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撩
客厅很安静,安静到吞咽的口水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爸——”
南孝宇刚喊出一个字,他爸手里的遥控器就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南孝宇的额头上。
简女士扭头看了眼旁边这个,平时对她温柔如水,此刻却处于暴怒边缘的老公。
南知礼指着跪在他面前的儿子:“你可真是好能耐!”
南孝宇低着头不再吭声,额头已经被遥控器砸红了一片。
“咱家祖宗三代都没进过公安局!”
中午的时候,南怀璟接的电话就是弟弟南孝宇打的,他在学校打架,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对方父母得理不饶人,扬言要告他。为了不留案底,南怀璟选择了私了,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十万。
怎么办,只能给了。
坐在单人沙发里的南怀璟,目光凝在他低垂的脸上,问:“到底为什么打架?”
在警局的时候,对方把责任都推给了南孝宇,南孝宇一个字也不辩解。
这都回家了,他还是不说。
平时嘚嘚嘚个不停,这个时候,嘴巴倒闭得紧。
南知礼气的左右扭头找东西泄气,最后到底没舍得把手机扔出去,扔了个抱枕砸到了儿子的头上。
也不知这个儿子今天怎么就这么犟,南知礼气得血压都升上来了:“再不说,你就给我滚出去,以后再也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简女士立马给老公顺气。
南孝宇闷声了很久,最后才吐出几个字:“看他不爽。”
这理由,还不如不说呢。
南知礼指着大门,扯着嗓子喊:“滚,给我滚出去!”
没想到,南孝宇还真的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还朝他爸他妈鞠了个躬。
南知礼气得,站起来就是一脚,直接把南孝宇踹的,跌坐在了地上。
“怀璟,”他言而无信:“把他给我关楼上,饿他个三天!”
南怀璟当然不会这么做,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能限制儿子的行动自由。
南怀璟起身,把南孝宇从地上拉起来:“跟我上去。”
南孝宇以为他哥真要把他关起来,所以到了二楼,他拿出钥匙,去开自己的门。
南怀璟喊住他:“跟我上来。”
南孝宇扭头看他,顿了几秒,“哦”了声,乖乖跟上三楼。
南怀璟住的三楼,上两年刚被改了格局,里里外外也都重新装修了一遍,软硬装的基调是黑白灰。
他坐到灰色的沙发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南孝宇坐过去,在他开口前,重申一句:“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南怀璟没应他这句:“五十万的事别跟爸妈提。”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南孝宇没说话。
南怀璟继续说:“等下给我写个借条,五十万,从今天起,十年期限,不收你利息。可以一次性还清,也可以分期付款。”
南孝宇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南怀璟看他:“怎么,不愿意?”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没说不愿意。”
“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今天这事,如果对方咬住你不放,你准备怎么办?”
南孝宇一言不发地坐着。
“如果我们家拿不出这笔钱,又或者对方并不接受私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南孝宇还是没给他反应。
南怀璟笑笑:“没有哪个女方的父母喜欢一个有案底的女婿。”
眼底掠过慌色,南孝宇抬头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了。
南怀璟朝大门方向轻抬下巴:“回去吧。”
南孝宇走后十分钟,南怀璟下了楼。
南知礼刚吃了降压药,这会儿,正半躺在床上呢。
南怀璟去了沙发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正在抹眼泪的简女士。
简女士抬头看他:“问出来了吗?”
“小事,”他岔开话题:“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点。”因为南孝宇的事,简女士没做饭。
“你看着买吧。”她指了指楼上。
南怀璟懂她的意思,点头:“那我去了。”
知南街的街道两边种的是体魄苍劲、风骨清奇的银杏,从灰褐色,深纵裂的树干就能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晚风簌簌,摇下几片金黄。
今天是周五,知南街里的人比平时要多很多,南怀璟买饭回来,经过咖啡店门口的时候,看了眼里面,客人不少,不过吧台里多了一个人。
他没进去,提着纸袋走进巷子。
知南街的人流量一般在十点后会减少,南怀璟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已经十点四十分。
平时这个点,他已经睡了。
许洲远抬头看他:“哟,”他眼里有意外:“你这是还没睡还是中途醒了?”
南怀璟穿了件圆领的黑色卫衣,裤子是同套。
他扭头看了眼正在收拾桌子的店员,“请人了?”
“嗯,晚上忙不过来,就招了个小时工。”许洲远拿了个黑色马克杯放到手边:“调杯新品给你尝尝?”
南怀璟经常做他的小白鼠,他点头。
这时,有客人进店。
“一杯热巧。”
南怀璟扭头看了眼,目光停留不过一秒,他就收回了视线。
许洲远说:“稍等。”
台面上的托盘里有很多颜色各异的糖果,南怀璟伸手去拿的时候,看到旁边多了一个白色相框,里面是张照片拼图,一张热巧近照,一张门口的店名。
不像许洲远的拍照风格,但他也没有多问。
低头剥开蓝色的糖果纸,余光里有一双正在打量他的眼睛,指尖动作微顿,南怀璟没有去看,他转身去了窗边的一个卡座,背对着吧台坐下。
不多时,身后那个打量他的女人也跟着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隔着两个卡座,和他面对面坐着。
这时,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许洲远抬眼,表情里有惊喜。
“一杯热巧。”
今晚点热巧的人好像格外多,像是条件反射,南怀璟扭头看了眼,是个穿着乳白色薄呢外套的女人。
他的眸光很淡,不是那种打量的眼神,只短暂停留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许洲远笑着说:“找个位置坐一下,前面还有一杯。”
鹿笙摇头:“不坐了,你给我打包吧。”
南怀璟扭过头来的时候,视线撞上对面。
那个女人还在看他,有点被追着打量的烦躁。
南怀璟很不喜欢这种直白的带着一探究竟的目光。
这时,新来的店员把新品放到他面前。他说了声谢谢,而后端起杯子,放在鼻前闻了闻,不知是不是不喜欢那味道,他眉头微蹙,轻抿一口候,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吧台前,鹿笙看着旁边的相框,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把照片打印出来啦?”
