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一个小娘子都搞不定,传到褚瑾的耳朵里岂不让褚瑾质疑他为官的能力?这堂不能升,卷宗不能写,宋伯擎放了茶盏,领命往往外走。
宋伯擎出了府衙,拉了敲登闻鼓的穆珍,见四周已经聚了些人,宋伯擎心下亦有些气恼,只觉得一个小娘子如何这么多事,严厉道:“穆小娘子,无冤随意敲登闻鼓可是要挨板子的,有什么话你跟本官进了府衙说。”
宋伯擎企图将穆珍吓怕了去,哪知穆珍心中憋着一股劲儿,手上鼓槌不放,面不改色看着宋伯擎掷地有声:“民女穆珍,今日来知府衙门外敲登闻鼓就是来诉冤的,还请知府大人出来听民女的冤情。”
眼见人越聚集越多,再看下去定然演化成闹剧,宋伯擎败下阵来,他拉着穆珍的胳膊将她扯到一边儿,低声请她入府:“本官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入了府衙我给你细说,届时知府大人也在。”
穆珍看宋伯擎半响,似在思量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最终穆珍选择相信宋伯擎,她放下手中的登闻,宋伯擎见她松了手,立马抢过登闻鼓锤交给身后的官兵拿着,以防穆珍再抢了去。
穆珍见他这一番动作并没有什么行动,只警惕看着他跟随他入内,罗父罗母还在他们手中,穆珍不是来撕破脸的,是来救人的,便不好真的闹僵,真闹僵了她讨不得什么好。
见穆珍没有再闹的打算,宋伯擎超穆珍笑了笑,迎着她入了府衙,见人进去了,堂也没升,围在府衙门口的百姓渐渐散去,穆珍跟着宋伯擎拉到一个角,便停下来,她行个礼,严肃:“同知大人可以说了吗?”
宋伯擎思索了一下,穆珍要入王府这件事情她迟早要知道,宋伯擎将知府和自己摘了出来,面色为难:“穆小娘子,罗家酒肆的事儿是为了逼你就范去当丫鬟,但这也不是我们所想,是因为贵人府上缺丫鬟,知府大人才不得已而为之。”
“贵人?”穆珍呢喃,听到宋伯擎这么说,穆珍心中更加疑惑,扬了声儿“你是说是贵人指名道姓要我去他府上当丫鬟?”
穆珍直接的质问让宋伯擎不好答话儿,那日来善来暗示翟知远的时候,宋伯擎也在场,褚瑾是没有亲口说过这句话,全是他们自己揣测,这小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已经将他们记恨上了,若是以后入了府,两相一对,他们便成了污蔑成王的人了,宋伯擎赶忙摇头:“贵人自然是没有说过这个话。”
但是褚瑾暗示过呀。
穆珍紧咬着后槽牙,一口牙差点没让她咬碎,泛出恨意质问宋伯擎:“所以你们单凭揣测便拿人威胁逼迫我入府?”
就因为贵人府上缺个丫鬟,百姓父母官便这般逼迫人,这事儿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穆珍断断不能理解,反而唾弃。
虽然宋伯擎不认同穆珍的说法,但看来是这么回事,便点头。
宋伯擎承认了,穆珍越发恨,质问:“现下民女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们还不放了罗家的人?”头上带着乌纱帽,穆珍不相信他们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这个嘛……”宋伯擎瓮声劝“穆小娘子你同意了入府当丫鬟,知府大人自会下令放了罗家的两个人。”
这便没得谈了,穆珍深深看了宋伯擎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宋伯擎被穆珍瞧的心绪,她转身出去一下子没拦住。几个眨眼穆珍已经钻入了人群中不得寻,宋伯擎跺脚,连忙将这事儿报给翟知远,万一穆珍去告状去了,他们得想好如何应对。
穆珍接着人群灵活的将自己藏起来,见宋伯擎回了府衙才从摊贩后面出来,穆珍自认为不是什么天香国色,贵人会非她不可去当丫鬟,这事儿多半是知府会错了意,让知府拿着鸡毛当令箭阿谀奉承用她当筏子讨好贵人,说不定贵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和知府说不通,穆珍盘算一番打算直接去找他们所说的贵人陈情。
至于贵人是谁,穆珍心里有谱多半是哪一日知府去码头上亲自接的人,当日许多人见着知府接人,要知道贵人住在何处沿街打听不是难事儿。
清吏司大狱里头,两个狱卒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水缸中拎起来,男子的头从水中拔出,贪婪的呼吸新鲜的空气,张沉看了眼坐在刑讯室上首喝茶的褚瑾,朝被施刑的犯人:“左思明,我们既然抓了你手上就是有证据,你定然是跑不了了,但若是你交代出你的上司是谁,便可饶你一命。”
