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叶楚楚,我会对你负责。”

沈暮辞说出这话时,裴宇正在房外转悠,他是习武之人,听力向来极好,这句话从自家主子口中平静无波地说出来,如同一个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他跟随着主子多年,从未见过自家主子的目光在任何一女子身上驻足过丝毫。尤其是在沈暮辞登基后,朝中不少大臣都想将自己女儿送进宫内,但都明里暗里被主子挡了回去。

过去,裴宇觉得,像自家主子这样的人,是不会动心的。若是听到他说他喜欢某家的女郎,并想要对她负责,那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因此,有那么一瞬,裴宇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京都那么多贵女,其打扮也绝非庸脂俗粉,主子都看不上眼,现在怎会就单单看上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哑女呢?

裴宇也隐约能够察觉到,自家主子对叶姑娘的情意,确实不一般。

而叶姑娘,一个毫无家世的哑巴医女,竟然能够获得当今圣上的垂青,更加不一般。

裴宇想到此,心中顿时对叶楚楚钦佩不已。

就在裴宇想要继续站在门外偷听屋内的动静之时,却见高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高福焦急地说,也不顾裴宇阻拦,“赶快让我见叶姑娘!”

彼时,叶楚楚正在房内与白子轩对视着。

叶楚楚乍一听到白子轩突然告诉她说他要对她负责便惊讶无比。这些天她虽然也听说了外面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此事若是放在过去,她可能会感到十分委屈,但自从她家走水之后,她看淡了许多事情。

她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她并未行为□□,同时事实也并不是谣传的那般,她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以誉喜,不以毁怒。(明.海瑞《令箴》)

也正是因此,她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只是今日白子轩突然要对她负责,实在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知道白子轩虽然脾气算不上太好,但也算是个比较正直的人。

但若白子轩是出于对她的怜悯而要求对她负责,那她是断不会同意的。

夫妻之间讲求互相尊重,讲求举案齐眉,更重要的则是其中的“情意”。

而她与白子轩之间毫无情意可言,她也自不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求得温饱。

更何况,她可以靠自己。

就在叶楚楚想着如何拒绝白子轩之时,高福突然闯了进来,沈暮辞一愣,顺着高福进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裴宇跟在高福身后,有些不太敢与自家主子对视。

高福丝毫没有留意到房间里怪异的气氛,他径直将一封沾染着鲜血的书信呈递到了叶楚楚面前。

“叶姑娘,这是刚刚加急送来的书信,听闻燕兰姑娘她......小产了。”高福说话时断断续续的,还时不时观察着叶楚楚的神色。

果真,叶楚楚在听到“小产”时,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急忙打开书信来看。

原来,前些日子,燕兰与薛承浓情似蜜,两人互诉衷肠,都把持不住自己,索性就有了云雨之事。

当燕兰收到叶楚楚询问薛承的书信后,她第一时间是不相信的。

她不相信薛承会为了特意去讨好董茂而将她在白府的事情告诉他。

但当她换一个角度思考,却又发现薛承处处都流露出可疑之迹。

于是,燕兰这些天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向薛承套话,起初薛承只是含糊其辞,但后来,燕兰发现薛承到她家的时间逐渐变少了。问起,他便答这段时日因为公事实在忙得厉害。

燕兰是个极为敏感的人,她直觉薛承有些不对劲,但又无从验证。

直到她上街时,在一个酒楼内无意间碰见薛承在和他那些同僚喝酒庆祝,她听着他那些同僚恭贺薛承晋升的话语,心中的疑惑顿时都得到了解答。

那时燕兰只觉得怒火中烧,她径直走上前去,将薛承的酒坛子直接摔碎在地上,还扇了薛承一耳光。

而薛承喝了酒,情绪本就较为激动,见着燕兰如此粗暴,便狠狠推了燕兰一把。

燕兰被这一推,身子不稳,便重重摔倒在地,也就在这时,燕兰发现她的肚子出奇的疼。

霎时间,酒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燕兰这才发现她的衣摆下沾满了鲜血,她小腹疼得厉害,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她便得知,在她的肚子里曾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只是现在没了。

而薛承,在燕兰醒来后,对她说了许多愧疚的话,还给她买了许多补品,最后留给了燕兰一笔钱,做完这一切,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

叶楚楚看着燕兰的书信,整个人都被气得颤抖起来。

岂有此理,普天之下怎会有如此不负责任的男子!

她看着燕兰书信上沾染的鲜血,心中顿时就痛苦起来,此刻最重要的是确定燕兰无虞,她必须马上去见她。

叶楚楚看向白子轩。

沈暮辞心中原本是有些气愤的,毕竟他斟酌了许久才对叶楚楚说出那一番话,竟然就这么被打断了。

但无论如何,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不能耽搁,在叶楚楚的请求下,沈暮辞当即便让裴宇将叶楚楚送到燕兰那里去。

看着叶楚楚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暮辞的眼底一片黯淡。

叶楚楚因为走得急切,她差点迎面撞上回廊上的一位年迈之人。

来人虽然头发花白,年龄已近花甲,但全身上下都流露出儒雅之风。

“这位姑娘是?”见着这个素面朝天的姑娘急匆匆地从身边走过,姜太傅诧异地问道。

“回大人,刚才那位是叶姑娘。”高福急忙迎上前来,恭敬地回答道,特地隐匿了叶楚楚与沈暮辞之间有些暧昧的关系,“叶姑娘医术高明,于公子有救命之恩,这些天她在帮公子调理身子。”

姜太傅回首,看着这姑娘的背景似乎有些眼熟,但也并未多想,只道:“带我去见公子吧。”

