,您别担心。”

她被他架着,双手扶着他的长臂,一步一步地搀着他走到了自己所租住的19号楼楼下。

这所小区名叫锦春苑,是距离戏剧学院最近的居民楼。

初灵从刚入大学就在外面租了这间房。

倒也不是她不想住宿舍,只是她们表演系的宿舍从她一入校就开始翻修,她们这一级表演系的人,都是和其他系同学混住的。

校方早在他们入学之前就已经讲明了这一点,并且鼓励有条件的表演系学生去学校附近租房。

初灵就听取了校方建议。

直到今年七月份,她们的宿舍才刚刚弄好,九月来了批新生,宿舍不够用,学校就直接让她们入住了。

所以,初灵原本想退租也没退成。

戏剧学院注重实践,鼓励学生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去参与拍戏,哪怕只是个龙套角色,也要认真对待,这是他们老师常说的。

拍戏指不定几点钟开拍,几点钟下戏,住宿舍确实是挺不方便的。

也因此,她们不少同学都在这儿租了房子住,住在初灵对门的女孩子就是她同班同学。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初灵默默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碰上他们班那个女同学才好。

上帝似乎听见了她的祷告,总之还算幸运。

——从她搀着这男人进电梯一直到两人回到家,这中间,初灵没看见其他人。

初灵租的房子在10楼,房间号1002。

对门就是1001,那个女同学租的。

初灵将他放到沙发上,“你冷吗?”

说着,关上门窗,顺便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她这话问和没问没什么区别。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沉默着,一路走来,额上的薄汗已经全然消散。

初灵打开空调后,都没来得及换拖鞋,就着急忙慌地跑到卧室,提溜出她的小药箱来。

她拎着小药箱,跑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不想去医院,但我不是医生,只能帮你处理一下皮外伤,其他的我不懂,所以……”

她一边往外取东西一边说着,说完所以两个字之后,停顿了半秒又道,“我还是帮你找个医生来检查一下吧。”

初灵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回应,也不准备等他回答,直接就捞起被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准备拨家庭医生的电话。

谁成想刚点开联系人界面,家庭医生的号码都没找到,她的手腕就被眼前的男人攥住了。

明明受了伤,可她却觉得他的力道很重。

她的手腕处甚至传来了丝丝痛感。

初灵皱起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怎么,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不。”不过一瞬,他手上的力道明显放缓了些。

初灵就半弯着腰站在他身边,从她的角度,能瞧见他的纤长浓密,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直到他方才对她说话的时候,初灵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一种深邃的湛蓝色。

就连鼻梁山根也高挺得过分,但与脸上其他四官搭配起来又显得无比协调。

他,不是中国人?

但现在好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初灵轻咳一声,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将手腕挣脱,“你确定不要医生?”

“嗯。”

“可我只能简单帮你处理一下皮外伤,万一你——”里面也受了伤怎么办。

他打断她的话,只是开口时语气依旧低沉,有气无力似的,“我自己有数。”

这中文,很流利啊。

或许他是个混血?

反正,看样貌像。

初灵抿唇,淡声说:“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看看你受伤的地方。”

如果太严重的话……

她可能连处理伤口都办不了。

他抬眸看着她,那双湛蓝色眼瞳里泛起某种不知名情绪,却颇耐人寻味。

初灵担心他多想,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拒绝的。”

“拒绝”二字堪堪落下,他就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初灵瞧见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时,才意识到他穿得有多薄。

这么冷的天,他就穿这么两件倒在雪地里,没冻坏完全是因为遇见了她。

可当她看到他白色衬衫上沾染到的不规则血迹时,又忍不住拧起眉。

他的确是伤得很重。

初灵深吸气,别开眼,“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帮你处理伤口了。”

男人解衬衫扣子的动作顿住,视线落在她身上,声线沉而哑,“为什么?”

初灵左手捂住胸,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可头晕目眩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根本不受控制,“我……我晕血。”

“你去休息。”他目光凝着她,淡淡道。

初灵不敢转身,背对着他问,“你自己可以吗?”

“真的不用我叫医生?”

“嗯。”他低声应,情绪似乎比方才更低落了些。

初灵倒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全程避免与他身上的伤口血迹对视。

“有点热,待会儿再喝。”说完,她便直接转过身,准备去玄关处换双拖鞋。

他目光自始至终并未离开过她的身形,攒了好久的情绪似是在那一刻悉数迸发,讲话声音却是低哑淡沉的。

或者说,他现在的状况似乎根本不允许他以轻松调笑的语气说话。

前后不过一瞬,初灵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声音——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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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帝都首富之子薄野,俊美桀骜,眼高于顶,是众人公认的高岭之花。

当年虞乔对他上心那会儿,疯狂倒追整整一年也没能捂热这块石头。

他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出了国。

时隔数年,当他找到虞乔,以假扮他女友为条件替她还债时,她本该拒绝。

可看到那天价报酬,再想到自己因合资人跑路欠下的债务,她又可耻地动心了,打定主意钱一到手就同薄野分道扬镳。

然而,上岗隔天,薄野的准联姻对象就找上门来:“搞定薄野,让他拒绝联姻,这一千万就归你。”

虞乔:“好……好的。”

不久,薄母也找到她:“一个亿,离开我儿子。”

她故作为难:“阿姨,我尽量。”

成功打了三份工的虞乔美滋滋地想:这些人可真是大慈善家呐,上赶着来送钱!

拿了好处,虞乔矜矜业业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在薄野面前,她是工具人假女友;

在准联姻对象面前,她是为完成委托牺牲重大的小可怜;

在薄母面前,她是信守承诺拿了钱就跟儿子闹分手的作精……

直到某天,她意外翻车,三位甲方爸爸齐聚一堂:你到底收了几份钱?!

看穿她财迷本质的薄野质问道:“钱和我,你选谁?”

虞乔一脸疑惑:“钱和你还用选?”

薄野刚放下心,便听她斩钉截铁道:“废话,当然是选钱了!”

男人被气得不轻,抬指敲她脑门,语气却温柔:“笨,应该选我,钱会花完,我却能一直赚。”

虞乔懵了:他不对劲。

后来虞乔才知道,当年薄野出国前曾托人约她见面,却只等到一句“我玩够了,别再联系”。

即便如此,他还是回来找她了。

原来。

他非木石,早已动心。

【财迷X甲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