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妃嫔陆陆续续地来了。

或许都收到了皇后的传言，所以这些妃嫔们都不似僖嫔那般张扬，低位妃嫔打扮得一个比一个素净。

安嫔床前，以皇后为首，一众妃嫔站成了一个圈，脸色都带着关切的表情，满是担忧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安嫔姐姐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呢，是不是有旧疾没有查出？”

“安嫔姐姐不必担忧，紫禁城有最好的太医，一定能治好安嫔姐姐的。”

“是啊是啊，安嫔姐姐宽心，有太医在呢。”

“安嫔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仙蕊站在皇后身后半个位置，有些想用棉花将耳朵堵起来。

她感觉有一群鸭子在叫。

特别闹腾。

端嫔一如既往地站在不起眼的位置，默默转着手中的佛珠，不发一言。

安嫔自动略过了妃嫔们嘈杂的声音，看着端嫔的模样，心中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卸下你虚伪的面具。

猫哭耗子假慈悲。

“端嫔妹妹，”安嫔被宫女扶着坐在床上，她已经连独自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端嫔看了过来，安嫔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还未恭喜端嫔妹妹得偿所愿。”

最后几个字，安嫔说得咬牙切齿。

她确定，这件事端嫔是主谋。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着了道。

听安嫔这般说着，端嫔淡淡地看着形销骨立的安嫔，眼神满是嘲讽。

你也有今天啊。

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没有料到如今的结果呢？

其余妃嫔站在一旁，表面上默默地看着安嫔和端嫔交流。

心中却满是吃瓜的兴奋。

哇，安嫔这个时候说这话，难道她是被端嫔害了的？

看不出来啊。

仙蕊一眼不眨地盯着端嫔。

端嫔表面上就是一个无欲无求，万事不沾身的妃嫔啊。

端嫔没有否认安嫔说她得偿所愿的话语。

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端嫔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安嫔，语气却颇为可惜，“你我二人同时进宫，我也没有想到，你即将先去我一步。”

她和安嫔也有过关系相当好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都刚进宫，面对深宫都惴惴不安。

安嫔那时的胆子就相当的大，会拉着她在御花园跳舞，试图巧遇皇上。

虽然皇上最后也没有来御花园，但是安嫔明媚的笑容依旧让她觉得。

也许进宫也不是一件坏事。

忆及此，端嫔神色怅惘，有些淡淡的迷茫。

她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一见端嫔的表情，安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要她说，端嫔也真的单纯，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也只有这几年有些进步，知道用面无表情来掩饰。

安嫔开口打断了端嫔的回忆，神色坚定，“我不为我所做过的一切后悔。”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面对不知悔改的安嫔，端嫔不再说话。

她们早就决裂了。

端嫔轻抚着手中的佛珠，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脉脉温情。

额娘给你报仇了。

在安嫔和端嫔对话时，僖嫔身边的夕儿则思绪烦乱。

她的主子是安嫔，眼下主子不好了，她应该怎么办？

夕儿神色纠结地偷偷看了一眼僖嫔。

她下的慢性毒药才用了一半呢，如果主子去了，她还要不要继续下手呢？

僖嫔不知道夕儿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安嫔和端嫔此刻看起来都碍眼。

“装什么姐妹情深呢，”僖嫔嗤之以鼻，难得聪明了一回，“宫里哪有什么真姐妹，你们也不要惺惺作态，看得人恶心。”

僖嫔自己就是典型的例子，从来不和妃嫔往来。

不过也有可能她把宫里的妃嫔都得罪遍了，没有谁愿意与她往来。

听到僖嫔的话，安嫔神色一僵。

僖嫔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讨喜。

被僖嫔这么一搅合，安嫔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思，脸上满是疲惫，“臣妾心有不逮，就不招待各位了。”

皇后在一旁看戏看够了，这才出来打圆场。

“本宫邀各位妃嫔本意是想探望安嫔妹妹，不过既然安嫔妹妹精神不济，我们也就不多加打扰了。”

见皇后率先走了，妃嫔们也都纷纷散去。

端嫔有意无意地走在了最后。

在即将踏出房门时，端嫔轻声说一句。

“再见。”

在端嫔离开后，安嫔再也撑不住了，吐出一口淤血。

一旁的宫女焦急地喊道，“主子！”

安嫔无力地挥手，示意宫女凑过来，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敬嫔。”

宫女神色坚定地点点头。

见宫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嫔这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她绝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

太监来传安嫔逝世的消息时，端嫔正在小佛堂为自己早逝的女儿祈福。

她穿了一件浅褐色的常服，跪在蒲团上默默诵着往生经。

伺候的宫女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主子，安嫔殁了。”

端嫔念经的声音一顿，接着又继续念了起来，仿佛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

见端嫔没有其余的吩咐，宫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端嫔这时才睁开了眼。

她亲自动的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只是端嫔眼中还是有隐隐有泪光闪过。

……

作为嫔位，安嫔在宫中逝世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按理来说，一般妃嫔逝世后，为了死后的体面，皇帝都会对妃嫔进行一定的加封。

可是安嫔的葬礼还是嫔位的规格，康熙也没有对她进行晋封。

安嫔甚至没有葬入妃陵。

这让妃嫔们不禁猜测，安嫔做了什么事情才得到这样的对待。

“嬷嬷，你知道安嫔和端嫔之间的纠葛吗？”

仙蕊用手拖着下颔，好奇地询问着。

李嬷嬷轻描淡写地说道：“奴婢知道一些。”

在仙蕊和李嬷嬷说话的时候，伺候的二等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顺便将鹦鹉也带了下去。

经过李嬷嬷的教导，她们现在可会看气氛了。

“嬷嬷快些说说，”仙蕊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李嬷嬷简直就是后宫行走的百科全书。

李嬷嬷低声道：“皇二女早逝的事情里有安嫔的影子。”

皇二女是端嫔的女儿，可惜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去了。

仙蕊心里也隐隐约约有点猜测，此时被李嬷嬷证实了。

仙蕊道：“那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不然康熙也不会平白无故为难已经死去的人。

“总要给安嫔的逝世一个缘由，”李嬷嬷说道，“皇后估计对皇上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透露完全。”

不然安嫔连嫔位的葬礼都捞不到，可能还会祸及家族。

不过皇后的手也不干净，隐瞒是必然的。

“皇后一定也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吧，”仙蕊猜测道，“安嫔和端嫔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寻常手段可害不到她们。”

李嬷嬷点点头。

以安嫔的谨慎，寻常手段的确不起作用。

皇后也出手了的。

“皇后啊，”仙蕊低叹一声，心中乱糟糟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宫斗的死亡场面。

不过她在进宫时就有了心理准备，眼下也不至于畏惧。

为了缓解心情，也为了自己很久就有的愿望，仙蕊眼神亮晶晶地说道。

“本宫准备在承乾宫养只白色的小狗，名字都取好了，就叫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