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气温依旧有些低，往日湿润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干燥。

余冶临走前在客厅的包装袋中挑出一件杏仁色的大衣，搭在了手臂间。

整个公寓都是恒温系统，余冶的车停在地下一层，一路上冷空气没有入侵的途径。

余冶将车中的气温调高了些，少女还没有系安全带的意识，车子发动快要开出公寓，余冶迟疑了一瞬，注意着没有碰触姜娇娇的身体，越过身子将副驾驶的安全带拽过来，扣好。

少女拉了拉黑色的弹力皮带，孩子气的蹙了蹙眉，片刻后注意便从捆缚带上移开。

少女仅有的几次坐车时间几乎都是在昏睡中渡过，女生看着车窗外后退的人与道路，即便曾在高楼之上遥遥看过，窗外的景色依旧绚丽的让她如坠梦端。

她想，她的过往是囚缚的牢笼，埋葬了平静之下的诡谲深渊。

数斯集团离戚择的公寓并不远，当初也是因为想要离公司近些，戚择才将兄妹两人的住所选址在了洱南公寓。

市中心堵车是常态，几分钟的车程开了十几分钟，到了数斯集团门口，余冶下车帮姜娇娇打开车门，将大衣披在姜娇娇的肩上。

数斯前台的女职员认识余冶，她经常能够看到总裁的妹妹姜茹雪来找总裁，却是第一次见余冶助理带着别的女人到公司来。

人的本质就是八卦传播者，一路上余冶将姜娇娇带上电梯时，分明两人身上没有落到更多注视，公司中的八卦小群却已经上线了新的绯闻。

余冶的手臂中又搭上了少女的外衣，他一向妥帖，按下电梯时，遇到了走过来的肃海企业的沈白露，神情微变，便已经变换为专业性的社交姿态。

两人商业性的礼貌交谈几句，沈白露似乎没有太多兴致，电梯中陷入安静中。

沈白露站在少女身侧，视线落在姜娇娇的侧颜上。女生不施粉黛眉眼已经足够精致，少女眼眸的颜色比平常人要深一些，像是孩童时期的纯黑，让她看起来既有几分天真不知世事，又显露出不可窥探的阴翳。

姜娇娇偏过头，抓住了沈白露的视线。

沈白露似怔了一下，却并没有闪躲她的眼眸，反而看着她，像是看着什么人。

“你认识我。”

少女说道，是陈述的语气。

沈白露的肩缓缓放松，男人看着她，眉眼中神色变得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说道，“小姐，我之前从未见过你，还是说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

少女眼尾轻扬，眼角眉梢便泄出两分不自觉的锋锐，她淡淡看向沈白露，突然欺身压过去，掌心按住对方的胸口，仰头神色平静，“不要骗我，你之前在哪里见过我。”

沈白露脊背靠着电梯墙壁，瞳孔微缩，嘴角还是勾着笑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掌心下的心脏震动着，过快的频率通过接触的地方传递给少女。沈白露突然伸手，握住了姜娇娇的手腕，用指尖几乎是暧昧的轻抚着，“还是说小姐，在与我调情呢。”

男人声音沉哑，仿佛带着调笑的意味，握着她的手臂却绷紧着肌肉，不明显的轻颤。是激动吗，还是兴奋呢。

“沈总…”

与余冶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电梯达到楼层的“叮”声。

电梯门敞开，顶楼只有戚择的办公室，从电梯内可以清晰的看清整个办公室的布局。

坐在办公桌后的戚择站起身，走过来，电梯被余冶按着，戚择伸手扣住女生的腰肢，仿若随意的将少女带到自己怀里。

戚择抬眸看向还勾着唇的沈白露，神色冷漠，“我的女朋友不懂事，冒犯沈总了。”

戚择从姜娇娇手中接过文件袋，看向余冶，“娇娇，去休息室等我一会，这里马上就好。”

姜娇娇没有再看沈白露，似乎对探究对方是否与她的过去有交集已经失去了兴致。

女生被余冶带着，进入了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

休息室隔音很好，门关紧后，戚择的视线从姜娇娇的背影上移开，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沈白露。

对方今日前来，是与他商谈与I型生物药剂研发相关的一批医疗器具的采购。

沈白露捻了捻指尖，似是在回味少女细腻的肌肤，他看向戚择，眸底情绪深深，浮夸的情绪下掩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探究，“我之前怎么从未听闻，戚总什么时候金屋藏娇，找了个长得这么标致的小女朋友。”

“前不久确定的关系，她性子单纯，很适合我。”，戚择淡淡说道。

沈白露看着戚择，眸中情绪不辩，看不分明，“是吗。”

