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乌院长和叶小离介绍说这位新来的老师极擅长轻巧的暗器，很适合她跟着学。

叶小离看了看站在乌院长高大身影，抿了抿唇，垂下眼睛。

乌院长以为小离胆小害羞，笑着对新来的老师说：“小离虽然天赋差了点，但是绝对是我西院最聪明最听话的孩子。”

江斯礼扫了一眼低下头不吭声的叶小离，点了点头，笑着点了点头，道：“院长放心，这孩子看着就像我家崽子。”

他家的崽子？乌院长默默想叶小离这只花妖可和调皮捣蛋的狼崽一点儿不一样，他客气道：“没想到江老师年纪轻轻已经成家有子。”

“那倒没有。”江明看了一眼叶小离，再看向乌院长，脑海中闪过一幕，笑说，“不过快了。”

“哦，那不嫌弃的话，我可要多讨几杯酒吃。”

“自然要请的。”

乌院长没明白江斯礼意味深长的笑，转头叮嘱叶小离好好跟着江老师学。

“知道了，院长。”叶小离轻轻扣着自己的指腹。

等乌院长放心走后，叶小离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抬头。

江斯礼饶有兴趣地绕着教室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叶小离面前，沉声：“叶小离。”

“在。”叶小离不是很情愿地抬起脸。

江斯礼看着叶小离那张皱成包子的小脸，瞬间放声大笑，转过身，伸展着双臂，道：“走，跟江老师上课去。”

午后微热的阳光透过窗照在秦厌辞瓷白的脸上，打下一片剪影，老师清润的声音在讲台上响，他只有三分心思在听，另外七分心思不由自主地数叶小离从早开始到底跑了多少圈。

讲台上的苏言琛推了推单片眼镜，看了看日光下神情坦荡的秦厌辞，目光扫了一眼窗子下跑过青色小影子。

微微一笑，苏言琛手卷书卷从讲台下来，敲了敲坐在秦厌辞前面的同学昏昏欲睡的脑袋，慢慢从秦厌辞身旁经过。

秦厌辞垂眸，看着扉页上写着“情动，妖畜不分，为畜也。”

这是一堂关于理智控制发情期的课，在场皆是各个家族下一任家主，任何时候保持理智是他们必须掌握的一门课，所以，从快成年起，总是反反复复提醒，不要被轻易控制。

得大道者，皆无情。

发情期，只是为了延续血脉而已。

“厌辞，何为欲？”苏言辞背手问道。

秦厌辞起身，看着讲台上插着的观赏花卉，素雅得过分，他慢慢道：“心念起，则为欲。”

“因何而起？”

“需求、好奇、贪婪、色相、繁衍种种妄像皆可。”

“那应如何破除妄像？”

秦厌辞余光远远瞥见跑过的青色裙摆，心想这是第二十七圈，那荷叶衣袂在他的眼皮底下荡了二十七个来回。

看着裙摆再一次消失，他答：“不破。”

“哦。”苏言琛回头看向秦厌辞，“为何？”

渐渐温热的光线跳跃在秦厌辞挺翘浓密的眼睫毛上，垂眼看见书上写着“□□难舍，生畜不如也”。

轻轻扯了扯嘴角，秦厌辞不紧不慢说：“各有缘法，不破即是破。”

苏言琛愣了愣，单片眼镜下狭长的丹凤眼笑了笑，“请坐。”

西院的学生基本上都在恶补文考知识点，因此偌大的东、西两院相交的活动地带，只有叶小离一只小妖精在哼哧哼哧跑。

终于跑完了，叶小离跑得两只脚都要断了，咬着牙跑到悠哉喝茶的江斯礼面前，“报告老师，跑完了。”

江斯礼看了看叶小离的双腿，摇了摇头，“欸，不想变丑的话，不要坐下哦！”

叶小离扶着自己发疼的腰，喘着气，看着江斯礼。

江斯礼抬了抬下巴，“去，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下。”

叶小离挪着脚步移到一片树荫下，擦了擦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整张脸蛋红彤彤的。

不敢坐下，扶着树干，用手做扇扇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吸引了蜜蜂嗡嗡飞过了。

叶小离急忙用手挥开，她跳出树荫下，仰着头，看到一道近来特别熟悉的身影，在高楼处依着窗。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秦厌辞侧过脸垂下眼眸。

春风拂面，阳光温热，他们隔着高楼对视。

叶小离拂开沾唇的碎发，忽然没那么热了，山河书院在上课的时间是限制学生使用法力，除了特别的课程外。

但叶小离可以说是整个书院修为垫底的，以她微不足道的修为根本达不到限制的界限，所以，刚刚在跑圈时，为了能咬牙跑下来，她放出了一点点听觉，用以分散注意力。

她听到很多老师上课的声音，包括秦厌辞那间教室。

老师问：“何为欲？”

她答：“欲，为贪欲也。”

“因何而起？”

“因不满而起。”

“如何破？”

“知足常乐即可破也。”

她的答案和秦厌辞完全不一样，叶小离想着手背不小心被盯了一口，刺痛感使她低头，江斯礼走过来问：“怎么了这是？被咬了？花妖就是容易招蜂引蝶。”

叶小离抬头看了看，那里已经不见秦厌辞，她皱眉说：“没事。”

江斯礼抬头看了看，问：“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对，大坏蛋！”

心里话脱口而出，叶小离惊讶捂住嘴，江斯礼乐一会儿，说：“骂脏话都只会说大坏蛋，果然是叶蓉教出来的，手出来江老师看看。”

听到江斯礼提起蓉蓉姐，叶小离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囔囔说：“书院禁止老师对学生使用真言术！”

江斯礼朝叶小离被叮的位置施了一道治愈术，无所谓笑说：“那你可以回去和你蓉蓉姐告我状啊。”

“我才不要！”叶小离看着恢复如初的手背，好奇道，“你怎么会这个……江老师？”

这个手势是叶蓉的习惯，江斯礼看了一眼叶小离，“你以为在你之前你蓉蓉姐带的谁？”

什么意思？叶小离有些困惑。

江斯礼满意地看着叶小离的手背，“这个蜜蜂的伤口我帮你治好了，剩下腰酸腿疼自己回去泡药水。”

他抬头看了一眼空空的窗口，道：“你这丫头底子太差了，妖修那一套不太合适你，如果你是人……是人族修士或许还可以混个少年天才的名头。”

“江老师……很熟悉人族？”叶小离小心问。

“熟啊！”江斯礼眯眼看一眼日头渐沉的天空，挥手道，“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听说你这丫头还挺厉害的，被罚打扫书院一个月了？真是前无古……妖。”

“我……”

“快去吧！”

叶小离的运动量从来没有这么大过，她坐在石头上捶着酸痛的双腿，她的扫帚敬职敬业地指挥其他工具打扫东院。

“小离！”

江明抱着满怀的瓶瓶罐罐风风火火从西院赶来，一见到叶小离，立刻紧张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我听说你今日被新来的老师折磨得很惨！”

“没事没事！就是一只跑步什么的，没受伤！”叶小离连忙摆手。

江明不信，在叶小离面前蹲下，凑过去，坚持仔仔细细嗅了嗅，没有血腥味才放心下来，不过他皱了皱鼻子，打了喷嚏，“小离，你这是带了什么香了？味道好怪！”

“啊？”叶小离自己嗅了嗅，解下腰间的香囊，“怪吗？是雄黄粉……”

叶小离话没说完，忽然从假山出传来瓶子狠狠砸碎的声音，吓得叶小离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