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当真谁吃亏

小小方被解救后不到一小时，老方和小方夫妇就赶到石林，老方司机在开车后备箱时，眼尖的群众没发现有传说中的一千万现金。

祖孙三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时，县委发来秘密指示，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老方一家人留在石林县过夜。

晚上在石林最好的酒店开了盛大庆功仪式，县里主要班子领导都出席了，任黑子喝高了，硬拉着牛主任跟他一起唱《纤夫的爱》。刘书记无奈地对老方说，这就是咱石林县的李云龙。

石林县小、干部多，劝酒水平高，老方、小方都被灌了不少，晚宴的单是县委办公室买的。

晚宴后，老方、小方躺在宾馆里睡下，几套班子领导马上召开紧急会议，电视台台长、牛主任等都列席了会议，喝醉酒的任黑子也被强行拉来。

为啥开会呢？就是商量如何拿到传说中的巨额赏金，这事还挺难办，打拐本是公务，不好直接要赏金，只能巧妙暗示，争取逼着老方自己表态。

第二天上午，“石林县打拐专项斗争表彰授奖大会”在石林县影剧院隆重召开，主要领导一并出席，老方、小方也忍着头疼坐在主席台上，石林县公安局、石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石林县妇联获记集体二等功，任黑子、牛主任获记个人一等功，于仙虎获记二等功，现场播放了电视台连夜剪切的营救录像。牛主任披着大红绶带，作为代表做了报告，报告标题是，“发动打拐战争，再仓纪新功。”

牛主任在报告中痛斥昨天被抓的人贩子白卫玲，长期从事儿童拐卖活动，多达六十多起，罪大恶极。说到激动处，牛主任声泪俱下，怒喊日后逢拐必亮剑，下面顿时掌声雷动。

刘书记没有过多总结牛主任的发言，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会场上响起了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长达五分钟的掌声。

刘书记是这样说的，下面请方总讲话。

老方可能酒被灌多了，好像没有石林县人民激动，简单表达了感谢，并郑重承诺从昨天开始，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支持石林县建设，对石林县人民在打拐专项斗争中做出的贡献，更是不会忘记，回去之后，一定拿出一个让人民满意的表彰方案来。

老方一衷态，刘书记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还没进入尾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只穿了一只鞋的妇女，冲上主席台就扯住老方的胳膊，喊道，是我发现的，是我发现的，一千万不给我，两百万要给我。

会场纪律一阵骚动，任黑子和仙虎立马冲到台上，把这个昨天买菜的妇女扯了下来。

老方离开石林县之后，被子问题成为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解救人质当天，任黑子的一句话，骗得大家把家里的被子写上名字，都拿到永安宾馆楼下，有些人贪心，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拿过去了。

虽然最后没用上，但毕竟算功劳，按任黑子的说法都是可以领到赏的。任黑子做事也不靠谱，当时说是算功劳的被子谁也不能动，都要拉到公安局大院统计名字，作为日后发赏的凭证，谁知道后来连管都没管，任由山一样的被子堆在永安宾馆楼下，一场阵雨之后，被子们臭气熏天。

群众不满意了，全县普遍面临被子不够盖的状况，任黑子这狗日的迟迟不统计，也不解决被子民生，逼急了，老子们晚上搬到公安局里去住。

迫于民意，任黑子找了两辆大卡车，拉了二十来趟，才把被子全运到公安局，十个干警加班加点统计了一天一夜，才把被子上的名字统计完。

被子味太大，统计完之后，立刻通知广大群众来领被子。大家纷纷赶往公安局，费尽辛苦地找被子，搞得公安局像垃圾处理场。

面对非脏即臭的被子，大家都骂任黑子，他妈的，你立功授奖上电视的，老子们的被子都没法要了，我们到底能领多少赏钱啊，石林人现在都没被子盖，永安市场的被子都涨成天价了，你们也不管管。

任黑子怎么知道能领多少赏啊，得等老方的方案。

石林人不知道，当时老方虽担着首富的名，却欠了一屁股债，哪他妈可能拿出一千万现金奖励石林人。

老方的方案成了悬案，石林人从上到下都骂被骗了，连被子本都捞不回来。

关在公安局里的女人贩子白卫玲在劳动过程中吐了，原因不明。任黑子骂道，懒人屎尿多，老子跟着她遭大罪了，让她不要偷懒，不要吐，否则判死刑。

女人贩子白卫玲不懂法，怀了孕不敢说，被强行逼着干活，导致大出血做了人流。

流完产之后，法院开始判她的案子，拐了六十多个孩子，够死刑了。在开审前，法院发现没人愿给白卫玲当律师，幸好回乡省亲的京城大律师王广易听说了这件事，决定义务为白卫玲辩护。

一研究卷宗，王律师发现白卫玲对自己的犯罪事实都供认不讳，没有丝毫异议，没什么可辩护的。

王律师经验丰富，在和白卫玲闲聊时，问她在牢里表现怎么样？

白卫玲说，表现好啊，干活干吐了还接着干。

王律师问，为什么吐啊？

白卫玲说，怀孕了呗。

王律师看看她囚服下瘪瘪的肚子，惊道，孩子呢？

白卫玲说，干活干流产了。

王律师拍案而起，气得差点脑溢血发作。

经过王律师的努力，铁定要判死刑的白卫玲躲过大限，国家因此案，还专门追加了一条法令，在服刑期间，流了产的妇女也要享受孕妇的待遇，不许判死刑。

白卫玲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位有良心的律师。

老方、小方也是幸运的，根脉得以保全，欠了一千万的债也不要紧，毕竟是传说中的一千万债务，都是口传心授惹的祸，没跟任何人签署过书面协议。

石林县全体人民，包括任黑子、牛主任、仙虎等人，也没太大损失，被子毕竟是小意思，等老方的企业缓过来，赏钱没多有少。

真正倒霉的买菜妇女，她发现了背着麻袋的白卫玲，却被人们很自然地遗忘了，在丢失了传说中的二百万后，她极度后悔当时盲目喊叫的冲动行为，要是悄悄跟在后面，猛地抱住麻袋该多好，想着想着，妇女神经都好像有点不正常了。