“你是好奇我的家事，还是来谈工作的。”

“当然是谈工作的，我这毛病难改，戚总别和我计较。”

沈白露年少是南城这个圈子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夜店泡妞喝酒飙车，高级的低级的他全是个中翘楚。只最近两年被沈父逼的戒掉了那些东西，沉淀下来继承家族企业。

沈白露果然端正了姿态，从头到尾，眼神连向休息室的方向瞥一眼都无。

——

戚择打开休息室的门，少女正趴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屏幕上的青蛙一跳一跳，跳到虚拟电器上时会出现语音的介绍和小故事。

戚择走过去，自然的捞住女生的腰，将少女单臂抱起来，放到自己身旁，“刚才害怕吗？”

少女摇摇头。

戚择抚了抚少女的发顶，“在家觉得无聊，可以叫余冶陪你出去逛街。”

女生在戚择的手心中蹭了蹭，乖的一塌糊涂。

中午，戚择和姜娇娇一起在办公室吃了饭，饭后姜娇娇像是餍足的猫，懒洋洋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中，继续玩着没通关的青蛙小游戏。

戚择在办公桌后垂眸处理工作，越过电脑屏幕就能够看到半卧在沙发中的女生，心脏鼓鼓涨涨的，像是逐渐被填进去了什么东西。

偶尔有人进来，同戚择谈论事情或签署文件，一眼就能看见沙发上的少女。来人皆是眼底含了震惊，离开办公室后传言甚嚣尘上，如愈演愈烈的漩涡在各种大群小群中蔓延。

往日不苟言笑，机器一般冷漠不近女色的总裁竟然金屋藏娇，将女朋友放在了办公室。

姜娇娇容颜精致，身姿纤细，气质有几分让男人抗拒不了的脆弱感。是依谁看了一眼都不能诋毁的美貌。

戚郁单手拎着摩托车的头盔，进入公司后就听出了只言片语，少年压低了唇角的弧度，一身黑色皮夹克携裹着冷气，进入了戚择的办公室。

戚郁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少女，男生嗤笑一声，走到姜娇娇面前，俯下.身，手掌不正经的落在少女裸.露的小腿上，轻轻抚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小婶婶。”

少年眉眼间藏着戾气，举止行为将她视作不重要的玩意，肆意冒犯。

被他侵犯的少女眉宇忍耐的微蹙，小腿向后缩了缩，企图躲避他的碰触。

戚郁眸底压着冷嘲，“小婶婶腿上怎么这么凉，我二叔怎么照顾人的。”

少年手腕被粗大的掌心死死扣住，戚择嗓音冷冽，“松手。”

戚郁轻轻笑了笑，指尖不正经的在女生滑腻的肌肤上搔了搔，“我跟小婶婶打个招呼，二叔急什么。”

“啪”的一声清脆的脆响，戚郁的脸被扇向一边。

戚择神情冰冷，再次淡淡陈述，“松手。”

短暂的安静过后，戚郁放开手，两手举到耳边，唇角扯开笑，“开个玩笑，二叔怎么急了，茹雪在我那里天天以泪洗面，二叔这里倒是温香软玉，惬意的很。”

戚择抿了抿唇，视线余光中，看到少女将原本卧在沙发上的腿放了下来，膝盖并紧，坐的端正，手指向下压了压裙摆，双手缠在一起。

心尖上像是有针刺了一下，是不自知的浅淡心疼。

“茹雪在你那里，你照顾好她，别让她情绪太激动。”

“你要是关心她，就亲自把她带回去啊，别在我面前装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戚郁嗓音沉沉，眸底隐着两分嫉恨。

“…让茹雪在你那里住几天。”

“你什么意思。”，戚郁眉间的戾气被点燃，再不掩饰。

戚择伸出手，扶起了沙发中的少女，让女生靠在他的肩上，掌心按在少女的背部，沿着脊椎一次又一次的安抚。

“你婶婶在我那里住，茹雪回来不方便。”，戚择淡淡的说道。

戚郁荒谬的看着对方，如同眼前站着的人不是戚择，少年冷嗤一声，“戚择，真有你的，你有种就别到我家来接她。”

男生如同一簇冷焰，来去都像灼着燃烬的粉灰。

女生在戚择怀中动了动，戚择将少女放开，指尖撩开女生额角的发丝，额上的那处伤已经愈合，留下一处糜丽的红，像是点缀在无暇画纸上的桃花。

少女唇瓣动了动，戚择先止住了对方的话，“别说让我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