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罗父识得几个大字,才能开了小酒肆还能写账本儿,但是到底没进过学,会写的几个字也是当人学徒时偷的师,这十几年罗家小本经营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他也就没注意往这个方向要刻意去学。
这会儿罗父缓过了许久总算是回了几分神,但是到底还是被吓到了心中没了主意,他拉着穆珍的手,畏惧道:“珍珍啊,我只是粗浅的识得几个字,若是记错了对不上账该如何是好。”
罗父这般说,穆珍心中也没有底,但在已经慌了神的罗父罗母面前她不能再表现出来乱了她们的心神,穆珍强做镇定安抚罗父道:“罗叔不用担心,官爷例行查账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刚刚托人去叫了罗郎,他也会很快就回来了。”
听闻穆珍差人去叫了罗虎,罗父罗母心中稍定,往日里遇见了官爷,见着读书人罗虎也会稍微的和颜悦色,他们老实本分的经营,再加上罗虎回来周旋一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差错,若是真的不慎少交了几文,届时按照三倍补上就行。
但事情没有如穆珍他们预料的一般发展,酒肆里头还没等到罗虎回来,主簿便将账本仍在三人面前,账本子砸在木桌子上,啪的声音听的人心颤,三人俱是被这阵张吓到,立着的主簿严词厉色质问:“景盛二年腊月,购入一千文钱的糯米,为何只卖出六百文钱的米酒,次月又购入一千文钱的糯米,月底卖出两千五百文钱的米酒,景盛而年腊月一千九百文钱的米酒被你们自己喝了不成?”
寻常一千文钱的糯米,能卖出两千五百文钱的米酒,按照当朝税法,盈利得一百文,需缴纳四十文的税钱,按照账本,若是罗父做了假账,那便漏缴了七百六十文税钱,按照税法需要按照三倍补缴两千两百八十文税钱。
要补缴二两多银子,那是罗虎四个月的束脩钱,罗父罗母面色心疼。
穆珍没想到酒肆的账本真的会有问题,她担忧罗父罗母还有罗虎介意她插手酒肆,所以从未看过酒肆的账本,主簿言之凿凿,纵然相信罗父,穆珍此时心中也没了底。
她压住内心的慌张,如今既然被查出来了,那定是抵赖不得,少交了税钱,问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查税的人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放的松一点,那便按照三倍补了税便行,若是要追究,也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律法严惩,如今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将税钱补上,穆珍给罗父使眼色,暗示他认下补税。
两千两百八十文税钱于做小本生意进项,刨去成本每月就一两银子左右进项的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时间过去了一年多,罗父也不记得景盛二年腊月为何账目对不上,他看到了穆珍的暗示,为了不惹上官司,罗父咬咬牙:“官爷,这方账目对不上可能是疏忽了,今日我们便去将税钱补上。”
罗氏夫妇告罪讨饶,只想让事情便这么算了,主簿冷哼一声,在众人面前端出的是清正廉明要严办此案的模样,垂眼:“若是只这一处便不追究你们,但是你这账本有五六处这般的情形,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恶意逃税,只得拿了你们去府衙好好分辨分辨了。”
主簿的话一出,罗父罗母被吓的面色大变慌了神,还是罗父率先反应过来,颤抖分辨:“官爷,莫不是您看岔了,草民老实经营,定不会出现此等情况呀。”
罗父急色辩解,越发不得章程,穆珍了解罗父,罗父为人老实,定不可能故意少交税钱,穆珍连忙帮忙情,道:“官爷,酒肆每月按时交税,一处两处错漏因疏忽尚有有可能,定不会有五六处之多,许是官爷您看错了也说不定,官爷您看是否能再看一下进行核实?”
穆珍的声音坚持,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主簿真看错了账本,主簿被下了面子,神情不好,却是笃定异常,认定了罗父的账本有问题。
见主簿态度这般强硬,向来偷缴税钱会引的认真交税的商贩不满,原本还有些同情罗父罗母的街坊四邻窃窃私语,言语间有指摘的意思。
主簿没有再核实账本子的打算,穆珍低头,目光落在被主簿摔在面前的账本,她伸手想要去拿来翻看一下其中内容,不死心想再核上一核。
可穆珍的手还未碰到账本,刚刚还清正廉明的主簿面色一变,不由分说将账本捞回了手中,让穆珍轻易够不到,也抢不去。
主簿神色异常像是怕旁人看了账本,本只是觉得罗父可能粗心记错了账目的穆珍意识到这其中有不对,若是账本子当真有问题,主簿为何会怕她翻看?
