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直击心脏

现在是八月中旬,而警告的日期是十月底,提前两个月发出的简讯让五条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通讯方式太过奇葩,遥不可能只留这点消息,五条悟派伊地知跑去那家便利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监控搞出来了。

果然,监控里,“遥”鞋跟敲打地面的节奏,就是他们定下的加密方式。

长短频率替代文字,是在搭建服务器期间遥和他商量着定下来的。一开始其实是因为两人的思维速度太快,正常地使用聆风传递话语太过浪费时间,所以干脆用振动的波来代替,要多快有多快,交谈更加流畅。后来遥去卧底,就演化成了密码的功能。

密码里的内容,是“狱—门—疆”。

狱门疆是什么鬼?封印术?封印术不是遥喜欢的课题吗?难道线索在她的文献和手记里?

五条悟在仓库白花花的文件山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想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而且,“不要去”算个什么意思,难道在遥的预估中,会出现连世界上最厉害的五条老师都搞不定的情况?

搞笑的吧?

虽然,心中的不安一直隐隐约约萦绕着,挥之不去。

果不其然,未来整整半个月,再也没有任何形式的信息传来,五条悟彻底按捺不住了,不管不顾地找上了遥给的紧急通讯方式。

五条悟蹲在服务器前头,把一头白毛揉地乱七八糟,苦思冥想半天,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句话:“回来吧。”

情况很不妙吧。如果……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了,那留在敌营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之前的几个月,她已经传递回大量有价值的咒灵和诅咒师相关信息了。在这些的帮助下,过去那段时间咒术师和普通人的伤亡率减小了很多。

不排除这样的情况让对方开始怀疑内鬼的存在。尽管他们已经在有意识地减少使用这些情报,水野遥在少年院事件之后,传递的情报逐渐精要,接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看来处境糟糕起来了。

既然继续没有太大意义,不如提前结束任务,赶快脱手。水野遥,虽然她自己经常不当回事,但是很值钱的。

很值钱,单凭她如果有事,五条悟绝对会大开杀戒这一点,就很值钱。

索性赶紧回来继续给他顶包打工啦!

这样贡献才比较大吧。

他绝对没有私心!

五条悟蹲啊蹲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蹲得腿都麻了,终于收到了回信,也是用密码拼的,断断续续。

“交流会。”

回应了?回应了就是答应了!

猫猫好耶.jpg

五条猫猫一个蹦起来,下盘不稳,差点翻肚皮。

……

“处境糟糕”的水野遥,现在正躺在儒陀的海边领域里,倒拿着真人的书本,美滋滋地晒太阳。

“宵姬”的力量,现在还没有要恢复的迹象。但是无所谓,在脑花的大业里,她是封印五条悟必不可少的一环。

现在脑花完全是把她当个宝地捧着,生怕磕了碰了。

就咒灵意义上来讲,除了脑花叨叨着不让出门,她现在好得不得了。

但她其实是个人,这就不太妙了——一举一动都在脑花的眼皮子底下,她什么也干不了。而且——自打上次买的那几个小小的饭团吃光,她已经饿了不知道多久了。

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完美的伪装,没办法让小鸟来帮忙顶包休息一会。超级烧脑还只能靠反转术式转化咒力来补充能量,积累的疲惫感已经快把她压垮了。

想回家……

但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回去的话会不会……

不稳妥吧。

事关重大,那样会有一定概率让一切超出控制,代价会无法想象的高。

脑花的计划非常周密,不仅一环套一环,而且每一个环之后都有着无数隐而未现的替补。除了“封印五条悟”这个不必可少的节点,每一个小计划被破坏都无法真正地影响到他最后想要的结果。

天知道这个千年老咒灵都做了多少布置。

遥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比不过比不过。

该说不愧是反派吗?

有光环的主角,他们的胜利是一个个奇迹串联而起;反派要想搞成事,就得汲汲营营地设计每一个细节。

在她的大脑还不那么疲惫的时候,遥推演过很多种可能,每次觉得可行的时候,总能发现新的漏洞。

就像在玩大型迷宫游戏,每次到达一个新的存档点,就发现墙上早就贴上了对手的嘲讽。

最后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应对,脑花总有办法把事情重新推向“封印五条悟”这个方向。

哪怕穷尽遥的想象,真的找出一个目前似乎可行的解决方案,天知道脑花还有没有其他后手,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新的不确定因素。

还不如暂且维持现状,至少他们目前正在走的这条路,遥已经了如指掌,留在这里,对事情多少有点帮助。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虽然……即便这样,仍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怎样。

精神高度集中的卧底状态下,遥的情绪一经产生,就会立刻被抑制消解,通通转化成咒力,以免出现意外或蒙蔽理智。

但那一刹那的感觉,是什么呢……酸酸的,涨涨的,是恐惧吗?还是委屈呢……

她不可遏止地回想着,负面情绪不断地重复着产生再消解的过程,那种滋味越聚越大,在脑海中也印象也越来越清晰。

想回家……

不可以。

反正作用也不大……

你必须对每一个生命负责。

好累……

用个反转术式,身体的疲惫不会干扰你的。

好想念大家……交流会快到了,胖达手臂上的疤痕消失了吗?据说棘换了发型和校服款式,我还没有看到。真希的新咒具顺手吗?惠和顺平有没有好好练习术式?还有新来的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还没有见过面呢……京都校的大家也好久没见了,去年就一直在期待跟大家一起在交流会上玩来着。

在高专背后的森林里,跟大家一起并排奔跑,大声地笑,大声的交谈。只要一两个字就懂得对方的意思,流畅而明快,默契地互相配合,并肩作战,一定会很好吧……

可是为了大家以后也可以,以后的以后……

她是谁?她为了什么活着?

她是咒术师,她是悲伤、恐惧、厌恶的产物。

她不应该为了暂且的快乐活着。阳光和温暖,本就不属于她,她是自由的,她本不应被羁绊束缚。

离远一点,让他们忘了,让他们幸福,就像对待上衫一家那样,就好。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这是她的温柔,来自注定同冷漠与悲伤相伴的咒术师的温柔啊。

善良的姑姑姑父也好,温柔的上衫一家也好,甚至,高专的大家也好,其实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朋友的价值来自相处时产生的正面情绪,情绪从来不针对特定的某一个人,快乐就是快乐,因为谁产生的快乐都是一样的。

所以,也不是不可以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忘掉。

只有他不一样……

遥记得,她好像跟五条老师开玩笑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只要世界和平,随你们怎么安排。”

真好玩。

情感和理智的不断碰撞,遥几乎要迷失在大脑的风暴里

却被五条悟一道蛮不讲理闯进来的通讯打断了。

“回来吧。”

他希望她——

回来……吗?

是自作多情也好,不是也罢。

疲惫、迷茫、担惊受怕,长时间的委屈一下子遏止不住地翻涌而上。有那么一瞬间,遥有点想哭。

好丢人,那么轻易地被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