*****

叶楚楚来到燕兰家,只见燕兰的房间里一片狼藉,过去燕兰喜欢的话本四处散乱着。

而燕兰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整个人憔悴得厉害。

“楚楚,你来了。”燕兰的声音很轻,她望向叶楚楚,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眸中终于散发出些许光亮。

叶楚楚坐在燕兰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因为哑疾无法开口说话,因此只能用行动来对燕兰给予最踏实的慰籍。

燕兰微微起身,叶楚楚急忙将一个枕头放到燕兰的腰下为她垫好。

“楚楚......”燕兰轻轻地说,她的嗓子有些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逐渐哽咽。

紧接着,燕兰便哭了起来。

叶楚楚见着燕兰掉眼泪,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抽出一张手绢来为燕兰擦眼泪,燕兰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不知哭了多久,燕兰眼睛都哭红了,似乎泪水也流尽了。

“楚楚,你知道吗?刚遇到薛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像是找到了依靠。”燕兰目光涣散,眼神也有些呆滞,此刻她正用最为平静的语气,来陈述着自己内心最大的伤痛,“我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感受到过爱,而他那时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我觉得我像是找到了良人。”

叶楚楚轻拍着燕兰的背,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抚着她。

“可是后来,他却说我太霸道了,什么都想管着他。”

“我问她是不是出卖了你,他冷冷地说,因为仕途比爱情更加重要。”燕兰说到这里不知不觉间笑了起来,抬起头来盯着叶楚楚,眼中还有泪光在闪烁,“楚楚,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是被夺舍了。”

叶楚楚在这里陪燕兰坐了许久,也听着燕兰说了许久。

“楚楚,要不然我们离开梧桐镇吧。”燕兰突然说道,恳切地盯着叶楚楚,“我们在这里本就没有亲人了,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叶楚楚诧异地盯着燕兰,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梧桐镇。

可叶楚楚时常恍然,她从小到大,都从未离开过这个生养她的地方,若是贸然离开,她不知道应当何去何从。

燕兰这番话,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她可以和燕兰一起,离开这个污秽之地,逃脱董茂的魔爪,重新开始。

燕兰今日在叶楚楚面前说了许多话,身子有些虚弱,很快便困倦了。叶楚楚看着燕兰沉沉睡去,便登上了回白府的马车。

叶楚楚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思索了许久。

她想趁此机会离开白子轩。

到了白府,叶楚楚去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动身前往白子轩的书房。

*****

彼时在书房内,姜太傅正在给沈暮辞汇报朝中各方势力的动向。

“公子,暗卫扮成您的样子,正在养心殿内称病不出。现在朝中党派纷争已日趋显著,太后一党蠢蠢欲动,想必,过不了多久,太后就会动手了。”

沈暮辞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太后的党羽甚多,若要立即拔除,恐怕还不是时候。”

“公子离京已有月余,不知公子准备何时归朝?”

“不急。”沈暮辞定定地说道,“梧桐镇县令乃太后党羽,可先拔除这边,再来与太后正面对抗。”

姜太傅眉头微皱,不赞同道:“公子可直接派人来处理董县令一事即可,我认为公子应当早日归朝主持大局。”

“我自有决断。”沈暮辞目光坚毅,与姜太傅对视,“太傅只需处理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此时我与太后还并未撕破脸,还需等待一个契机。”

“公子!”姜太傅叫道,嗓音也提了起来,“还望公子三思!”

“太傅请回吧。”沈暮辞并不打算与姜太傅继续争论,准备起身相送。

刚走到门前,姜太傅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说道:“公子,今日我到府上,看到了一个女子。”

“我知道此话公子恐怕不喜,但我还是提醒公子,若您真是因这女子而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实乃不该。此女与公子地位悬殊,恐怕不是良配。”

“住口!你管得太多了。”沈暮辞一字一顿地说道,言语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公子,在下告辞。”

姜太傅刚将房门打开,便看见叶楚楚立在门外,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姜太傅冰冷地盯了叶楚楚一眼,便离开了。

而沈暮辞见到了叶楚楚后,略微有些慌乱,因为他不知道,刚才他与姜太傅之间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

就在沈暮辞想着如何开口之时,便看见叶楚楚递上来了一张小纸条:燕兰身体虚弱,我去照顾她几日,不用担心我。

沈暮辞凝视着叶楚楚的神色,试图从中看出些许异常来,但叶楚楚一脸坦然,镇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未听见一般。

沈暮辞不禁松了一口气,“我会叫人暗中保护你,早去早回。”

叶楚楚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但沈暮辞没想到的是,叶楚楚这一去,等来的便是她失踪的消息。

几日后,裴宇突然来报:“公子,叶姑娘今日清晨,和燕兰姑娘一起,不见了。”

沈暮辞打开叶楚楚留给他的纸条时,手都在不断颤抖,纸条上依旧是那熟悉温婉的字迹,可沈暮辞却觉得他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子一般。

只见纸条上书写着:

白公子,近些日子,承蒙您对我的照拂,叶楚楚感激不尽。只是,现下您身上的伤基本都已痊愈,我也不便继续留在白府。

过去的我们签订的那条契约,就算了吧。如今,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祝白公子一切安好!

沈暮辞将纸条重重扔在了地上,脸色也不太好看,沉声问道:

“可知她去了哪里?把她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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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他的小跟班消失了,徒留给他一纸退婚书。

谢怀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生活中早已浸透了她的影子。

分离的时间越长,越加饱受思念之苦。

后来,他去西北寻她,看见了骑在马上肆意张扬的女孩儿。

“阿瑜,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不好。”

这时,他才知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过去是你追逐我,现在换我来追逐你#

这大概是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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