穆珍跪地再度对主簿请求:“官爷,可否让我们看一下账本,是那几处错漏了,说不定看了便能想起来为何,也免得麻烦你门带人去府衙上惊动知府大人。”这一回穆珍的态度变的强硬。
赵兴致如何敢这时候让穆珍当真去对账本,他刚刚细细翻看了账本,虽然字迹潦草,但账本有错漏的一处就只有念出来的景盛二年腊月的那一处,其余的都是他捏造的,他今日得的命令是要将罗家的人拿回府衙,此时断不能将账本给穆珍看,主簿面色一沉威吓:“怎么,你是怀疑本官的能力,还是要污蔑本官故意为难?”
主簿三言两语已经给穆珍扣上了污蔑朝廷命官的帽子,此情形让罗父罗母萌生了退意,他们不想穆珍被这事儿平白牵连进来,便对穆珍道:“珍珍,我们去一趟府衙也没什么的,说不定不出一时半刻便能回来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就在此处等虎子回来将事情告诉他免得他担忧。”
罗母的话让穆珍冷静下来,对方是官他们是民,在此处分说没有半分用处,反倒会惹恼了对方,若是真的污蔑了罗父罗母,不如等罗虎回来去敲登闻鼓有用。
主簿见穆珍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怕穆珍不依不饶提着的心放下,挂起来抹笑道:“还是老人家知进退,若是对着账目问心无愧怕什么去府衙对吗。”
这话是朝着穆珍说的,主簿伶牙俐齿,围观的人都觉得有道理,对三人指指点点,民不与官斗,为了罗家,穆真不能也没有本事与官府为敌,她咬牙忍下来,看着罗父罗母被几个官兵押走。
官兵走了,围在四周的人见没了热闹瞧渐渐散去,这时候才真正清净下来,今日罗家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穆珍来不及细想,这会儿四下无人,穆珍感受到了自己的腿脚发软,那么多人围着,便都是普通人她一个小娘子也害怕,更何况对方是官家的人,穆珍失了刚刚与主簿周旋的力气软坐在矮桌上靠手撑着才不至于软了去。
这般枯坐半响,穆珍的意识渐渐回笼,今日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她不由得联想到昨日同知对她的威胁,这想法一扎根便收不住,越发觉得就是如此,为了让她去当一个丫鬟,当真就能枉顾王法如此?
心中多有惶恐,穆珍却在口中喃喃安慰自己:“定然不会是这样的,说不定过不了许久罗叔罗婶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如此反复三四遍,穆珍终于将自己说服,换了个看起稍好些的表情等罗虎回来,这事儿已经够吓人了,她不能再给罗虎压力,穆珍将最坏的情形在心中估算了一遍,回想主簿不想她瞧见账本子的情形,想来罗家的账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既然是这样好的话说不定罗父补了税很快便能回来,若是情况不好,若是情况不好的话,穆珍翻来覆去想了几次,发现竟想不到情况不好最后会如何,心中后悔没有多了解些这古代的律法,遇着事情只能独自惶惶。
这时候后悔也没了用处只得往前筹谋,穆珍打起精神等罗虎回来,罗虎本来在书院进学,夫子正在讲孔子的论语,之乎者也听的罗虎昏昏欲睡,抬头醒神间,撞见书院外二牛拿着糖葫芦与他招手。
确认了几番二牛是来寻他的,罗虎愁眉不展偷偷瞟了一眼正讲课的夫子,宋夫子严厉又不太喜他,这时候去告假定然会惹了宋夫子不喜,但书院外的二牛无缘无故不会来寻他,罗虎纠结了一番,硬着头皮起身与夫子告假:“夫子,家中邻居来寻学生,想来有什么事情,学生想出去一趟。”
宋夫子是个老学究,素来喜欢学问好的学生,对罗虎这个大龄学生不大满意,见他起身告假,不耐挥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罗虎学了什么宋夫子不太在意,只不喜被罗虎打断讲学,得了夫子的应允,罗虎将求放在书案上,小心的从后门儿出了书院,跑到啃糖葫芦的二牛面前,摸摸毛茸茸的脑袋,温和:“二牛,是谁使你来寻我的,可是家中有事?”
二牛年纪不大,但记性好,他放下嘴中啃着的糖葫芦,将李婶儿交代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虎子哥,你家出事了,罗叔罗婶儿被官兵带走了,珍珍姐这会儿正六神无主等你回去呢。”
罗虎听了二牛的话,他心中被吓一跳,他家好好的怎的突然招惹上了官府,罗虎面上染了急色,抓住二牛的肩膀欲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道:“二牛,我家中发生了何事招惹了官爷快给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狗男人正是开始强取豪夺戏份大致从22章开始,小可爱们不想每日蹲的,可以点收藏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