许洲远说了句谢谢,这几天,来店里点热巧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我也只是打了个卡而已。”她掏出手机,晃了晃付款码。
旁边的店员走到收银机旁。
“今天这杯算我请的,”许洲远拿上次她说过的话风趣了句:“你如果执意要给,那以后我就不做你生意了。”
鹿笙笑了笑:“相比这杯免费,我更想要一个永久折扣。”
许洲远把冲调好的打包热巧放到她面前:“想要几折?”
“九折吧,”她倒不贪心,“行吗?”
许洲远笑:“还想着给你打个八折呢,”他转身去了冰箱,拿出一块黑褐色包装的方形黑巧放到台面上:“那就九折,加一块我这里的独家。”
“这可比八折还要让人心动。”
扫完码,拿着那杯热巧和那块黑巧,鹿笙说了句拜拜。
玻璃门被推开的时候,南怀璟端起他的新品起身回到吧台。
许洲远朝他搁在台上的热巧轻抬一下下巴,“点评一下。”
“六十分。”
他倒是严厉,直接用分数表达他的满意度。
许洲远轻吐一口气,颇为无奈:“看来没必要上了。”
南怀璟轻耸一下肩:“只是我的个人感受而已。”
“刚刚那位客人上次也尝了,”许洲远想了想鹿笙当时的表情:“好像也不太满意。”
南怀璟笑了笑,没接他刚刚那句:“结束了去我那坐会儿?”
难怪这么晚了还下来点喝的,许洲远问:“那你是在这等还是先回去?”
南怀璟看了眼时间,说:“在这等吧。”
要不是因为请了个人,许洲远还要打扫卫生之类的,和南怀璟一前一后出了门,许洲远轻笑一声:“请个人帮忙,也挺好。”
南怀璟弯着嘴角,噙笑打趣:“你该不会是不想打扫卫生才请的小时工吧?”
许洲远笑而不语。
进了小洋楼的院子,许洲远看了眼墙边花开正艳的嫁接月季,随口说了句:“这花估计还能再开半个月吧?”
南怀璟走在前,扭头看了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上了三楼,打开门,南怀璟问:“要不要喝点啤酒?”
许洲远摆手:“我等下还要开车呢!”
南怀璟便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
他坐沙发,许洲远便在他客厅里转悠着,时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这个点,知南街没什么人,可霓虹依旧,五彩斑斓的光映在阳台玻璃上。
南怀璟随口问了句:“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他随口问,许洲远便也随口答:“还不错。”
话落,他停留在花架上的手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过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你微博粉丝好几千吧?”
话题突然这么一转,南怀璟愣了下:“我很少上微博。”
许洲远抬着食指挠了挠额头,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方便给我打个卡吗?”
南怀璟没懂他的意思:“打什么卡?”
许洲远便细说了下:“就类似打卡网红店的那种,拍个喝的近照,又或者我那店里随便一个角落,也不用写什么好喝之类捧场的话,就在下面附带一个位置就行了。”
南怀璟想到他店里吧台上的那个相框:“有用吗?”
许洲远眉棱一挑:“效果还真不错。”鹿笙昨天晚上发的微博,光是今天一天,他店里的热巧就卖出了五十多杯,这搁以前,一天能卖出去十杯就不错了,而且不止热巧,连带着其他的咖啡饮品,销售额都上去了。
但是微博都是带更新的,也许鹿笙再发两条其他的微博,他那个打卡,估计就没什么热度了。
所以,他想找个平时不怎么发微博,但是粉丝数不低,且每天都在增长的‘用户’。
南怀璟就是不二人选。
不过,许洲远知道他的为人,便解释了句:“我也就随口问问你,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毕竟他是个老师,这种变相的打广告形式,万一起到不好的导向作用,对他就影响不好了。
谁知,南怀璟却说了句行。
许洲远怔愣了几秒:“你答应了?”
南怀璟耸了耸肩:“事实是我的确经常在你店里喝东西,而且味道也的确很合我的口。”
许洲远立马起身,兴奋地在他手臂上重重地拍了下:“你这一个月的热巧,我包了。”
南怀璟立马拒绝:“你要这样,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许洲远笑:“那九折,外带一块我那让你垂涎已久的黑巧,怎么样?”
南怀璟没要他的九折优惠,笑说:“后面这个提议倒是可以接受。”
说到了微博,许洲远想起件事,他掏出手机,上了微博,点进他关注了半年多的鹿笙账号,把那张素描画给他看。
南怀璟微眯眼角,眉心皱了皱:“这谁画的?”
许洲远收了手机,问他:“像不像?”
南怀璟指了指自己的眉峰:“他这儿挑的有些高了。”
“还有呢?”
南怀璟抱起胳膊,靠进沙发里,语调不紧不慢:“嘴唇有点薄了。”虽说他嘴唇不厚,但也没那么薄。
许洲远低笑出声,笑完,他问:“你开车的时候听广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