秦言花了两日的时间将两江的各部人员清单与其背后的关系理了出来呈给褚瑾,证明了他并非酒囊饭袋不堪用,算是保住了两江清吏司头儿这个位置,褚瑾对着这份两江的人物关系图,揪出了负责船运检查的左思明。
左思明负责两江的水运监察,但是在睦州官银失窃案之后,便被调到县里面当佐官,虽说两江水运监察的职位与县吏佐官相当,但是一个是州官一个是县官,实际上是降了,左思明不但愿意去,还是自请,无不让人怀疑他心中有鬼。
左思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咬紧了的压愣是不松口,破口大骂:“褚瑾你个挨千刀的,你这样折磨人,总有一日要遭报应。”
“快,将他的嘴堵了去,继续用刑。”张沉听他诅咒褚瑾,连忙让人封了他的嘴,褚瑾手段比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褚瑾来审,这个左思明恐怕活不过今晚,心中暗暗摇头,与褚瑾对着干,自来就没有能留个全尸的。
褚瑾接管刑狱几年,被人骂的多了去了,这点辱骂完全入不了他的耳,他放下手中放下茶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给左思明施刑的水缸旁边,褚瑾垂眸看着左思明,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冷的让人害怕,半响褚瑾终于开口,他道:“将他拎起来。”
褚瑾的话是对狱卒说的,左思明从水中被拎起,狱卒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将头抬起来,左思明一抬头,褚瑾阴沉沉的目光就落入他的眼中,褚瑾号称鬼见愁,落在他手上得没一个能好的,这几年这个名声早已经传出去。
左思明受不住褚瑾的的威压,背上渗出冷汗,下意识就要供出他的上司,左思明还没来得及开口褚瑾突然变脸,褚瑾嘴角勾出一抹残酷的笑:“你当本王真需要你口中这个答案?”
说完在左思明害怕的表情中,褚瑾吩咐身后的张沉:“把写好了的认罪书拿过来让他按个手印,人剐了喂狗。”
左思明被吓破了胆子,拼命挣扎,口中求饶:“我招,我全招,求王爷给我个痛快。”
褚瑾已经完全不听左思明口中说什么,转身出了刑讯室,左思明的上司是谁褚瑾已经摸的七七八八,今日审左思明不过是看他是否还知道更多的东西,若是左思明硬气到底虽然最后也是个死,褚瑾好歹会高看他一眼,不过是个软蛋,留着何用?
出了地牢,张沉净了手,将身上的血腥味散去后才拿着左思明的认罪书去拜见褚瑾,张沉将这几日掌握的线索汇报了个大概,最后请示顶头上司:“王爷,接下来要如何查?”
左思明背后是条大鱼,褚瑾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不足以将其一网打尽,褚瑾略作思索沉声:“织网,然后把水搅混,等着大鱼自己落网。”背后的人是个人精,小心谨慎,不把局势搅混,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张沉领了命下去,褚瑾招来来善备马车回府。
锦园与清吏司隔了两个闹市,闹市人多眼杂,马车行驶缓慢,来善知道主子喜欢清静,向来绕路走清静些的街道,褚瑾坐在马车中,皱眉朝外面的来善沉声询问:“今日为何改了道?”
来善机灵,知道主子察觉到了走的路线不对,如实儿的将改道的原因交代:“爷,往日走的那一条道儿,今儿个两架马车撞一起了,将那道儿给堵的严严实实,两方正在分说,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模样,奴才知道爷怕麻烦,便没有亮爷的身份去让他们挪开,擅自改了道儿还请爷恕罪。”
改了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来善的决定也是从实处作想,褚瑾没有追究来善擅自做主改道,只是那闹市叽叽喳喳作响的声音属实惹人烦躁,褚瑾皱眉不悦道:“马车赶快一点。”
来善得了令,将马车赶的速度加快,但闹市人多复杂,为了避免伤人,再快也快不到何处去,来善怕这速度主子不满意心中焦急,但看前面一小娘子见了马车来了也不避不让,眼见马车到了跟前儿那小娘子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来善急了,大喝:“快让开,可是不要命了?”
来善心中气急,但小娘子听着声儿不但没有避让的意思,还往路中央挪了挪,这等碰瓷的模样,来善在邺京见得多了,多是哪家小姐觊觎自家主子,主动来拦马车投怀送抱,来善最见不得这等人,没想到到了江南还能遇上这等人,但又不得不避让,心中异常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